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一之前，朋友圈里的婚讯就像大爆炸一样，突然就来了。
虽然很想亲眼见证大家的幸福时刻，但是由于工作的缘故还是没能如愿。
10月3日的晚上，出差前夕，我收到了一封简讯：
如果一切从头开始，就像时光倒流，我们会从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开始。
现在灯光熄灭了，时针刚刚过了十二点，我打开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插上耳机，让音乐在耳机线中漫游。电脑屏幕亮着，我在看他的邮件。
01
Hi，好久不见。
就在刚刚打开邮箱之前，我又默念了几遍你的名字，就像在念诵一个秘密。
明天就要真得和你说再见了，我还是决定写这封信给你。有好一段时间里我都想写信给你，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后来我做了决定，一切应该从头开始。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迟到了，最后一个来到教室，只能坐到最后一排那个唯一空位上。我坐下后，看到了右前方坐在靠窗位置的你，穿着白衬衣，很瘦的背影，短短的头发在碎碎的阳光里晃动，你总是回过头来跟后面的那位女生说话，带着很甜的笑容。
我确信在那时我的内心被击中了一下，某种东西苏醒了，就像万物迎来了春天一样。我相信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过这种“被击中”的感觉，有的人只有一次，有的人可能会有几次。
我开始每天都期待你的出现，我总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看你在和谁说话，谁又逗你笑了。在学校里每天都能与你见面让我充分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有时候我会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有时候我会低声念给自己听。我很吃惊，你的名字会有这样的魔力，它是我心中甜蜜与苦涩的代名词。
有时候我会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
顶着一头发梢泛黄，海藻般发质的短发的小丫头，总是穿着样式呆板的内衣，骑着一辆和你单薄的身体完全不匹配的超大单车来上学，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像个小老太。
你看，我这么理智客观，爱情它并不足以蒙蔽我的双眼，你的这些窘态全在我眼里，可我还是喜欢你。
我反复求索，这个问题可比数学试卷最后的一道附加题要难得多。
后来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爱情不是公式求解，也不是逻辑推理，它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你只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恰当的位置，在这一点上，爱情和宿命论差不多。
但是我没有向你走近过一步，哪怕只有一步。
那时候我都在干些什么呢？
我对高中的课程提不起兴趣，沉迷于过去，多愁善感。这让我成为了一个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所以哪怕你是一个不会给人距离感的女孩，我也没能走到你的身边，平静地和你说上几句话。
记得有一次课间，我站在窗前，望着教室后面那排高高的树，然后你走了过来。
这是白杨树吗？你问我。
不，这些是桉树。
我还想跟你说点什么，比如，这是一种叫柠檬桉的桉树，或者，别的什么。
但是我的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我只是站在那里，听着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你听见了没有，那巨大的，高频的心跳声。
02
文理分科来势汹汹，给了平静的高中生活重重一击。庆幸的是，你也选了文科。
我至今还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那种开心，要怎么形容呢.
那真是一种意外之喜，说是劫后余生也不为过，我爱情的劫后余生。
新学期开学的那天，大家都显得兴奋、精力过剩和充满期待，班上有一些新的面孔，但是大部分还都是原来班上的同学。我们站在课桌之间的过道里，站在唧唧喳喳的人群里，你在第三桌，我在第七桌，我就这样看着你。
你朝着我俏皮地笑了，你说，“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你和两个要好的姐妹亲昵地站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儿要坐在一块，我尽量站在靠近你的地方，打算就找准时机坐在你的后面。
我们新来的班主任走了进来，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就让我们两人一组地自由入座。待大家窸窸窣窣地坐定后，我还是没能坐在你的前后，我在你的后面一排，可是，我们之间隔了一组的距离。
从这时候起直到毕业，班上的位置都没有变过，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两个人加上两个过道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在那段时间里，我的目光在这短短的两米间跋涉了无数次，你的侧影总是让我百看不厌，你的每个笑靥都不尽相同，就算只是看到你的背影，都让我感到简单的心安。
有时候我想，你一定知道了，在那许多次的凝视遭遇你突然回头的目光之后，你不可能没有读懂我眼神里的秘密吧？
那时候我会想，如果十年后我们在街头相遇，你会不会笑着问我，嗳，以前的时候你是不是老偷看我，还一边装睡一边看，别以为我不知道呢……然后是你花枝乱颤的笑声，到那时我就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吧。那样的场景，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伤悲呢？
但事实上，并没有等到十年那么久，我对你的这份喜欢就遭遇了劲敌。
03
我收到了R小姐的告白。
关于这件事情，真是抱歉，我想我本该早点向你坦白的。但是该怎么说出口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不是吗？
那天晚自习课间，R小姐叫住了我，拿了一个粉红色的盒子给我。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不过女生递过来的礼物如果直接拒绝掉，似乎是不太好。而且你知道的，我和R小姐关系还不错的，实在没有能说的出来的拒收理由。
你曾经问过我关于R小姐的事情，那是在我开始鼓起勇气接近你的时候。
我告诉你说R小姐是我好朋友，那个时候的确是这样，我没骗你。
你却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你笑着说，“嗳，你看，你对这个回答感到心虚嘛。”
就在你盯着我看的那几秒里，我的心是在喉咙那里跳着的。
不知道你知道这种感受吗？怎么形容呢，像是……冬天学期末体测1000米刚刚结束时那样的心跳。
后来我们随意聊了一些，你讲我的R小姐，你说她是适合我的好姑娘。那么我就讲了你的H先生，然后俩人互翻白眼，彼此无语，哈哈大笑。
04
对了，还记得播放影片的晚自习吗？我们有过短暂的独处时光。
那晚值班的老师去开周末会议了，大概要最后一节晚自习才会回来，所以找了一部时长很长的影片来放映。为了保证观影效果，门外走廊的灯也被关掉了。教室里暗得很，尤其是后几排座位，但凭借窗外的淡淡月光也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投影仪射出的光照出教室里的兴奋因子，尘埃般地在光影里跳动。
那个时候的我正左右为难，根本无心看什么劳什子纪录片，便走到了最后一排坐到了走读同学的空座位上。
结果却发现，前面一桌正好坐着你！
你回头同我讲话，好像很惊喜地发现我也在这里。后来我们好像聊了很多，很久，一个电影那么长。可对于我来说，不够，真的不够。
后来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课间我们身边走过嬉闹的男女，吵闹的氛围和朦胧的夜色让我原本紧张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虽然起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浪费了一些时间，就像以前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一样。所以我尽量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儿，让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儿。
05
进入高三之后，我们好像都换了一幅模样。
你似乎开始好好学习，不在因为之前各种各样的男孩子而分心，我也再没收到过你的简讯。
而我呢，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改变，我变得更加自信，这种变化是在我本人并为觉察的情况下发生的，这都是R小姐的功劳。
再后来，关于R小姐的部分，事情的发展似乎是被你言中。
进入大学，我们又逐渐恢复了联系。
大二那年的同学聚会上，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些变化。你走了过来，打量了我好一会，就像刚认识我一样，你举高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煞有其事地称赞起了我的新发型。
不知道是谁提议去游乐场，一群成年人就都跟了过去。
大摆锤上的你满脸的兴奋与紧张，我和你坐在一排。小小的两人座上我俩靠得很近，我可以隔着薄薄的衬衣感受到你的体温。
我的内心还是会晃动，就像烛火晃动在静谧的夜，而你是那阵微风。
你露出难得的害怕模样，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你的手。
风很大，
天很冷，
我的手心暖暖的。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种可能性早已经消失，另一种可能性正在出现，我们会成为朋友。
后来，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餐，然后在沿着广场边的马路散散步，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提起R小姐，你则是一脸笑容，开心地祝福我。
那一刻我好像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存在于过去，他在过去喜欢着你，并不求任何结果；另一个自己存在于此刻，他在此刻爱着别人。这两个我交替而行，并行不悖。
06
毕业之后，我并没有像之前和你说的那样留在北京，反而是你，去年回到了这里。
在我的印象中，北京是一座满是灰霾的城市，每个出门的人都戴着口罩。你也一样，这样总是让我记不清你的样子。
在我准备好要向R小姐求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有梦到了你。
当我再次越过那两米的距离看你当年的样子时，我仿佛拥有了一种全知视觉。我的视线开始上升，我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懵懂的少年在偷看一个短发少女。
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爱上了的不过是你的影子，这种爱甚至与你无关，它只是单方面地存在于我的心间，我的记忆，我的青春里。
我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了机会，失去了将你的影子变成你本身的机会。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没有人会有第二次机会。
这样让我感到宽慰，也许我希求的不过是这样的一层简单关系。
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人。你并没有和H先生在一起，直到大学毕业，你才遇见了这个肯去交付自己的男生。
而我呢？R小姐和我真得很合适。
在悠长的岁月中，她始终是我身后最温柔的支撑，而我，亦是她最坚强的铠甲。
07
前天我和R小姐去挑选手捧花回来的路上，她问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呢？
“因为啊……你就坐在我的面前。”
R小姐讶异，“这算什么答案嘛？我猜想……”然后便开始喋喋不休。
至于我为什么和R小姐会在一起？
因为她就坐在我面前，她比你……离我更近一点。
一切都已经画上了句号，然后打一个回车键，应该是时候开始另一个章节了。
祝福你，也祝福我。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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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from One
编辑/ 咻
愿所有温柔都不被辜负，
愿你梦中人也幸福，
晚安，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