我对日本这个国家的感知,起初是美好的。
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接触过零星的动漫人物。那些人物特征,在擅长画画的小伙伴的笔下,往往是:大大的 闪闪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嘴巴、圆圆的脸蛋,超级长的头发,学院风的百褶裙…满满的可爱少女风。那时觉得,日本的动画人物,好美呀。
2000年夏天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因为偏好语言类,而英语又太过普遍,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填了日语专业。之后,如愿地进了外国语学院,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
学习一项新的技能,初期一般都是枯燥且乏味的。
从五十音图的平、片假名开始,我反复的读、写、背、默。
学习的过程中,还常常潜伏着各种小意外。
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发音技巧的时候,同桌的一次直言不讳,让我有点受挫。
由于来自苏北,原本对拼音中的“n”和“l”是不分的。日语中,恰巧也有这两个首字母的音。那天,同桌听了我自嗨式的朗读后,诧异地说:为什么你这两行的发音是一模一样的?大概出于自尊,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羞愧、恼怒。当然,为了改进,后来我还是坦然地接受了同桌的指正,并通过刻意练习和请她纠正的方式,最终克服了语言学习中,发音不准的致命问题。
所以说,尽管接触的起因是美好的,但掌握的过程,还是需要不断进行修正和调整的。
2004年初,为了物色实习机会,我来到了上海,参加各种大型的人才招聘会。跑了大概一周左右,有三家公司发来面试邀请。最后,我选择了一家纯日资背景的制造行业的公司。
能顺利找到实习单位,在上海落脚,我当时很开心。
当时,还不明白:企业一般是不会对“工作能力欠缺且不稳定的实习生”委以重任的道理。
所以当时,虽然挂名营业助理,但工作内容并不明确。有大型项目招标的时候,就和另外几个翻译,合力翻一份长达几十页的标书。没有翻译任务的时候,基本各种琐事都要应对。包括倒茶水、洗杯子、摆盘、送饭、擦地板…偶尔也会陪同日籍客户,在上海市内观光。总之,工作内容不是想象中那种:充满激情与挑战的。
当时,实习生是没有固定电脑的。记得有一次,我把翻译好的那部分标书,保存在3.5寸磁盘里。后来,磁盘悲剧般地坏了,资料没了。那一刻,心中有委屈,想哭。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得重头再来。周末一大早,食堂阿姨看着已经坐在电脑前加班的我,她甚至还以为我熬了通宵。
面对这样一个不屈不挠的实习生,老板应该是欢喜的。
毕业后,我如老板所愿,成为了营业部的一名正式员工。我终于有了自己可以独立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有了分管的客户。我终于找到了那种“期待已久的、有点小傲娇的”职场新人的感觉。
进入工作状态后不久,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为常驻客户车间的日籍技术人员,配一名现场翻译。尽管,老板的本意是找个男生去的,但为了练习口语,我主动跟老板申请了这个机会。两三个月左右的车间生活,虽然不如办公室那般舒适、安逸,但这段经历,不仅让我顺利地过了日语口语关,甚至连简单的技术问题,似乎也难不倒我了。
这时,另一个机会又摆在了我的眼前。公司远在日本的一家客户,因为承接了一个大型的中国项目,紧急需要一名日中翻译。于是,刚刚接受完“特训”的我,又被借调了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可不是上海某车间,而是远赴日本。
2004年12月,我第一次踏上了飞往日本的航班。因为心怀希望与美好,我没有任何出远门的焦虑与不安。
虽然,目的地是个很小的城市,但干净的街道,给我留下了美好的第一印象。
我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进了公司大门,遇到保安大叔以及其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事,大家都会点头问好。
平时,有会议翻译的时候,我会被借调到技术部门。没有会议的时候,我会坐在海外营业部的办公室里,做一些资料翻译。
会议室里每天会有不同的糖果、巧克力,供大家免费取用。办公室边上有茶水间,大家可以在午休时间,免费冲泡咖啡。食堂的饭菜,不仅便宜可口,打饭大婶还会热情地招呼我。
晚上或周末,我会独自骑着自行车去超市购买食材。各种面包,便宜又好吃。炸鱼搭配蛋黄酱和生菜也是标配。药妆店的浴盐,物美价廉,配上单人公寓的大浴缸,即使在冬天也感觉暖暖的。
2005年的1月1日是日本的新年。热情的营业部长,邀请我一起去他的妈妈家,感受这一传统的节日。大家一起打年糕,吃烤肉。部长的老妈妈还邀请我到她的房间里,和她一起聊天、插花。
春天的时候,上班的路上零星地洒落着落花的花瓣。有一次,陪同中国客户一起去公园赏樱。踏进公园的那一刹那,我惊呆了。这简直是一个粉红色的梦幻的世界!没有一丁点绿色,粉红色的樱花树特别地高大…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在日本的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种甜甜的、不真实的味道。
我想那时,我一定爱极了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