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之土》写给你的故事

机（機）

机持经者，机持纬者，则机谓织具也。机之用主於发。故凡主发者皆谓之机。

机（機），字内有人

你看到了吗？

第八章：机

       周一的早上就是打仗，自己和自己打仗。所以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怎样减少消耗。

       在董事局会议室开会是不是应该穿正装啊？找了半天找好西装，但又想，如果大家都不穿？Ben就是喜欢美式风格，当然得是大名牌挺起的美式SMART穿着风格，那种配轻便鞋的SMART，但是，你知道轻便鞋的价格吗？从10镑到1000镑，所以我们英国人是习惯看人鞋和被人看鞋的。

        我穿了双Tricker’s，我只穿England Made shoes,我想大概是受John的影响，而且这双Tricker’s就是John穿过的，只要穿上它瞬间就感觉到身轻脑清。（John是我爷爷，前面提到的，如果以后有时间我能告诉你更多关于他，如果有时间。）我的薪水是无法负担我的祖国制作的鞋子。你猜怎么着，我居然在穿John的鞋子中找到了灵感，我迷上了穿行在England的大地上，去角角落落的慈善店去找经典的英国鞋子。当然我能去的慈善店随着以伦敦为核心的周边的扩张，已经越来越远了，所以我在“安定”后的所谓旅行其实就是满英国的寻找慈善店。而我的“收获”也让法国人二姐夫Phil大开眼界，虽然刚开始他根本无法接受“别人穿过的鞋子”,但是当他穿一双经典的Edward Green,这个被海明威和温莎公爵（也就那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前我国国王）挚爱的鞋子时，据说他那个鼻子长在眼睛上面的老板都低下了高贵的头。（当然，看鞋是要低头的。）Alan甚至给我提了一个可以“成功”的商业模式，“以你对鞋的口味和技能，你可以开一个网店，把你收集来的鞋以高价而且是竞价卖出去，你可以赚到很多的钱，重要的是你有机会把你自己打造成男士时尚大咖，你知道机会在现今的社会有多么值钱吗？而且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做，总是会有人做的，你就永远地失去对你来说弥足珍贵的机会。”当时，你别说我还真的心动了一下，再加上看到他算的一堆数字，好像真的有可能做成“事业”。但这次真的不是懒，是我在想，当拥有这些鞋子的人把鞋子送到慈善店的时候，他想的可能是和John和Mary一样，去帮助那些正在困难中的人，重要的是John和Mary根本不是什么富人，是真正的工人阶层，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们？就在我想的时候，估计是做这事的人已经有了，因为在伦敦10环的范围内慈善店都不再有“好东西”了。而且，也真的有人听从了Alan的商业模式，Chantel的一位同事就辞职专做BURBERRY的衣服，她去那些富有的小镇去收购旧的BURBERRY然后稍加整理，再加上极其“有内涵”的介绍，以极其“有竞争”性的价格卖出去，她越做越好，如果你不是会员都只能看不能买。“所以，富人有富人的原因，穷人总是有穷人的理由。”Alan说这话时，好像非常“怒我不争”，好像我自己放弃了我最好最大的机会然后我就活该没出息，受穷。

        好在，我也不需要多少双鞋，而这些我找到的鞋也都特别经穿，再说虽然要找到很远的地方，但我还是能找到的。勿庸质疑现在很多的有原则性的老人也在金钱面前锅下了腰（唉，反正人老了腰总是要锅的），但是依然还有很多像Mary这样的努力地挺着腰，保持着地道英国风范的老人。对于我，已经不是找到鞋子的问题了，是找到了一份不求回报的给予和关怀。注意，不求回报，在当今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瞧，我就说我是一位快乐的loser(失意者)和loster（失落者）吧！别说我是没落的英国佬的自怜自爱，那些熠熠闪耀着金钱光辉的美国文化可以改造英语言，但改造不了England Made.

        周一的早上是容易情绪偏激的。尤其是在拥挤的火车和地铁里，这浑浊的周一的空气，你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肺就别在现代大都市里生存。

        当你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尤其是像我们公司所在的这种建筑时，瞬间！可以神奇地把在地铁里压缩挤扁的你舒展到极致。你不想昂首挺胸抬头都不行！这也许就是大都市魔力之一吧，虽然你还是满脑子的官司，但是能在这样的建筑里工作，也是能让你那在人前总锅着的腰的直直的。人未老锅先腰，好像还是悲哀吧？

        当然，不要去提那个真正工作的小格子空间。反正见人时都有会议室或是公共空间，都敞亮气派得和大堂相互呼应。

       大家已经都在格子间了。我晚了吗？没有啊，我留出了10分钟的余量去20层。现在9：50。忘记说了，我们的格子间在15层。

         “不是通知在董事局会议室开会吗？”我问。

       大家哄堂大笑。

        “Andrew，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别为你迟到找理由啊，我们从来都是周一例会9：30开。”Jenifer很温柔得严肃地说。Jenifer是我们这个部门的负责人，总是强调以女性的独特视角管理团队、项目和市场。

          “我昨天晚上收到的会议信息通知。10点，董事局会议室。还要求回复。”我把手机给Jenifer看。她看了一会儿说：“估计是发错了吧，人事部门通知的会，得是Ben的级别才能参加的。”

       大家又哄堂大笑。Jenifer离Ben的级别至少还有三个层级呢。

       我也笑了：“这可不是我的错啊，要找找人事部门。”

        小格子间好，没有人看鞋。

        每个人都要说上周做了什么，这周要做什么。Jenifer的手里有表格，跟进每一个环节。这个例会真的很好，大家都知道各自在做什么，如何配合。唯一不好的就是如果一周没有业绩或是进展，就会觉得特别尴尬和有压迫感，Jenifer就会问很多，很仔细，问到你自我保证拼了命也得在这周把失地收复。所以，这个氛围看似是不用扬鞭自奋蹄，其实是“靠人的自尊和圈子廉耻进行自我管理”。（Jenifer经验介绍语）

        正在想要不要汇报周五给Ben送物件的事情。“Ben为什么要让你去送？”Jennifer一定会问。那我怎么回答呢？如果我说不知道啊，那她接下来的问题就会让我心悸到大汗淋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想曹操曹操就到。Ben和我们的人事大经理就是和Ben一个级别的Daniels急匆匆地进来。

         “Andrew Fuller”

       大家都看向我。

         “你怎么不去开会？你不是回复接到通知了吗？赶紧开会去。”

          “接到了，但是…”

        他们根本不等我说话，那催促的声调和眼神比用那健硕无比的胳膊拉我都有力。我站起来，推开椅子，空间太小，椅子倒了。声响突兀。

          “以后部门会议都到会议室开。” Ben边向门口走边说。

          “我们订不到会议室，周一大家都用会议室。”Jenifer 温柔地回答。

          “我们想办法解决，想办法解决。Andrew, 请你能快点，可以吗？” Daniels就。会议室应该是行政部的事情怎么Daniels抢着解决？

          “需要我去吗？”Jenifer更温柔地问。

          “只有接到通知的人需要参会。”多么优美的外交辞令啊。

        留下一屋子的人下巴掉地。

        进到董事局的会议室。今天是难得的睛天，窗外的伦敦一定分外妖娆。但是我的眼球被屋里的人吸引了。我们的首席科学家，首席技术官，首席战略官，首席咨询顾问，这些我们天天向客户介绍的却只能在网站和宣传材料上见到的人物都在，还有位这么面熟，好像也是是一位Sir，应该是我们的名誉什么什么的吧……我们CEO Sir Darren ,旁边是，我的妈呀，我差点喊出声来，你猜是谁？

        我打赌你一定猜错了！

        是Sue。

          “抱歉，抱歉！”Ben 和Daniels 齐声说：“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抱歉。”

        怎么他们俩都争着道歉呢？我是不是应该道歉一下呢？是不是应该算是我的错误呢？

        我永远都是慢半拍的。慢半拍的好处是事情会发展的和你当初想像的完全不同。

 Sir Darren已经宣布会议开始了。而在他的面前放着的居然是周五我给Ben送过去的小红盒。

 我的脑力显然是不够的。一个挥之难去的问题：我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无论谁说了什么我都只听个大概然后就在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在这里，Sue怎么在这里？

        我拿出我的手机，想给Alan发个信息问一下，但是发现手机关机了。

          “我靠，我昨晚不是充电了吗？”

        好像是一个新项目，好像是SMART 土壤，说是划时代的，开启一个全新的人类生存模式和全新的经济模式，好像是我们公司的研究成果，好像已经实验得OK了，好像要进行规模试运行了。但是，现阶段要超级保密。在坐的每一位都要签保密协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Ben至少差了五个级别！

         什么？Sue是这个项目的运营总负责人？

        我的小脑袋瓜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大的信息量，之后再说的什么我就直接真空了。甚至Sue袅娜地站了起来，说了些什么，精彩的PPT演绎着一个全新的世界，热烈的掌声，对于我都像是发生在玻璃那边，虚幻地存在着。

       直到我听到我的名字，大家都看向我。

        我的脸急促地红了，其实不是我紧张或是兴奋，而是我无法呼吸。我怎么会这么经常地无法呼吸呢？我是不是应该去看GP了，我的那个罗马尼亚女GP，永远都是那么得体贴而耐心。我无法呼吸，我感觉我的内脏已经开始停摆，我快要憋死了！情急之下，我试着让自己回想AnmiLand的空气。当一缕清新从肺的底部升起，我那因为窒息而接近崩溃开闸的屁眼终于归位。必须要看医生了，就算憋死，也不能拉一裤裆，遗臭万年！

       大家还在看着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在玻璃的这一面听不见声响还是此时就是如此静寂。

        我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呢？然后呢？

        我终于站起来的时候，是Ben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拉起来了我，整个会议室的人好像都走空了：“祝贺你，小老弟！好好干，咱们一起努力！”

         什么跟什么呀？祝贺我什么？好好干什么？努力什么？我靠，我只想做一个快乐的Loser。谁也别来拯救我！

          但是，最好还是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了会议室，发现手机的电量和信号都是满格。自从遇见猫眼，一切都像是做梦。

          黑猫附体！到Google上去 google一下有没有黑猫附体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