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农场》《1984》读后感
权力,是对人的权力,与人以外的物质世界无关。权力的表现形式是统治者使被统治者痛苦。极权社会的被统治者阶层的主要情绪是狂热、恐惧、绝望,统治者的主要情绪是行使权力的满足感。因此,极权社会只对统治者有益,对被统治者是无尽的灾难。
权力,通常以暴力为基础,以达到控制人的目的。但暴力仅仅是基础中的基础,也是权力膨胀的出发点。对被统治者大脑的操纵才是极权统治最为恐怖、罪无可赦之处。统治者依旧以暴力为手段,以精神控制为附加手段,并软硬兼施,常年累月使用,以使得被统治者痛苦不堪、麻木,甚至直接成为行尸走肉,成为统治者的傀儡,达成统治者的目的。
以上所述,通常远远不够。像《1984》的温斯顿、《动物农场》的本杰明,这样的人在浩瀚人海中是少数,但有着强大的感染力、爆发力,一旦失去控制,权力的强度很可能下降,而政权颠覆也是需要考虑的、极为现实的可能结果。因此,必须对这类人采取手段。像驴子本杰明还能够容忍,它几乎从来不说对政权不利的话,而像温斯顿之流,意欲“打到老大哥”,还变本加厉四处寻找伙伴,这类“罪状”明显的人,当然应该予以处理。众所周知,在文明的现代社会,处理就是暗杀的代名词,再清楚不过。
《1984》的社会形态中,比《动物农场》“高明”之处在何处?一是“党”的整体性与抽象性,二是“友爱部”的好手段,三是维护社会稳定的方式。
(以下“国民”,都特指“党员”,不包含无产者)
“党”整体性与抽象性令人瞠目结舌。在统治者眼中,“党”已经不是由所有党员共同组成的集体,而本身是一个整体。“老大哥”也不是主政者个人,而是一个抽象领袖。“党”与“老大哥”对国民而言是无所不能、至高无上、永远正确的。颇有一种“政教合一”的错觉,但完全不相同。因为宗教并不能对过去进行更改,也无法控制所有人的头脑,不得不说相比而言只是一种很低级的统治手段。而在“英社”的“双重思想”下,可以说,国民能够按照“党”的口令接受一切,而且这是一件非常非常自然的事情。甚至,国民能够肯定自己“不存在”“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样的荒诞命题。世界上只有“党”存在,只有“老大哥”正确,在所有人认识里,一切都听从“党”的指挥,“党”无所不能。在这样一个极权的社会,诞生出更极端的权力崇拜,这是统治者在乎的唯一的利益,这是令古今无数人孜孜以求的强大力量,可惜,是存在于一个没有生命、没有希望的绝望乡。
“友爱部”的手段比猪首领拿破仑的单纯暴力与更改记忆更胜一筹,不知道是否强过了历史上发生过的大清洗与文革。但,按照茨威格“历史是最好的剧作家,谁也别想超过它”的断言,我想,极权在世的时候,一定比友爱部更加可怕——因为温斯顿并没有自杀,而中外此类运动自杀的可是数不胜数。因为暴力不是一切,精神控制才是最终控制,所以必须将精神控制作为重要课题。而“无产者与牲口是自由的”,这明显指出了无产者就是牲口,是无需注意的,缺乏教育的人看不到社会全貌,只能关注自己生活的那一角,完全翻不起历史的浪花,这与现实部分契合,但不符合群众力量基础理论,只能说对现实有参考价值。因此,需要关注的只有“知识分子”,一般是“外围党员”,这类人属于有知识但只有卖命的命的人,可有些却“不务正业”,想要推翻统治,这就需要虚设一个“兄弟会”“引蛇出洞”。团结的归属感与放松警惕,很容易抓住人的把柄,以进行逮捕。
逮捕的那一刻,对“党”而言,历史上这个人就“从来不存在过”了。而“党”对极权的雄心不止于此,它不仅要让“思想犯”以外的人接受“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也要净化“思想犯”,打垮他全部的精神支柱,将他掏空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最后把“党”的意志输送进他的大脑,让他成为“党”统治世界的一部分,又是从未存在过的一部分。手段就是人体学与心理学的暴力手段:先用软暴力,磨平思想外层,接着用硬暴力,棍棒与痛苦器械消灭此人除了精神支柱外的全部思想,最后,利用心理学,以专攻的暴力手段,摧垮此人,将他完全掏空,使他丧失全部思考能力,成为废人。最后,他会爱“党”,爱“老大哥”,不再有任何异端思想,也从未存在过。不得不佩服作者对“泯灭人性”的深刻认知,大概来源于对自身与友人共运被捕,还有对大清洗运动的了解这些坚实基础。
稳定压倒一切,这是现在也绕不开的话语。如何维护稳定,自然是彰显权力的重要方面。仅仅靠暴力与欺骗,那还停留在动物的水平。人这种高等生物,想得到更加智慧的点子。要做到“冻结历史的钟摆”,“党”做了这些事情:首先,划分人的等次,基本上概括为三类,“核心党员”是统治者,“外围党员”是被统治者,“无产者”是畜生。其次,在所有领域进行完全垄断,无论是信息、食品、文娱还是历史等,一概以“党”宣布的为准,以达到物质与基础精神上的完全控制。再次,处理、净化异端。接着,以战争为统治手段,让所有人处在脑子不清醒的境地,保持低欲望低生活质量。最后,达到控制一切,自然就稳定了。
中国没有禁这本书,是非常明智的。为了避免极端权力的出现,人人都应该葆有自身的心灵,予以警惕。乔治·奥威尔看历史走向比较准确,了解他的思想,对于历史进程的运行规律也能有更深刻的认识。
为什么要防止人人平等社会的出现?是因为统治阶级的极权欲望已经抽象成为一个整体,非人的整体,将人不可救药地拖向深渊,将全部“核心党员”化作权力的奴隶,为之疯狂,丧失人性。因此,与权力作斗争,实际上是与非人的力量作斗争,国家在禁止权钱交易、限制与规范权力使用方面,是极其有见地的。
只要国家还是人的国家,而非权力的国家,一切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