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钥匙脱手的那一刻确实害怕,掉落同水泥层亲吻清脆声响扎疼了我的心,紧张感油然而生,不禁觉得害怕,生怕二楼楼道声控灯无预兆熄灭,伸手看不到五指却能看到楼道里的白墙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通下水道还有电话号码,他说这是选择性夜盲。

  我在黑暗中也没找到我的钥匙。

  早在一小时前公交车上颠簸的时候冥冥中便开始犯困,渐渐地,渐渐地,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模糊了,现实与梦境融化混在了一块。直到一阵大幅度下坡失重的感觉才把我从彭罗斯阶梯解救,从九霄云外拉回,睡眼惺忪看向窗外只有漆黑一片和婆娑的树影在移动,但眼皮还能感受到红光炽热、蓝光冷艳,直教人觉得醉生梦死。

  他告诉我说大概半年多没见到我,我却只觉得仿若上个月才相见。

  他比我先到站,突然想起他走的好仓促,我都忘记说再见了。

  我开始质疑“再见”两个字的存在必要,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再见和听别人说对不起的人,说再见往往再也不会见,说对不起又好像彼此亏欠。爱情是朵玫瑰花,带着刺,扎我手,扎到鲜血直流我还是舍不得松手,而这根刺留着疼,拔了也疼,直到这根刺深深埋入手掌心根深蒂固,从掌心表层渗入血液,长出纠缠的藤条曲线。

  我是一个滋润恶魔的天使。我在冰冷的幽暗走廊与他擦肩而过,望穿他滚烫地狱般热情,然后就被上帝判了不可饶恕的罪刑,遣送我回地狱与他相遇。

  下了公交一路车鸣,超市闪烁着耀眼的白炽灯,服装店的大喇叭跟着节奏感喊着打折的信息,犬吠了,猫叫了,并没有想象得那般糟糕,世界一下子活了起来,好不热闹。

  淋浴的时候,打开水龙头注下凉水打湿浴缸边缘溅出一滴水花触到裸露肌肤,冰封沸腾血液。也从来找不到事宜温度,向左微微转过些许角度就成了火热的地狱,倘若向右偏过些许角度,则又成了冰冷的天堂。镜子上雾气散去,裹着晶莹剔透水珠的裸体一览无遗,水的洗礼褪去了浓艳的面妆,浇灭了骄傲与放纵,泯灭了偏激与情欲,我羞愧于自己。

  我们约好下一个礼拜天还会再见,可是我总觉得一个礼拜太长,后来想想,佛曰,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叟。一刹那就是零点一八秒,一个礼拜,也就那么过去了。

  我想讲一个故事。各奔东西的人,流浪在世界的角隅,他从我的全世界路过但是我的全世界一片空白。总之,一百年后我们过着自己或好或坏的生活。他我山前没相见,也许山后一辈子也不会再相逢。等着我们老去的余年,想起那片灿烂天空,又或许在迷醉与麻木中,一颗闪光的星星尘埃落定,黯然失色。一辈子也就那么长,我们都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孤独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甚至可以腐蚀我的灵魂。老了以后,到森林里找一间木屋,把过去全部回忆一遍,便安然寿终归寝,我的精神愈发错乱,每日都在后悔、自责与愧疚感中深陷不拔。我看到无际长河,划着独木舟来到一座孤岛,从此与世隔绝。

  “我想死在4月1号,这样子就没有人会相信。而且我还想我死的时候他在我旁边陪着我,不要让我死得那么孤独。”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当过家家啊。”

  年轻时狂妄挥霍浪费跋扈,过度偏激,最终无人问津。长颈鹿脖子那么长,那么他哽咽的时间会不会更长,章鱼有三颗心脏,那么他心痛的时候时不时要承受三倍的痛裂。我们只是这茫茫宇宙的一粒小小的尘埃,被吹起,又被掸落,漂浮不定,最终消失的消失,被遗忘的遗忘生时万劫不复,死后不得超生。

  从此以后,我不曾有过18岁那年对他的悸动,不曾再对隐藏情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曾认真爱过。

  曾经凌晨梦到瀑布,疯狂爱上失重的感觉,就疯狂去乘过山车,就好像是一场生与死的赌博,带来精神上的刺激。我总是告诉自己我已经一无所有,就算失重的结果是我被狠狠摔了地平线,我也会承认那是命中注定,后来我开始向往活着才明白再汹涌的瀑布最终都会汇成一个平静的湖。印象里那条深不可测的黑巷子,我的家就在最里边的居民楼里。我必经之路我不得不走,那巷子黑得很,小时候被石子绊倒,被隐隐闪过的蛤蟆影子吓到。后来我拥有了灯光,便觉那曾经吞噬我胆量的黑巷子不过如此,便不再感觉害怕,便决定还是要好好过日子,便独自举起酒杯,便敬自由。

  便喃喃自语: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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