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古饭店
(一)
忆古饭店坐落在城西,一座教堂一座钟楼居高临下,周围的民宅是它的陪衬,远处有新建的地铁站。现代化城市建设和忆古饭店古色各香的建筑风格成为鲜明对比,安静悠闲的环境成为城市人扎堆儿的去处。
忆古饭店外饰选用纯木材构建,仿照民国楼房,内里却是四方桌,长条凳,门口处是厚实的门帘,中间单一个“餐”字,店里的小伙计们一律穿着亚麻衫儿,腰间围条毛巾,脚蹬黑布鞋,头上带顶小帽,走起路来利索干净。钟楼上的大黑钟长鸣,木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声音,教堂里诵经的人涌出,民宅里歇息的人涌出,四面八方的人聚到饭店里,喧闹的饭点即将开始。
进来一位“绅士”,身穿小巧的西装,脚穿黑里透亮的皮鞋,戴着一副圆形的小小的眼镜,头发梳得光滑,就连胡子也反着光,店里人多在边上选了张桌子,坐定。一会儿,来了一位长者,雪白的胡子,青色大衣,踱着步子进来,手握一串佛珠,不停捻着,环顾四周,也选中这张桌子(临近过道),坐下来。随后,来的这位体态偏瘦,穿着简单随意,是这里的常客,径直走到这桌前,坐定。三人一桌,一饭局。
常客(手一挥):“哎呀,店二儿,老样子啊,这几位也一样,手脚麻利点。”
绅士:“对的,快点”
店二儿:“得嘞”
绅士:“这个店到底是仿的哪个时代的呀,桌上还贴着莫谈国事,真是可爱。”
常客:“这店啊,可有年月了,来这的都是念旧的主儿,老北京人啊就是爱念旧。”
长者(捻着佛珠):“可不是嘛,也基本是步行,哪根那些无比绝伦相比啊”
绅士:“什么无比绝伦,什么东西?”
长者:“外面那些会跑的钢铁呗,一个个的无比绝伦啊,坐在里面的官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那钢铁呢”
常客:“瞅瞅这桌上,莫谈国事,诶,咱好好的吃咱们的饭,那些国家大事啊咱先不管,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活法。”
说罢,饭盛上来了,传菜的是为新来的店二儿,眼神有点畏畏缩缩,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心出错,小心的端着盘子。
绅士(嘴里叼着牙签):“我说这店二儿,你是得了什么慢性病吗,不敢走快了?”
常客(解围):“这看着面生,应该是新来的,咱这汤啊水啊烫,慢点没事儿啊”
绅士:“莫名其妙,该答话的不答,无头苍蝇乱飞开了”
(店二儿害怕的站在一边)
常客:“呵,这话什么意思啊,这才刚开始吃饭”
长者:“好了,有缘在一桌,别嚷嚷,回头吓着人家店二儿,好生吃饭,吃罢回家,得了得了”
三人不作声,闷头吃饭。
看样子,这绅士大概是之前家境宽裕,还保留着自己的做派,不知为何到了这种境地,表里不一的可怕。
(二)
店里人越来越多,店二们开始忙碌起来,跑的快,菜上的快。三人闷头吃着饭,刚才的几句话大家心里憋着气呢,长者吃着饭,却时不时起来走动走动,大衣下边不知装着什么,略有些鼓鼓囊囊之感。常客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看着绅士,眼里透着鄙视,恨不得找个机会把刚才那句话找回来。常客中途去了次厕所。绅士行为举止实在不雅观,脚蹬着桌子腿,身子晃悠着,可脑袋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知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还跟其他桌客人打哈哈这桌子本也偏远,却抵不住人多的原因,时不时有人来回走,这三人只想快快吃完。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顾客高喊:“你们看看自己丢东西没有,我钱包没有了。”
绅士轻哼一声:“这年头还有人带钱包出来,真是傻,他不丢谁丢”
长者:“吃你的饭,就你话多”
常客:“咱们这地方远,赖不着咱,吃饭吃饭”
长者诡秘一笑
绅士起来,拍了拍胸膛说:“每逢节日,作为传统,庄园的贵族总是要施舍残羹剩饭给劳苦大众的,我去看看事情发展”
乱哄哄的人群正围着丢钱包的人和经理,经理说看监控吧,这个好说,众人纷纷同意。这是个好法子。
丢钱包的人:“不行,不看监控,大家都在吃饭呢,查出来是在座的多不给人情面,谁拿了自己说”
经理:“中午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说不定早拿了,早跑了,要不然报警吧。”
丢钱包的人:“报什么警啊,区区一个钱包,这人肯定没走远,刚丢我就发现了,就在吃饭的人里,谁拿的快说”
绅士(钻出一个小头):“你怎么知道刚丢啊,你怎么知道是刚刚丢的你就发现了,那你应该看见这个人了啊”
众人说:“对啊,前一秒发生后一秒发现,应该能知道啊”
丢钱包的人说:“所以大家主动一点交代啊”
突然,有人惊呼:“诶,你们发现没有咱们放在椅子上金属的东西都没有了啊”
众人这才赶紧去看自己的东西,果然带点金属的都不见了。众人惊慌,丢的东西太多了,经理钻出人群,查监控,一看不要紧,监控竟然被人屏蔽了,无法接收到中午的信号,闭路电视一片黑白沙闪过,只停留在一个画面,画面里只有几个店二儿的身影。
丢钱包的人嘴角略有上扬,这是一出戏,一场需要合作的戏。长者吃罢,在混乱的人群中抽出身来,扬长而去。众人围攻经理要求赔偿,丢钱包的人悄悄背过身,走了。又一阵声响,一个包袱落在店门口,像是被人扔进来的。众人哄上前,这正是丢失的金属物件,众人高兴的捡回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人傻站着,经理也不再理会此事,全当一场玩笑。可是这些丢失物件里,少了一只手表,手表里有一个芯片,芯片里记录着一个官员的贪污腐败行为。
绅士笑嘻嘻的回到桌前,发现常客不知何时走了,再叫店二儿时来的却是另一位,早先服务的那位不知去向。
绅士:“店二儿,刚刚服务我们这桌二的呢”
店二儿:“哎呦,这位爷,还想跟您说声抱歉呢,今儿中午人儿多,没顾得过来,也不知道何时就上菜了”
绅士(懵了):“你们这新来的是哪位啊”
店二儿笑着说:“我们这最近不招新人,哪里来的新人啊,刚才乱哄哄的,您也乱懵了吧,我给您把账结了,一共三位是......”
绅士(惊呼):“等会儿等会儿,怎么三位啊,我是一个人,我跟那俩不熟”
店二儿指指桌上的“莫谈国事”,上面不知何时写上了“此座人做东”
绅士不甘心的结账,心想:三人无人带笔,谁写的呢,长者的长衣为何一直穿着,里面有什么,他俩什么时候走的。
无人知晓,三人一表何时消失,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