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几日和长辈聚餐，席上相逢学神姐姐。

在座两位，一位笑容甜美且温文尔雅，十年未见却依旧毫不生分；一位秀外慧中并经验老道，优秀无比所谓别人家孩子。

都是极出色，却又极谦逊。明明也算是同龄，却超乎年纪稳重。举手投足，大家闺秀，言谈之中，不卑不亢。

而我允许自己喋喋不休的时机实在是寥寥无几，却第一次纵容自己可以放下戒备选择直抒己见。大抵也是因为有经历类似，或者也是因为心境曾相当——不假掩藏地畅所欲言，出乎意料的分外投缘。对方或是仔细倾听，又或者是忍俊不禁，气氛融洽，竟颇亲密。

她们的身上有一种无形引力，恕我着实难以抵抗住其诱惑：既非脂粉味道，无关香水浓淡，却如陈年酒酿，因历久而弥香，同这样女孩结交，完全称之为享受。

明明粉黛不施，却是觉得极美。

2

坦白来讲，这个年纪，如她们般，属于少数。

朋友圈常年有公认美女出没，不说会被刷屏，却也不曾断过。

自拍背景各色：大牌试衣间，星巴克店面，高层海景房；主题变化多端：新发型，新美甲，新口红；相貌也都无可挑剔，美得都是中规中矩：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肤，红嘴唇，脸上精致到看不到一点毛孔，妆容精致到看不到一丝裂痕；或是淡妆脱俗，或是浓墨重彩；风情万种，姿态万千。

美自然美。

可前者的美，终归不同的。

无浮躁气，无矫揉气，落落大方，深谷幽兰，哪怕是恰到好处的雕琢，却也绝对不失个人特质。

其实一直在想，如何形容才好，实在不才，反复思量，才堪堪言：大概就是因为她们身上，有这样一种独特的风度：是学识垒砌的修养，是眼界扩宽的悯谦。

是再美的皮相，都赢不了的独一无二；是再精致妆容，都比不过的艳压群芳。

3

之前的文章中，提起关于变美。

美女都是狠角色，其实非常不好当：需有毅力和勇气，敢花金钱和时间。

坦白讲身为女孩子，私以为自己不称职，也因此佩服美女们：瞪大了眼睛也分辨不出来那几款口红色号的区别，人家却能一排一排试过去同时提出各种专业问题；几件衬衫几条牛仔裤轮换着度过异国一年又一年，人家却已经按月打包代购各种海外牌子吃穿妆品——

相比之下，太过粗心，缺乏精致，应该学习。

之前偶尔听人聊起，微整不知何时成为身边微妙的流行，抽脂甚至也从新闻中成为朋友经历，也有匪夷所思，而后只得感慨：

二十左右的我们，大抵是到了年纪，对美的渴望达顶。

——攥着大好年华，想借一些外力，让藏在身上的美释放更肆意，这实在是理所当然不容置喙。

4

美是一种天性，年轻时更凸显。

其实很赞同女孩努力变美女。悦人悦己，何乐不为。

可是教科书里，似乎不曾教过，如何真正便美？一切全靠摸索，一切全凭自己，女孩子们跌跌撞撞，不知走过多少弯路。

记得在刚上大学时，对变美这事格外热衷。那一年大概是时至今日对服饰妆品最有欲望的时段，开始去减肥学着去化妆以及颜色和款式的时尚搭配——留了长发，烫了头发，打了耳洞，戴了耳钉，开始穿裙装，尝试背带裤，会看时尚杂志，学习美妆教程，恨不得一下子脱胎换骨，华丽转身一个惊为天人。

回过头来看，觉得蛮好笑。

若只是笨拙地模仿博主穿搭，若只是故意把眼睛画得很大，若只是装作老成穿着尖头鞋……距离真正变美还很远。

其实那时自己不过，急于摆脱学生气息，也并无真正时尚感，只是盲目跟随潮流：学画千人一面的妆容，种草一些流行的牌子。后为当时任性自责，渐渐却也渐渐看开，这过程繁琐而浪费，却也许是必经之路；只有通过反复试错，才能寻到自我风格。

便也渐渐懂得，很多事可以急；唯独变美这事，偏偏最急不得。

因为变美若是着急，便极易就沦为量产，在那花团锦簇之中，莫名就丢掉了自我。

5

如《罗生门》中所言，艺术和美都是一样，为了能够看上去最美，必须被整个时代的精神氛围和流行所包围。

反观如今，大抵来到了一个“量产美”的时代。

“美”仿佛成为了一种可以被复制可以被替代的模糊概念，它和时尚相关，它被潮流带动，它成为人人趋之若鹜的选择，它成为女孩竞相争宠的对象，极易抵达，极易抛弃。

加之人们对美本身其实缺乏一种定义，于是对美女本身的存在便也笼统概括：大大眼睛，白白皮肤，尖尖下巴，唇红齿白，叶眉水眸，身材够瘦，便称美女。

可这种美丽，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太浅，浅到忽略个人特色，浅到可以肆意模仿。友去韩国，大街迎面，皆一字眉，啼笑皆非。

总归是年纪尚轻。

还缺乏等待沉淀的耐心，还不够潜心修炼的觉悟，然后不知不觉就步入为了成为美女而努力变美的怪圈。

6

美和漂亮，其实不同。

出国几年，见得多了，便更倾心于那些许无关时尚风潮，却依旧坚持自己独到味道的美人。

大抵是国内不同的环境，走在大学中的年轻人们，其实少见如国内同龄女友们穿着精致的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反倒都是腋下夹着书或笔电手中捧杯咖啡神色步履皆是匆匆；棉衬衫，牛仔裤，人字拖，鸭舌帽，素面朝天，大有人在。

她们的美，从不张牙舞爪，却也无意流露。

是演讲介绍自己的作品时的双眼熠熠闪光，是交谈之中有条不紊地陈述出自己的观点，是纤细手腕捧相机咔嚓咔嚓捕捉动人景象——

或是小麦色的皮肤，或是剪极短的头发，或是腹处那马甲线，或是很有力的小臂。

有违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可怎么那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她们身上，美不是被追随，美是被创造的。

7

大抵如此罢。

美不是一种呈现，更不是一种结果。

美是动态的，美是连贯的，美是多方位，美是多角度，而非仅仅只靠一张精致的脸。

它更像是一种过程，它本身就是种打磨——真正的它，和几笔妆容无关，和何色唇彩无关，却和眉梢眼角之中的气质有关，却和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有关，却和经历有关，却和学养有关。

不是追随，不是跟风，真正的美，是你自己的相由心生，是你自己的顿悟了然。

它应该是你的独一无二。

与你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