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毕业就追星听你唱歌。”

“别闹，那你直接嫁给我不就得了，这样你也不用挣钱了。”

“那也得挣钱啊。”

“跟着我根本没有时间工作，没有哪个单位需要短期工的。”

“嗯嗯。”

“等我毕业就追星听你唱歌。”

“谢谢。”

“这次怎么不提嫁给你的事了，哈哈。”

“哈哈，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能做这件事。”

“我喜欢你……”

“对不起……”

（一）

我失恋了。失去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其实这种失去真的没有那么难过，但释怀需要很久。就像那句很老的话，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忘记他却要一辈子。

我一个人去看了一天的电影，一场接一场，有的好笑，有的感人，我也跟着笑了，我也跟着哭了。电影里的故事不断发生，生活里的故事不断继续，我们还是会这样生活下去，带着孤独这个最大的相似点，去继续欢喜忧伤。可是有时候脑子里还是会冒出你来，我就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有时候控制的不好，心还是要痛的。听到电影配乐也觉得难过，我知道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听任何音乐，今天不小心按到音乐软件，界面打开时我慌乱地把它关掉，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照顾自己了。

可是回去的公交上眼泪还是偷偷落下，因为当时我想起了在琴行听你唱歌的情景，我坐在你身边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什么都变得简单，无所欲求。你唱了很多歌，竟然都是我喜欢的，你不算什么帅哥，大概是到哪都容易被淹没的一类人，可我特别想看你，就像那天在音乐节，虽然你后来说没有看到我，但在我以为和你对视的那些时刻，真的觉得时光在身旁哗哗流走，岁月如水，而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任凭周围都是嘈杂的欢呼声，我却觉得能听到自己心跳。我们爱上一个人会出现那种想要瞬间老去的时刻，一生这样也就足够什么志向都化为乌有，这样的时刻很少很少，但那两次看着你的时候，我都有了这种感受。

可是在感情里，我们有过的幸福瞬间都会成为未来痛苦的支点，因为我们不可避免地去经历那些注定要失去的爱情，可是人们相爱的时候那些幸福也是日后长久痛苦的来源。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没有幸福就不必痛苦。这样说来，好像幸福也是人生的负担，爱恨情仇喜悦忧伤哪些不是人生的负担呢，但就是这些构成了真正有意义的不同于他人的人生。我本以为失去你，只是失去了人生的一种可能，只不过我还是要回到原本的生活，去一步步按自己原本的计划走未来的路。这像大梦初醒啊，而这时我也真的意识到，对你心动的那些时刻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当我沉浸在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情绪里，当我因为你的拒绝而哭泣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确定过。

那天我说毕业后要听你唱歌，你说那我嫁给你不就得了，其实我也想到这大概是你一句不走心的玩笑话，我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不懂游戏分不清玩笑话的傻姑娘，所以我尽可能平淡地结束话题，可是我心里啊，兴奋地难以入睡，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和你的关系要进入另一个新的阶段了。可是第二天你的冷漠把我的所有期待都打碎了。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我平淡的反应让你觉得我无法成为那种随你走天涯的姑娘，你会不会认为我娇气又天真，不是你需要的那类女人。我又继续挣扎着生活，挣扎你究竟会不会喜欢我，我当时还想过如果我回答“对啊，我就是想嫁你啊。”故事又会怎样发展，后来才知道，故事不会有别的发展，只会提早结束罢了。我也不傻啊，我也知道大概只会是这个结果，当初那样挣扎，不过是想方设法给自己点希望。

音乐节那天我在你们彩排的时候就到了现场，我不知道怎么给你打个招呼。最后在你去厕所的时候守在不远的地方，想假装和你偶遇。当时真的觉得无论如何得让你见我一面啊，不然生活简直到掉进深深的绝望里。我多么希望你能对我一见钟情，虽然知道这概率是那样小，为此我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在秋风里穿薄薄的丝袜，细细的跟鞋，用淡粉色唇彩。我朝你的方向走去，我假装惊讶的表情看着你，我完全记不得你的表情，因为当时的我太紧张了，我想让自己笑得恰到好处，头发被风吹的恰到好处，迈出的步子顾盼生姿。

“天气挺冷的。”

“是啊。”

“明天有时间的话联系你。”

“好啊。”

“彩排挺忙的，我去看看了。”

“你快去吧。”

我知道不会有一见钟情。我又不傻。

舞台上的你很有魅力，而我当时更多的注意力在录像上，我知道这对我很重要，会成为无数个夜晚的精神食粮。漆黑的夜和你的声音，是我一个人默默守护的秘密。

喜欢上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给你写信，我知道不会有机会给你看了，当然这件事本身对你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连续五天梦到你的时候，心里的慌乱。我也有过很挣扎的时候啊，该想的都想了，该纠结的都纠结了。一开始我不相信啊，我跟朋友说我听你的歌就心跳急速荷尔蒙飙升，真的好奇怪，说的时候我会笑的有些夸张，以一种自嘲的方式幽默一下。其实我的心里啊，也带着怀疑和惧怕啊。交付真心是艰难和可怕的事啊，更何况是生活在不同圈子的人，更何况是不太可能有结果的人，嘻嘻哈哈笑笑好像心跳就能回到正常的频率一样。我继续笑

着说“还是少看他视频吧，心跳太快减少寿命啊。”

我知道你有一个深深爱过的女孩，我曾经问你是不是依然爱着她，你说一生可以爱很多人心疼的只有一个。而那个下午你终于说，你确实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啊，你也告诉我你曾经出过轨也有过得到一个女孩便抛弃的时候，你说你是个不值得好女孩爱的人。

“我不介意的，我可以帮你走出过去啊。”

“但你肯定成长了啊，你现在明白了以后就不会那样了啊……”

我说出这些，深深的无力感涌来。因为我明明知道没什么用，感情不是一场说服，不是议论文，不是辩论赛，不是理由充分反驳有力就得高分的。况且我不是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学会适可而止了吗。

我没有机会告诉你，我也是深深受过伤害的人啊，我也有怎么都无法忘记的事，我也有怎么都不能彻底原谅的人，我唯一的一次恋爱也有他轻率的移情别恋，我也有痛的想死的夜晚，我也有尽力想要释怀的往事。我和你爱的那个女孩一样，有过深刻的心痛，只是我承担了另一个男生的成长。说来多么可笑，如今我为了你的过错开脱，好像自己从来都明媚地生活，过去和未来都光明万丈，我想到那个我爱过信任过的人，未来爱上她的女孩，也会为他曾经的错误有个自己希望的解释吧。

我把伤疤藏起来，咬着牙也要飞蛾扑火，爱情这回事，什么时候都理性不来。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也许不会，也许会。”

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你是故意的。我心里有股酸楚涌来，往事幕幕又在眼前。

如果是十七岁喜欢你，我想我会一腔孤勇地坚持下去，那个时候我总是相信，没有得不到的人没有实现不了的梦，如果第一次爱的人是你多么好，不爱我就客气地回应冷漠，也不至于我这颗心被轻视，尊严被践踏，那么深刻的痛也变得朦胧，他和你一样说不想恋爱却不停止与我暧昧不清，在爱情和尊严之间不停挣扎的我，是我对爱情最初的接触，是摧毁我对爱的信心和勇气的弹药。为什么要把伤疤都说出来，这是我全部的过去，遇到你以前我以为我只能找一个安妥的人拥有平淡的爱情，因为这颗心已经伤无可伤，在决定勇敢一次的时候我已经和自己约定，不能成功就放手，我做不到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了，因为我必须更爱自己。

你说你害怕会改变我伤害我，好奇妙，我和你有过一样的感觉，我同样地害怕改变你伤害你。对于自己则已经做好了改变的准备而且受伤也乐意。如果有个定律是有多少幸福就有多少伤痛，那我们还会追求幸福吗。我一定会，因为我活着，因为和死去不一样，所以才叫活着。因为温吞水一样地生活下去，食之无味地生活下去……并不能叫活着吧。

其实表白前我有过犹豫的，犹豫的是我不知道能带给你什么。我能带给你什么呢，距离的遥远让口头的关心像轻飘飘的云，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不过是空气。我能带给你什么呢，当你淋雨骑摩托去酒吧唱歌的路上，在你心烦醉酒的时候，在你不按时吃饭的时候……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虽然无论你在哪里距离我有多遥远，想到世上有个你，想到你是属于我，想到能大大方方理所应当倾注我能倾注的情感，我就无比兴奋特别幸福。可这个“属于”一词，也会给你带去打扰吧，一份本可以避免的牵挂，一种本可以更自由的生活，一个存在有否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的人，你又怎么会需要呢。这是我那时全部的担忧了。

你说你两年后再考虑爱情，我没有说什么。我没有说我等你，也没有承诺任何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对残酷真相闻所未闻的女孩，天真而不负责任。更多的故事都是不为人所知的，我在此刻默默写下这些心事，你也永远不会知道。

你所谓的两年究竟是不是借口，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会去过自己的生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放弃令人痛苦，因为有所割舍，割舍我生活里所有的兴奋，割舍陪伴我日日夜夜的信仰，割舍对于未来我有的最幸福的畅想。而你不会啊，因为你从未想过走进我的世界，因为你从未在意过我的存在，所以对你来说不存在割舍，你就继续快乐吧，继续自由吧，了无牵挂没有负担。

如果没有过去，我会想“为什么你不能爱上我”，如果没有过去，我会想“只要我付出真心，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可是因为过去抹不掉，所以我知道不顾一切爱一个人多么危险，这个世界男女永远无法公平，没人告诉你喜欢一个男生到底需要怎么做，不勇敢是错，勇敢也是错。

其实我也不清楚对你的情意是否长存，何时消散，但我不去想了。像疗愈失恋一样疗愈自己，去屏蔽你的一切，过没有你的生活。因为适可而止，是合格的大人应该掌握的能力。

（二）

当你告诉我的那一刻，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段时间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这个世界上贫穷和爱情都是掩盖不住的东西，你不会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在你的每一份关心下我选择沉默，在每一个玩笑里都客客气气保持距离，你有时候把对我冷淡的埋怨娇嗔地表达出来，很可爱。我会推迟很久回复你的微信，解释说自己忙没时间玩手机，我以为次数多了你就会放弃。可你一如既往地热情，分享你的生活关怀我的行踪，用“铁杆粉丝”这个词来解释自己，有时候开着逗趣的玩笑，其实我看了很开心，回复的时候却是“嗯”。有时刷朋友圈看到你的动态，近期多了很多关于音乐的内容还有好看的自拍，而这之前你的动态是寥寥的一些转发。我从来没有点过赞。

你刚开始说要给我写歌词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人人都能写歌词不是文盲都能当作家，也就当你只是想和我套套近乎罢了。后来你给我发过来，三首，说真的我还挺喜欢的。看你长的萌萌的，没想到也是才女一个。当时我还真的是只当你是粉丝，还在喝了点酒后说过“想听我唱歌嫁给我不就得了”这种随性的话，当时完全没有在意，但第二天上午，你发给我几条微信，有张图片是一对筷子，你说前几天在济南芙蓉姐的一家店里看到这对筷子，上面贴着标签，写着“如果你懂我的孤独，就请带我走吧”，你说你因此买下了它。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知道一旦我们想要和一个人分享琐碎的美好，他们的关系就很可能越过了安全距离，当时我有些害怕，我怕你把我酒后玩笑的言语当真。后来你表白后你说其实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说明在广泛的哪怕只是有些亲近的两性关系里，双方真的什么都懂，不过都在装傻而已。

我们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是不需要爱情的，这么讲可能很多人觉得是借口，我们总是这样轻易地凭借习惯评价一个人不是吗。除了表面上草草的语言，每个人更多的故事都不为人知。其实啊，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能力爱上一个人，但我并不想知道。说来我们活着本来都惧怕孤独，我们交朋友我们渴望爱人因为想要怀抱着温暖生活下去，但今日的我完全不想爱人，我宁愿是一人拥抱冰冷也不愿投向一份温柔，有多美就有多疼，其实更怕的是害了人家好姑娘，因为我也是有深深爱过并深深伤害的人。

我也曾经想爱很多姑娘，那种征服感一样的傻逼错觉，也有过满口胡话不堪一击的诺言，也毁了那个女孩对爱的信心，也有怎样悔恨也挽回不了的爱人。我永远永远也忘不了她，或许也有可能永远永远放不下她，我是个活在过去的人，我欠她太多，我想负责的时候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心伤透了就彻底地死了，我能理解她，背负着那些悲痛的记忆也没法彻底地快乐起来吧。

我想让她幸福，可我连说这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看上去眼神明亮，天真又温柔，我最开始爱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听我的歌就激动，也有陪我浪迹天涯的冲动，我的年少轻狂毁了她最好的年华，影响了她的人生方向，改变了她纯真的心，没办一件好事。可能我们都是这样，伤了一个姑娘，心很疼，才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又怎么敢爱你呢，怎么敢接受你。你是那么美好的姑娘，前途光明，人生有无限可能。我能带给你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歌手，没有钱，没有稳定的生活，甚至没有完整的心，甚至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再是过去那个混蛋，在我确定之前，我怎么敢靠近你呢。

你笑起来特别好看。那天青年音乐节，你朝我走来，那么单薄，好像风一刮就能刮跑。其实我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如今我也记不得给你说了什么，大概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说真的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演出时你站在人群最前面，有一阵我站在台前，你一直望向我，我们离得有些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其实我也看你了，彩灯闪烁，我们的目光穿越人群和喧闹而相遇，我觉得还挺浪漫，而且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台上那哥们唱的《不再让你孤单》。

可是这太暧昧了，这不该出现也不该成为你的回忆，第二天和你相见，我问你昨天站在什么地方，你说我没有看到你吗，我说没有啊，人那么多而且我演出的时候灯光一亮什么都看不到了。我能看到你眼神的黯淡，我就说我们千方百计掩饰可是真情就是掩盖不住。

知道你那天下午会表白我绝不会带你去琴行，不会让你坐我旁边听我唱歌。本来是答应请你吃饭的，其实我没有那么忙，只是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怎么说呢，我觉得没必要，不知道该聊点什么，而且总觉得唱歌是唯一自信的东西。看吧，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虽然已经有意冷漠，但还是想保持在你心里的魅力。在琴行唱歌的时候我点了一支烟，其实没抽几口，虽然我平时是个烟枪，但当时我只是想装个逼，我夹着烟的手拨着琴弦，烟灰慢慢地落下，我知道这个姿势挺迷人的，我还忽然唱起你写给我的歌词，虽然只谱了一小段曲，但还是很想分享给你的。看吧，我说到底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明明知道不会和你在一起两年内不会有什么稳定恋情，可还是有了一些不太该有的作为。毕竟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所以我整个过程依然是相当客气，那时十二点多我甚至没有问你吃没吃饭，走的时候也没有送你。我想你再热的心也该冷了，还是醒醒吧傻姑娘。

谁知道你刚走就挑破了。难道是我耍酷奏效，天知道我不想揍这个效。

你在微信上说你紧张的快哭了，我觉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我还是果断说了对不起。更多的对不起你是不知道的，对不起如果在过去我想我会乐的屁颠屁颠，可是也幸好不是过去，那时候我只会伤人；对不起我甚至没有试着了解过你，因为我怕了解多了会动摇，但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得用两年去试一试理想，去释怀过去，去确定我

成了能坚守真心的人；对不起其实我享受了你的每份热情你说的笑话其实我都笑了，但一点温度都没有给你；对不起就像我说的那样这一切都会过去，虽然你回复说你那么年轻为什么要等这一切过去，可是傻姑娘，年轻这东西真的是瞬间的事啊，最好的年纪一定得过值得的生活；对不起所有给你留下的浪漫的错觉，在我这其实是真的浪漫过，隔着千万里我因你的关怀而觉得秋雨没那么冷，可是就让你以为只是误会吧。

那天下午我说的最多的是现在不是时候，你问我什么时候是时候，我说两年后。你没有承诺和畅想什么，我庆幸你没有，最可笑的东西就是承诺了。哪里需要两年，十来天后你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不管你有过怎样自以为美好的想象，在一天天真实的生活中，什么都过去了。我想的其实是未来有天你感谢我，说幸亏那时候拒绝了你后来想想那时候可真傻不知道抽什么风之类的话，那时候你有厚厚的妆踩高跟鞋比我还高身上是玫瑰的香气，也许身边还有一个事业有成既视感的男友，我知道那时我还唱歌只是不确定在哪里以什么方式，我的音乐不再打动你，可我会给你唱一首你写给我的歌词，那个熙熙攘攘人群里一直望向我的姑娘，我会一直记得。而你，只需要记得我的冷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你说你等我。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的血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