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二十八是个平常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
是的,我就是那年九月二十八晚上十一点以后出生的,具体是几点父母也说不清楚。那时家里穷的买不起表,所有的时间的都是大概。
村里跟我同一天生日的还有一个女孩,她叫领娣,家里排行老三。一个不被喜欢而且多余的女孩。
原本她的父母是卯足了劲要生男孩的。谁想这一生就是三个女孩,那时的农村女孩就是赔钱货。
他的父亲因为想不开,就在领娣出生三个月,一段绳子吊在猪圈门框上死了。据说死的很诡异。(当然是长的大些了是听村里的人说的。)
在领娣一岁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改嫁他乡了。三个孩子在须臾间就失去父母,成了孤儿。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
据领娣的奶奶说(老奶奶有些神神叨叨的):一个村子里如果有两个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尤其我们还是生日带八的女孩子,这个晚上出生的女孩会抢走早上出生的女孩的福气。所以,我就是领娣的克星,克的她无父无母成了孤儿。
我真是躺着中枪呀,我冤呀,比窦娥还冤呢。我哪能把握自己的出生时间呀,我又不是玉皇大帝。
但是,我还是害怕去北门外的田里干活。
因为领娣的家就在村子北门口,奶奶就喜欢坐在村口跟一群七姑八姨的闲唠。
每次看到我都会捉住我说:“造孽啊,我们家领娣的福气都被你抢光了,我们家领娣真是命苦呀…”诸如此类的话,招烦,也有点害怕。日子久了有时还真是觉得亏欠她点什么似的。
我六岁生了一场大病,初愈后因为医疗条件的缺失,总是不好。所以被送到了青岛舅舅家,开始了几年的客居生活。
我的小学时光基本上是在自学里完成的,因为我的户口在农村,虽然住在舅舅家里,但是那时却没有借读一说。
所以每天我就跟着舅妈去公司上班,然后舅妈公司里的钟大夫就根据我的身体情况给我开药治疗。
几年下来吃掉的中药渣子都可以把我埋了。直喝的我看见咖啡色都想吐。
八岁的时候我学会了写信,第一次写给妹妹:让她保重自己孝顺父母诸如此类的话…
据说信被校长在学校的校会上当场宣读,有的同学还哭了。(那时似乎没有什么隐私权呀。)从那次我们学校的口号就是:“远学张海迪,近学XXX。”的不屈不挠的乐观主义精神,无意间我居然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偶然回到学校补课的时候,我总是注意那个叫领娣的可怜女孩。
我受了那么多罪,可我还是幸福的,因为我有父母的爱。
很多时候在想,我真的是夺了别人的幸福吗?似乎这些跟我毫不相干呀。
不过对于生日还是一直很纠结,因为它系了一个人的幸福一个人的痛苦。还好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直到2005那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坏运气都纠缠上了我。
股东撤资,供应商失信,法院传票,商标分割,车祸受伤,发烧住院,平地摔倒…真的是差到喝口凉水都没有。也曾经想过从20层楼上一跃而下,也曾经午夜无眠时独自泪流到天亮…一个人在异乡形销骨立。
还好,我挺过来了。就是那年我决定过我阳历的生日,十一月三号。我想给自己一份圆满,也给二十几年未见的领娣留一份欢好,虽然我这样做她无从知晓。
那一次的生日,我约了很多朋友,那一夜我喝了很多杯红酒,图了一醉,解了心结。也是跟过去的岁月道一声离别,珍重。一眼回望,便是千古。
再后来遇到了王老师,一个风水大师。请他测命理的时候才被更正,子时是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我是十一点后出生的,自然是二十九。我的天呀,纠结了几十年的心事却原来都是错。太奶奶怪了我几十年,自己也纠结了几十年,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云淡风清…
一切自是天意,原来都是空梦一场。前世,故地,旧人,终是一念,一生。
却原来红尘的深处最欠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