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外公

        今年清明的时候,跟妈妈一起上坟,您也要过去,看着您步履瞒珊的样子,我感慨万千,写了篇短文,说:“那片墓地,埋着您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您的妈妈,妻子,还有最疼的三儿子。我不知道您是何等的勇气来面对与这三个人的天人永隔”。如今,您也要在此长眠。

        我们接受您的离去,但很难接受您离开的方式。连句给儿女们交代的话都没有啊。妈妈和舅舅们总说您这么大了,不要骑着车子乱跑了,可是您说:“我操着心呢,人家是宁等三分,不争一秒,我这三个钟头都等起喽”。可是,最终还是因一场交通事故带走了90岁的您。

        周五的篮球课上,接到焰焰的电话,说您被车撞了,医生说不大碍事。可是夜里接到爸爸的电话,听他欲言又止的语气,我隐隐约约感到不妙。第二天一早,去往活动的路上,这一悲剧实锤了。那天,连续主持了两场活动,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主持人,刚去世了一位亲人。可是,我内心也是挣扎的。活动结束,闭上眼睛,眼皮子上全是您消瘦的身影。

        第二天和妈妈去收拾您的遗物,站在您的门口,我想起朱自清《背影》里那句:“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我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姥爷。拉开您床头的抽屉,里面的油笔,眼镜,笔记本,再也等不来它们的主人。桌上还放着您未抽完的香烟。

          看到屋里的一切,都突然觉得“什么流芳百世,都不如生前一瓢清水”。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没了啊,就算是子孝孙贤,就算是万古流芳,那有何用,还不如看您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抽烟,看您像个小学生似的埋头研究彩票。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一切都没有发生。

          昨天跟妈妈聊到您,我说,其实现在的姥爷,生活也真的很空虚。我虽然涉世未深,但是,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没有人可以谈心,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的痛苦。您正是这样。为什么您爱骑着车子乱跑,就是不想自己停下来,因为,无聊是最痛苦的。而您每天最需要的,就是排解无聊。

        人吧,总有离开的一天,可这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怎能不让人心痛。

        谢谢您!养育了一个好女儿,让她嫁给我的父亲,还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让她接了您的工作。我和她会永远缅怀您。可是,您知道么,这几天,一直令我不能释怀的就是,为什么时钟不能往回拨到那一刻,让我飞到马路旁,站到您的身边,轻轻的说一句:“姥爷,别急,咱再等一等”!

        在那个世界,是不是又见到了您的妈妈,您的爱人,还有您爱着的三儿子。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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