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提起虞姬,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楚汉相争时期的盖世英雄楚霸王项羽。那首充满悲情的《垓下歌》,至今读来依然令人血脉喷张。而我就出生在西楚霸王爱妻虞姬故里(江苏省沭阳县颜集镇)。相传西楚霸王出生在颜集镇的项宅村,虞姬出生在颜集镇的虞溪村,那里原本有九龙沟,霸王桥,虞姬庙……遗憾的是都在抗战时期被毁,只有街西在数十年前建造了一座虞姬雕像还在靠近中学的东边,手捧着花篮,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美若天仙!
生在虞姬故里自然听过很多关于虞姬项羽的爱情传说。楚霸王靠盖世无双的豪气征服了绝代佳人虞姬的芳心。霸王举鼎、破釜沉舟、每一个成语的背后都有一段充满传奇的故事。在颜集还有楚霸王发明象棋之说,据传楚霸王看到士兵在调养生息之时常有思乡之情,为此心生一计,就发明了这样一种游戏在军营中供士兵们闲时娱乐。谁知这种游戏在军营中一试,就引起巨大反响。士兵们都被象棋中无穷变化而吸引,闲暇时常在方寸棋盘间飞车跃马,不再有思乡的念头。正是因为历史渊源,颜集象棋氛围一直都很浓厚。从记事起,每年春节前后颜集文化站都要举办一次象棋比赛,有效地促进了地方文化的振兴与弘扬。虞姬人下棋成风,不管走到哪个村庄,都能看到下象棋人的身影,最具看点的还是镇上韩家旅店门口的象棋摊,旅店的主人韩根远也是远近闻名的超级棋迷,因为喜欢下象棋,就在旅店门口摆放了两盘象棋供爱好者对弈切磋。当然能坐下来的个个艺高胆大,身手不凡。如果水平不高棋走得很烂,就会引来众多的嘲讽。当时能坐下来下棋的有张德扬、孔繁奇、陈明国、方从贤、韩连之、徐明清、颜狄红、老方耀等……旅店门口每天都有数十围观的人群,棋盘两边是两大阵营,都各为其主的为自己倾向的一方助威。棋盘上血花四溅,刺刀见红,他们边下棋边说话,口中念念有词,对于象棋的什么定式残棋也讲得头头是道,什么三车闹事,二鬼拍门,残棋炮回家………两大战团也各为其主的为自己团队支招献策。他们畅所欲言,不会涉嫌道德所指的范畴。看似一局棋,实则成为一群人与另一群人之间的对抗,好不热闹!对弈者说话也千差万别,但最终体现的一个字“笑”。这些草根幽默却让那原本喧闹的小镇又平添了几分乐趣。其中以方从贤表现最为突出,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富有笑点。他在与别人下棋,你若帮了别人,他会说,屎棋帮人如送命;若输棋时会低着头,任对方百盘嘲弄!徐明清下棋讲究原则,摸棋动子,挂在嘴边的一句台词就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他下棋很严肃,不准边上的人多嘴,并喜欢说大话,人们都叫他徐部长。记得有一次方从贤与徐明清下棋,进入中盘方不小心手靠到了老将,然后就去走别的棋,徐立马把老将翻过来,说摸棋动子,怎奈老将不能出来,因为直线上有对方的车,无奈只好认负。边上观棋的人无不捧腹大笑……而当时的我还不足以坐在棋盘上与他们一较高下,只能在边上默默地观看着他们的一招一式。
从上小学到初中,每一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韩家旅店门口,都能看到拥挤的人群在争论着棋局的进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不经意的争论忽而让不懂楚河汉界的我也开始留意车马驰骋的世界,渐渐的明白了各个棋子的走动规则,到最后被这种奇特的游戏深深的吸引。
我在家中六位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所以自小就有恋母情结,致使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我一直对自己的智商有所怀疑,那土砖堆成的草房子里帖满了哥哥姐姐们成绩突出的奖状,而我却一无所获?除了经常被老师将书本一次又一次砸在我脸上,一次又一次说我没得救了的话,便再也没有得到过老师哪怕是一次轻微的鼓励?那一次次的指责与打骂让我对学习深恶痛绝,从而学会了逃学旷课,但大半都是光顾韩家旅店的象棋摊。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学校,每天总是无所事事地迷恋在韩家旅店的棋盘边,久久不愿离去!
当时之所以时常光顾韩家旅店象棋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棋摊的对面有一位卖布的非常美丽的女孩,每每下棋春风得意时,我就会望向女孩,希望那位女孩也能望我一眼,与我来电的产生对流。
后来新河乡的一位喜欢下棋的胡方兵老师调到颜集中学任教,从此象棋摊边上又多了一位高谈阔论的理论大师。胡方兵布局娴熟,行棋稳健有力,因为人长行帅,棋下得又好,又喜欢吹牛,可能是出于嫉妒,旅店门口下棋的人都不喜欢他,可想打压他也要实力说话。就在那一年五一前后,镇文化站举行了一次象棋比赛,而胡方兵也如愿以尝的夺取冠军。虽然这里人都不喜欢他,但与我很有眼缘,他总是说我聪明,并把家中收藏多年的数十本北方棋艺及屠景明残局大全赠送给我,那样的书对我鼓动很大,经常对着四十度的灯光研究至深夜久久不肯入睡。终于在一九九六年五一期间举行的象棋比赛中,我以全胜的骄人战绩夺冠,没有奖金,只有一幅木制的象棋和一张荣誉证书,当时我还能被那廉价的成就感兴奋了好一阵子!时光荏苒,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数十年的闯荡时隔如昨,只是父母在守望儿子的归来中终究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相继去世。而家乡的面貌也从当年的穷乡僻壤摇身变成了中国第一花木之乡,2002年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就曾考察过虞姬故里。聪明勤劳的虞姬人伴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抓住机遇,敢于实践,家家户户盖起洋楼。只是韩家旅店早已被拆,变成笔直街道,后来同样喜欢下象棋的吴小宝在自家门口摆放了两幅象棋,延续着韩家旅店的优良传统。
年前回趟老家,小宝的门口虽然依就摆放着两幅象棋,但棋摊边上已不再有当年曾经的繁荣。而那些曾熟悉的老一辈棋手大半已经归西?象棋对我也不再有曾经的激情。只是我当年暗自喜欢的那位卖布女孩也不知身嫁何方??唉!人生总有些花儿开了又谢了,那些欢笑与感动留给我们终究是一刹那!新的会出来,旧的会消逝。我寂寞吗?我不知道。只是在尝尽悲欢的人生旅途中,却总是不经意的想起虞姬故里的象棋摊。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我的初恋,也有失落?是苦难堆积的印痕,是我重拾自信的遮羞布,是苦难中的财富,从而让我找到了通往快乐的源泉!!
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