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之路该怎么走——《理性选民的神话》读后

《理性选民的神话》的作者是美国乔治梅森大学的经济学家布赖恩·卡普兰。这本书主要讲了三个观点：第一，选民是无知的，他们没有足够的政治素养和知识来判断政策的好坏；第二，选民的无知并不是随机的，他们身上集中体现出一些系统性偏见，这让他们和经济学背道而驰；第三，选民喜欢听小故事，而这些小故事蒙蔽了他们的政治判断。

在大多数人眼里，民主就像是《超级女声》。歌手上台唱歌，然后观众拿短信投票选出自己支持的歌手。虽然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也肯定有些人会投票给唱得不怎么样的选手，但是，只要参与的人足够多，最后拿第一名的一般都是最好的歌手，这就是群体智慧的力量。民主也一样，选举的时候，每个候选人都表达自己的立场，承诺自己上台后会制定什么政策，大家支持某个候选人，实际上就是看他承诺的。只要参与的人数足够多，一定能选出对大多数人都最有利的候选人。

这是大多数人对于民主的理解，但是很不幸，超女和政治是不一样的。因为你能直截了当地看到超女在台上的演唱实力，每个人投票给自己认为最棒的歌手，最后选出来的就是公认最好的歌手。但是政治不一样，候选人承诺的政策五花八门，大多数选民其实并不理解这些政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也不愿意花时间去深入了解这些政策，因而选不出对社会最有利的政策。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趋势越来越严重。以钢铁行业为例，2009年美国政府规定，政府基建项目只能使用美国产的钢铁，后来又对部分中国钢材征收430%的反倾销税，这让我们国家很不满，不停地抗议。

中国很多经济学家都发文章论证这种贸易保护的危害。毫无疑问，贸易保护最后伤害的是美国自己的消费者，从历史上看，贸易保护对金融危机没什么用，比如1929到1933年美国发生大萧条，美国也推出了贸易保护政策。但从经济学家对经济数据的研究发现，其实贸易保护政策没有缓解经济危机，反而加剧了大萧条的深度和范围。

政客们为了赢得选民的支持，必然会讨好选民，施行贸易保护政策。甚至，政客会比选民想得更进一步。比如油价升高了之后，公众自己最先想到的是指责石油公司的贪婪，但是一个老练的政客会更进一步，直接提议实行价格控制政策，这会遭到经济学家的反对，但却赢得了选民的信任。而最终的结果是，选民的无知，造成了坏政策的出台。

选民的无知并不是随机的，选民身上集中体现出一些系统性偏见，这让他们和经济学背道而驰。有个随机抵销论认为，一个好政策和一个坏政策摆在面前，只要人数够多，投票结果一定是49.5%的人选择好政策，另外49.5%的人选择不好的政策，这样投票结果其实是相互抵消掉了，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懂行的那1%，他们左右着最终的投票结果，而他们素质足够高，所以民主投票仍然能制定出好政策。

和这种随机抵消理论相反，很多证据表明，选民的无知并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存在系统性的偏见，他们系统性地倾向于坏政策。在一般人眼里市场其实就是纵容私人公司的贪婪，这怎么能给社会带来整体利益呢？选民本能地反感外国货，选民害怕裁员，往往过高估计当前社会问题的严重性，过低估计经济的表现。很显然，这几种偏见在选民中是普遍存在的，他们并不会随机地支持好坏政策各一半。

认知心理学上有一个观点认为，世界太复杂了，人为了快速理解复杂的世界，往往会把很多信息简化。懂行的政客从来不给选民上经济课，他们专门给选民讲故事。比如，2004年小布什在经济相当糟糕的情况下仍然成功连任，靠的就是反恐的小故事。小布什的竞选经理给他制定的策略非常清楚：不要谈经济，谈恐惧！

不管是精英阶层还是普通草根，大部分人都用一种非黑即白的二元价值观看待民主，人类近现代史似乎证明，民主是政治决策科学化的唯一药方，但这本书证明了民主本身并不能保障决策的正确，政治决策正确的唯一路径是去政治化，让市场决定大部分事情，尽量减少政治决策的机会。

民主于我等，还很陌生，尚未有过切身的体验。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如何呢？还真说不大清楚。既便在那些西方民主国家，民主也往往会成为政客愚弄民众的工具。这本书至少告诉我们，民主不能想当然，并非我们以为的那样，中国究竟适合怎样的民主制度？太复杂了。这条路肯定要走，但如何走，其实并无现成的模式可供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