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渴或者不渴 贪玩和成绩

我和萌萌细雨转身离开之后,那个倒霉蛋雷风也没有追过来,我想这种事情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我也相信他的执着,这绝对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次表白。不过依我这个走过四分之一世纪的人的眼光来看,萌萌细雨和雷风不可能走到一处,哪怕两人喜欢对方两情相悦,到最后也不过是分手说拜拜的命,何况萌萌细雨对他一点不感冒,雷风的死缠烂打只让她头疼让她心烦。
 我们走上了一条僻静的路,不是我的选择的结果,我只是顺着萌萌细雨的脚步而走,我们并肩齐行,但到了转弯的地方我就故意稍稍慢一点,看她怎么选择要去的路,然后我就跟随她的脚步走。
 阳光依然灿烂,偶尔有一阵清风吹过,暑热的天气本来并不太燥热,而风一吹就凉快了不少,我都注意到风吹过的时候,萌萌细雨的脸上漾起的笑容,真是春风满面,虽然正值夏季。
 走了好久,走了好远,我一直没有说话,而萌萌细雨也没主动搭理我,她心底明白我跟随着她,虽然她都没有侧目看我一眼。
 走过了一段上坡路,萌萌细雨忽然站住,拧开可乐瓶盖咕哝咕哝喝了两大口,那冰爽的感觉已经在她脸上夸张地表现出来,跟小时候的我吃大白兔奶糖一样高兴。
 放下可乐瓶,萌萌细雨低垂了手,看着我的眼神,她的眼神也格外明亮,她说:“你不是要去买可乐吗,怎么走了这么长一截,你都没有说这个事儿?”
 “哦,”我轻轻说,看着远处的楼房和时不时路过的几个行人,说:“没事儿,就是有点渴,也不太渴,有一丁点渴而已,不明显。”
 “你这形容的,我感觉你是在洗衣服,而不说渴了。”萌萌细雨笑笑,很甜,很美,说:“到底要不要去买可乐啊,你渴就一起去买,你不渴我们继续散步。”
 我犹疑了,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影响萌萌细雨的心情,毕竟雷风的出现导致她的心里一片阴暗没有阳光,这会儿才刚刚好起来没多久,是答应她的话去买可乐去呢,还是将就刚刚的样子和她一起散步?
 我抬起头来,看了四周一圈。这一片都是居民楼,街道格外的安静,过路的人都不多,时不时走过一两个,我们一起走了这么长一截,连一辆车都没有碰到,货车或者小车,一辆都没有。而周围没有门面这些东西,只有萋萋的灌木丛,只有干净整洁的花坛。自然了,我扫视周围一圈,没有小卖部,更没有超市,买一瓶可乐不可能在附近能完事。
 “不知道唉。”我鼓足勇气,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希望通过萌萌细雨对这句话的回应看出她的态度。
 “渴不渴,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傻帽。”萌萌细雨说,疯狂笑笑,但脸色瞬间潮红起来了,一看就是羞红的,我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她都理解到了。
 “不渴。”我赶紧说,看着我们将要去行的方向,道路宽阔,时有行人,旁边的树木高大,阳光灿烂而不让人烦热。
 “走吧!”我说,抬起手指了指刚刚我们一起要去的方向。
 “你这么确定我要走的方向?”萌萌细雨忽然一个怪笑,瞬间感觉变了个人似的,谍战电影里的卖国贼就是那副表情,她见我看她看神了,继续说:“无论你怎么为我考虑,你都不能完全清楚我的方向,或许我可能会扭头就走,是吧?”
 听到这个话,我心里一紧,知道深藏内心的小秘密被人发现,而且是这个小秘密唯一关系到的一个人,这个人就在我眼前指出了我的魅心。我没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眼神游弋,但是内心就是有一种不太平的感觉,仿佛常年接受风吹浪打的海滩。
 “说话别这么讽刺,好不好?”我尽量温和的说,其实心里有点虚,怕萌萌细雨再说什么,那我真的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是一起散步吧,随便朝什么方向,你愿意原地不动都可以,我都随你。”
 “好吧!”萌萌细雨晃了晃脑袋,忽然挽住我的胳膊肘,看着我刚刚一直在看的方向,说:“走吧!”
 我却迟迟不能移动,眼睛给定住了似的看着我的胳膊肘和萌萌细雨胳膊肘相互缠绕的地方,她个头儿不高,手臂很细,挽在我的胳膊里,我感觉她的衣袖里面全是软软的肉,一点肌肉都没有的那种。露出衣袖外的胳膊皮肤很白,而且仔细看白白的光芒里透着一点粉红,一点不易察觉的粉红。
 “干嘛呢,”萌萌细雨抬起手就扯我额前的头发,说:“我的胳膊又不是白萝卜,想吃白萝卜自己到菜市场买去。”
 “冬天才吃萝卜,”我赶忙说话替自己解围,还搬出来一句谚语来,“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对吧!”
 “我死去的外婆就爱念叨这句话,一到冬天还不太冷的时候,她总说自己脚冷,所以以前到了冬天她几乎天天吃萝卜。”萌萌细雨说,忽然回想一个死去的亲人让她的眼神黯淡了不少,眼角还有隐隐的不多的泪水,在眼眶上是非常浅的一层,距离稍远就看不出来。
 “你外婆是个大好人吧!”我赶紧安慰,希望她不要再难过再伤心。
 “走吧,到前面买瓶可乐去,你不是渴吗?”萌萌细雨笑着说,脸上的天真让我有些出神,仿佛在雾中欣赏一幅画作。
 “走啦啦!”萌萌细雨扯着我的胳膊就往前拖,我一个一百四十斤的大人他她是拖不动的,只是我的身子歪斜了一下,就跟着她一起往前走了。
 走了两三百米,就看到一家小卖部,香烟饮料都有,还有杂志报纸等期刊,走到小卖部跟前我才看到货架上摆放着几个面包,有大有小,有便宜货也有价格稍贵的。
 我要了一瓶可乐,本来我钱都掏出来了,可萌萌细雨硬说她请客,她说认识半个月了她都没有请我喝过水,还一起玩过乒乓球,想起了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所以她执意要请我喝这瓶可乐。
 没办法,别人都这么说了,我还犟什么犟,就算我性格中自带有一股犟劲,我也不能继续犟了,女生请客,哪有男生反复推诿的,于是我只好把钱包放进裤包里,伸出手接过萌萌细雨送过来的可乐,打开瓶盖我就连喝四口,四口喝完可乐已经少了一半。
 “瞧你渴的,硬说自己不渴,这么撑,真是的。”说着萌萌细雨用袖口把我嘴角的可乐水渍揩干净,我受宠若惊,吓得身子往后仰却不敢往后退,脸也红了,心跳也加速了。
 “我已经不渴了。”她刚揩完,我就赶紧说,防止我俩之间因为这么一个亲密动作而冷场,我不希望这样,就算话不多的闲聊也可以,我不希望冷场。
 “当然。”萌萌细雨傻傻点头,说:“你已经喝了差不多300毫升的可乐,怎么会还渴呢?”
 “走啦啦!”说着我扯扯萌萌细雨的胳膊,沿着刚刚行走的方向从我们暂停的地方继续前行。
 “其实,”她忽然说,并未撇过头来看着我,只是嘴唇一嘟,说:“雷风这个人很贪玩儿。”
 雷风这个人我已经见过几次面了,而且多多少少我们之间发生过某些不愉快的事情,谈不上了解他但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萌萌细雨不止一次说过雷风高一没完就离校了,连个留学生都不是,是一个辍学生。生活开支的主要来源就是他所谓的那些作品,也就是画画了,他擅长画什么我不知道,但画画能作为生活费我想也只有给别人画肖像了。若是画风景画,而且卖出去,不是一个辍学生所为,虽然他应在在练习其他的技巧,希望有朝一日能画出一幅有点杰作感觉的画作。
 “你们高一的时候是同学,听你说过的,不是个好学生。”我说,否定雷风的同时肯定了眼前这个乖乖女萌萌细雨同学。
 “岂止不是好学生咯,他身体不好体质弱,还经常和同学捣蛋,打群架的事儿他都干过,当然了没有一次赢得光彩,脸上还挂过彩,就是英语说的,black and blue,青一块紫一块。”萌萌细雨说:“而且你没有多接触几次他,他这人废话特别多,说废话比我们写考场作文都厉害,想起来就烦,还缠着我两年了,差不多两年了,阴魂不散。”
 “其实你是一个好学生,”我赶忙安慰萌萌细雨,继续否定雷风,说:“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懂事听话,而且涉世未深。雷风就是个反面。”
 “其实,我这个人吧,”说到这里,萌萌细雨有些说不下去了,咽了咽口水,嘴唇抖了两下,才说:“我这个人也挺贪玩的,如果不是贪玩,或许我能上更好的大学,最起码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一般的重点大学。”
 “没看出来啊,”我举起手勾起食指,想刮一下萌萌细雨的鼻子,却被她躲开了,她念念:“干嘛啊,没事别胡闹,糗毅。”
 “真没看出来。”我正了正身子,说:“你看起来一点不像那种不听话的学生。”
 “不是!”萌萌细雨赶忙打着手势阻断了我的话语,说:“我听话是听话,在家里听父母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出去玩听朋友的话,但我就是太爱玩儿了,有人说我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你本来就是孩子。”我说,笑笑。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萌萌细雨说着昂着脖子,嘟着嘴,带点恨意的看着我,一副小孩子发脾气的架势。
 “等你大学毕业了,你再说自己是个大人吧,萌萌。”我说,拍拍她的额头,就是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刘海。
 这一次她没有躲,也没说我闹腾,只是说:“叫我萌萌细雨,糗毅,别叫我萌萌,不然我会生气的,知道吗?”
 “知道啦,萌萌细雨。”我赶忙顺从她的心意按她的吩咐来说。
 “这还差不多。”说着萌萌细雨又嘟了嘟嘴,只是没看我。
 “你待会儿想去哪里,反正我就是闲逛,这个暑假没有暑期作业,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如果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一定玩儿疯了。”萌萌细雨说,看着前方街道,其实只是一条街,她的眼神却像看到了一个游乐场。
 “哦!”我忽然猛拍自己的额头,出来老半天了,才想起买菜的事情,说:“我老婆叫我出来买菜。”
 萌萌细雨一愣,忽然笑嘻嘻地说:“还是该听你老婆的话,买菜去吧,别和我废话了,整得像雷风。”
 我和萌萌细雨就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她去找谁玩,怎么玩,我就不知道了,我得买点像样的东西带回家里,不然没办法交差。
 越来越了解这个萌萌细雨,越来越清楚她的小心思,越来越喜欢她的少女心,这是老天爷赐予我的礼物,这里上苍安排的机遇,我心底不胜感激,感谢生活有我有你,萌萌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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