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故乡,梨花又开放……”
寒意未消,转眼又到“梨花开春将尽”的时节,如果说春花是一席盛宴,樱花的粉,连翘的黄,杜鹃的艳是令人垂涎的硬菜,那梨花的白就是饭后刚刚好的甜点。
崂山有“登瀛梨雪”,据传当年盛景真的是“只等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想必那也真的是美极了。
而我记忆中却有一树梨花,孤零零的只一树。
小时候,每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去姥姥家,周六母亲下班后,用自行车拐着我,乘着夜色从镇上骑回村儿里,姥姥的那个村儿对于我更像是故乡。
城市包围农村,那一树梨花的位置我已无法准确说出,只记得它站立在一个“丁”字路口的小土坡上,到了那就该拐弯了。那时还不懂花开一季,多数时间它只是一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树妖”,月光下映出的是比夜晚更黑的剪影,树妖脚下还有一间破陋不堪的茅草棚,里面可能住着老巫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经过这,总会拽紧母亲的衣角,遮住大半张脸去偷看,然后搂紧母亲的腰。有一次终于发问:“妈,这是棵什么树?”
“梨树。”
“梨呢?”听到吃的顿生好感。
“现在不是结梨的时候啊。”
“那等有梨了,咱们走到这就可以摘了吧?”想到可以白吃,更加放松了警惕。
“梨不一定年年有,但梨花会年年春天开,花开的时候可漂亮了,像雪一样。”
“那花呢?你见过吗?”像雪一样的花让我质疑。
“小时候我出去上学天天走这儿,当然见过。”
那时我就想,我也想天天走这,但不是为了看花,是为了不上学。
梨花的事就这样被贪玩的心思抹过去了。直到几年后真的在一个春天路过此地,乌木白花迎面袭来,分外深刻,那白是别的花不曾有过的,真如白雪紧压枝头。美景骚心境,以前没发现梨树后面还有一大片艳红的桃花园,再看那间茅草棚时,感觉那是赤脚大仙的宅邸,那株梨树像是桃花园的白袍守卫,又像是仙宅的银顶华盖。
从那以后,每次经过,远远的便开始凝望,无论它是否开花,那虬劲弯曲的乌木枝干像是不停舞动的水袖,向我打着招呼。它已经变成通往故乡的路标。
写于2019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