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Mark结成二人小组,做一个我们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的练习。
Mark要告诉我一个他的故事,一个很重要、对他很有意义的故事,但他不可以用话来说。他只能用声音---高高低低、大声的、小声的、笑的、呻吟的、叹息的、尖叫的、狂野的、温柔的、轻快的,等等---来讲述他的故事。我一边听,一边用身体动作或姿态把他的故事复述出来。
他开始讲了,我压根儿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脑子里空空如野。他发出声音了,奇形怪状的声音,焦躁、混乱,我的手自己动起来了,然后我的身体、我的头、我的腿。我感觉自己在舞蹈,我的身体在讲述一种奇怪的语言,非常丰富,非常完整地在表达,它在随着Mark的声音旋转、舞动、激荡、跳跃、荡漾、静默、漂浮---随之,是我的心情,也在震动、澎湃、惊恐、平静、快乐、温暖。最后,Mark哼起来我熟悉的G大调巴赫,是春天少女轻快舞蹈的感觉,我的手和身体也轻快地跳跃,仿佛在春天的原野。
停下来,Mark一脸开心:啊呀,好神奇!我懂了他。
后来换我用声音讲我的故事,Mark用身体语言来复述。神奇!不用一个字,感觉被人懂了。
其实,我们才刚刚认识。
这个宇宙里,处处有能量在流动。Mark是有能量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他的故事里有许多情绪,那些都是能量,他用声音把那些能量传递给我。我关上脑子,关上语言,用身体去倾听,把那些能量转化成动作,再让他看到。被人懂了,也是一种极快乐的能量。
我的太极老师郭老师说:“力,发于脚底,通过小腿、大腿,穿过腰,到达上肢和指尖。”那个力,也就是气,也就是能量,游走五脏六腑,在身体的小宇宙里畅游。
见到一朵花,听见一首歌,看见美丽的风景,看见美好的笑容,一杯茶,一声问候,或者一声叹息,一句咒骂,控制,骄傲、愤怒,悲伤,偏见,焦虑,全是能量。这个世界里,能量守恒。你的能量传递给这个世界,你也将收取这个世界(他人他物)的能量。你将如何获得?又将如何转化?你传递的能量是什么?你获取的能量是什么?能量给谁?
Jiwon讲了一个画山水画的故事,我深有体会。古代大师画山水画,西方用的是“打格放大”的方法,推崇照相机般的精确。东方的大师们走进山水间去感知和获取能量,藏山水于胸间。他们回到书房,凝神运气,把他们感知的能量传递到笔尖,山水之灵气顷刻呈现,变成另一种美好的能量,流传万世。
在墨西哥城外太阳金字塔上舞动太极,能量爆棚。
有时,闭上眼,关上语言,用内心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能量。就能真正看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