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去,一勾新月天如水(五)

时间在我睁着眼睛看澄房内亮着的灯中过去,时间在我用手机写下这些字的指缝间过去,时间在一勾新月静静滑过天际里过去。

澄怎么会陪我去颐和公馆呢?

那是一个忙碌的下午,从中午12:30到晚上18:30连续开了6个小时的工作会议。

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我打开电脑写会后纪要,孤独和疲倦让我怀念起以前有人陪伴的日子,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未读信息,都是来自澄的,这才惊觉高强度的工作让我完全忘记了澄的存在,好像他从来没有在我生活中出现过。毕竟和澄太陌生,所以一次全身心地工作就能忘记他,这是爱吗?一条一条读完澄的信息,情绪懒散地和他简单说了下情况。我想回到原先熟悉的日子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生活的困顿和工作上的不顺心,这些负面情绪是不能和澄说的,我的自卑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呈现出任何消极和差劲。

手机振动,立刻收到澄的回复,“七七,你终于回我信息了!”

“嗯。”

“七七,你八个小时没有联系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

“七七,今晚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好担心你。”

“哦。”

“七七,我怕错过你电话,都不敢去洗澡,一直盯着手机。”

“哦。”

“七七,我好想你!”

“哦。”

“七七,我知道你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我还没资格问,但不管怎么样,你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澄好像预感到我要离开。

我没有回复。

澄又发来一条信息:“七七,让我帮你分担,好吗?”

我还是没有回复。

“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

“你家地址发来,我去找你。”感受到澄想我念我的心,忽然间很想见他。

澄发了个定位和地铁路线信息。

将写好的纪要发给秦老师后,我迫不及待地关电脑,锁门,赶地铁。

走出单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一勾新月浅浅地挂着,我对自己说,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不是吗?

来到地铁出站口,澄已经在等着了。

我朝他笑了笑,走了过去。

“还好,一路跑来来得及等你。”澄看着我笑着说道。

“没想到我单位离你家这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哎。”

“是啊,不能让你等所以我只能加速跑来,七七,你知道吗?你那几句哦,让我觉得自己掉进地狱了,可是后来你说你要来找我,我又飞进天堂了,幸好我心脏承受能力强。”

“我比较情绪化哎,还总在计划外制造麻烦,是个trouble maker。”我歉疚道。

“这样生活才有刺激,你是trouble maker,那我就是trouble lover。”

“眼前就有一个trouble,现在将近8点了哎,去哪里呢?”自己只是纯粹的冲动的想见他,没考虑到时间问题。

澄想了下,“有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就在这附近。”

“哪里?”

“跟着我走就行了。”澄一脸阴谋的坏笑。

就这样,澄带我去了颐和公馆。

在我第一次路过颐和公馆的5年后,踏入了参观的大门,我对澄说:“知我者,澄也。”

老南京都知道一句老话:一条颐和路,半部民国史。它是除了总统府所在的长江路外,保留民国时期痕迹最为明显也最为集中的路。当年这里居住的多为达官贵人和外国驻华大使,不乏有薛岳、黄仁霖、原美国陆军参谋总长马歇尔等名人。

澄带我来的颐和公馆属于颐和路第十二片区位于宁海路与江苏路相交的三角地带,也是公馆区最东边,拥有风格各异的民国别墅26幢,有的豪华,有的简朴,有的精细,有的粗犷,每一栋都在诉说着建筑本身和过去主人的故事,处处流露出浓郁的民国历史文化气息。

和澄闲庭漫步在大理石树小巷中,这里部分别墅已经改装成酒店,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温馨的灯火,有些人在外面的廊道上享用红酒烛光的晚餐,还有些人就像我们一样只是享受身边人的陪伴。

“七七,做我女朋友吧。”澄看着我,忽然说道。

没想到他竟然会表白,澄这么优秀,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喜欢我什么?

“我能和你说一件事情吗?”

“嗯。”

“我和你一起的都是快乐,就像在梦里很不真实,今天我身心俱疲,还有一堆工作,这才是我现实中的生活,但是我想的是不能找你,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你那么优秀,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听我倾诉。所以我想的是以前陪伴我的人,以前的生活。我很纠结,只想退缩和逃避。”

“七七,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啊。你说的我明白,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整理好自己,完完整整的站在我面前,我不怪你,我自己也有更长的经历,我知道那种熟悉感,如果不是彻骨的痛苦我又怎么会有勇气离开,”澄继续说道,“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去谈一场恋爱,去完完全全喜欢一个人,直到遇到你,我好恨自己,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们现在说不定连小孩都有了,你也能过上更开心的生活,少些烦恼和纠结。”

听澄提到小孩,忽然想恶作剧挑逗他。

“小孩?你和谁的小孩?”

“当然是和七七的啦。”

“还没结婚嘞,哪儿来的小孩。”

“我自己也没想到,本来还想再玩两年呢,哪个知道和你这么般配,我就下决心了,玩个毛,老子要娶顾*。”

“你要和谁结婚,你想过未来吗?”

“我想过,不是说了嘛,老子要娶顾*。”

“那我们结婚吧,立刻马上。”

“这么好的吗?不再考察考察,可是你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你去你家偷户口,我去偷我家户口本,都结婚了,还当什么女朋友呀。”

“不用偷,不过我得先去你家见你父母,不能偷人家的宝贝不打招呼。”

“这样子啊,那我爸妈估计要被吓坏了。”

“我爸妈估计也要吓一跳,我还没告诉他们。”

“刚逗你玩呢,你是不是也被我吓着了?”

“我想等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后跟他们说,我也奇怪,第一反应是心里突然被什么填满了,然后有一点慌张,然后就想怎么才能完成这件事,居然没有先慌,看来心里素质还可以。”

“慌张是不是说明你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我答应了,你害怕了?”

“七七,做我女朋友吧,今年我就能娶你,只要你父母同意,不嫌弃我……”

“我父母怎么可能嫌弃你,只要你是个善良的人,没有骗我。”

“我是个人畜无害的好人。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啦?”

“表白哪有这么随意的。”

“我去挑个黄道吉日,到时候,七七,你把时间空出来留给我。”

“再说吧。”在澄灼灼的眼神下,到底说不过他,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回去的路上,看到闪亮着的紫峰大厦,我感叹道:“在南京多年,从来都是站在玄武湖对面遥遥的望着它,这么近距离观看还是第一次。”

澄认真地对我说:“七七,想不想进去?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我带你站在紫峰大厦的高层俯瞰玄武湖。你答应嫁我的那一天,我们的婚礼订在颐和公馆。”澄是一直说话算话的,他做到了前一件事,那什么时候做后一件呢?

回到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澄让我摆脱了作为大龄未婚女青年恨嫁的焦虑心境,并不是因为他说要娶我而是他让我意识到自己还可以拥有爱情。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感谢Cococity。然后将这份喜悦告诉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

睡前,我给澄发了一条信息:“澄,你的这束光,照亮了我的生活和梦想,但愿我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站在你身边,不管你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玩笑,我相信我所想相信的,并为那些话而快乐,谢谢你!”

“谢谢你的勇气,感情的事我不会开玩笑的。安心吧,只要你站在我身旁,我愿意一直陪着你。”澄是这么回复的。

那天3月22号,我和澄认识的第22天,第5次见面。他说让我做他女朋友,他说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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