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都在星途中煎熬②

子华安排阿羿和芷茉到日本的北海道度假，提前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分开出发的时间和航班，还为他们在那边找了一间可以泡温泉的山村别墅，陪同的人也只有大海和唐果。先不说阿羿和芷茉有多兴奋，大海和唐果收到消息的时候别提有多么的窃喜了，这两个人现在关系就在谁先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一个害怕自己年龄太大配不上对方，另一个觉得这事就该男的主动而不是自己，所以两年了，一边看着那对苦命情侣饱经风霜，一边陪着他们独守自己的相思；子华并不知道这件事，准确的说除了大海和唐果他们自己男有情女有意的，再没有第三人看出来，因为毕竟甚少接触。这下可好了，子华的一次决定，看来创造了一次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昊文正在出席一个场酒会，说是酒会，实际上那是他父母为他安排了一场相亲会见；本来是几个华人圈里商业家族聚会，但是其他家族只是打掩护罢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和父亲的一位故交家里的千金相亲。Lily与芷茉同龄，同样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华人，父亲原籍台湾，家族有黑帮的背影，祖业是靠走私发家的，不过在她出生前家族就已经走上正轨；哈佛大学毕业，是在纽约华人圈里有名的名媛，性格开朗活泼，这不是昊文第一次见到她，之前的一些华人商业酒会上他就见过几次Lily，他们只是彼此知道，并没有什么交集。昊文知道父母用意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想应付过去就算了。

与此同时，昊文收到芷茉和阿要去日本度假的消息，也是真心猜不透子华是什么用意，平时根本不给两个人单独接触的机会，更别说安排什么见面和度假了，而且还在自己不在国内的时候，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怪不得他一直扣着芷茉的护照还有签证不放，真是面面俱到啊，甚至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完美，自己的人想要跟着一起去办签证都来不及，芷茉和阿羿就被他迅速的送走。他认为子华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绝对不只是为了让他们单纯的约会。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什么，在担心什么，芷茉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有阿羿陪着她自然是好的，出国旅游也很不错，可能是因为陪芷茉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吧，所以就是莫名难受。

终于应付完这场无奈的酒会，丁父把昊文叫到自己的书记里，一个晚上他的表现让丁父颜面尽失，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故意这样做的，更知道他心理想的是什么，可是他不能再任由儿子这样下去了，这几年来不管昊文做什么他都无声的支持，觉得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芷茉一个人身上，美国的公司根本不管不问，在国内也是一直混迹娱乐圈，他不能再让昊文这样下去，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都不可再这样肆意妄为。

“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非要逼着我和你妈妈为你安排联姻你才满意是吗？如果是那样，我们很乐意，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接受，别以为你现在自己翅膀硬了，没有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真当自己是痴情种了吗？还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看破红尘你出家算了。”

这是印象中爸爸为数不多的和自己发脾气，昊文自然知道不应该和爸爸对立，可是让他接受这种形式的相亲，或是某种意义上的联姻，不管怎样他都不会顺从；从小到大丁家的教育方式都是很开明，从来不会对他们兄妹俩施加什么样的压力，他们也没有因为家里有钱就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正是因为如此，一家人和睦得有些不自然，他们甚至连普通家庭的争吵都没有过，昊文一直想不明白这样的家庭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

“爸，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昊文没有去争论，突然问父亲这样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

“爸，我猜你年轻的时候也一定刻骨铭心的爱过，只是那份爱没有结果对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这样的不幸你也希望发生在我的身上吗？你和妈妈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演员，你们扮演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你们有一双优秀的儿女，有让所有人羡慕的事业，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们相敬如宾，你们出席任何场所都可以做到让其他人赞叹和感慨，男主人跨国企业的老板，女主人是华尔街金融巨头。可是这个看似幸福的家庭有爱吗？您当初应该和我现在一样吧，在爷爷在安排下娶了妈妈，为了传宗接代生下我和妹妹，而且是采用科学的手段生下我们，我和妹妹都是试管婴儿对吧！您这样的一生，我也必须要遵循下去是吗？”

丁父完全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昊文会说出这番话，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儿子什么都知道，一时间他哽咽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也许是昊文一下子把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一下子都挖出来，这难免让他无法面对。昊文有一次电脑坏了，所以用了爸爸书房的电脑，无意间在里面发现了当年父母在医院做体外受精的档案，他一直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没有说，因为起初也没有太在意，做试管婴儿的家庭太多了，情况他们家有钱，想优生优育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些年来随着自己对爱情的萌发和悸动，他越越觉得父母之间有很大的问题，因为他们实在太客气了，交集也过于太形式化，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父母之间根本没有爱情，只是为了结婚生子也组成的这样一个家庭。

“爸，我没有权力过问您和妈妈之间的事情，不管怎样毕竟你们给了我和靖文生命，也许你们的这种相处方式已经习惯成了自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我想说，我不要这样生活，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也不要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爸这不重要，我很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你们那么努力维护这个家，我不想破坏，也不可以破坏它，我可以一直配合你们维系这个家庭，只是求您不要逼我。”

“所以家庭幸福就可以了，你觉得爱情重要，可远比爱情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最关键的是，你所追寻的那份爱，它并不属于你，两年前我让你回国就是想让你要么把你的那份爱追回来，要么就要接受现实放弃，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呢？生活中还有很值得你去爱，去追寻，去努力的东西，你该醒醒了。”

“爸您知道林徽因、梁思成和金岳霖的故事吗？爱一定要得到，也不一定非得是以婚姻为结束，守护也是一份美好的爱情。我知道我这样说您很难接受，请再给我，也给您一点时间吧！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有一方妥协呢。”

昊文坚持不在家里住，要回到那间芷茉曾经生活的公寓里，送走儿子丁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抽烟，丁母则一个人回到他们的卧室；他们的生活确实一直都是这样，客气到好像长辈和晚辈，又好像刚刚认识不久，更像是合作伙伴，连知己和好友都好像算不上。丁父从来没有想到这些早已补儿子识破，他们夫妻二人可以说已经做到天衣无缝，可是原来无爱的婚姻真是的不管你再怎样努力，最终都只是一场戏罢了。30年前他也曾如儿子一样的去疯狂追求过爱情，可是最终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他喜欢上一个英国留学女孩，可是遭到家里的反对，因为丁家移民前有祖训，就是改了国籍也不可以同非华人结婚，也就是说他只能娶华人，日本人韩国人也都不可以；当时年轻气盛的丁父为此也同家里闹翻，可是没有用，在现实面前只能低头；最后在家人的安排人同丁母结婚，他们有着相同的命运，结婚前都有各自的爱人，而都没有把爱再给予对方，这样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只为家庭结合，没有爱，只有责任。

阿羿、芷茉、大海、唐果四人抵达了日本北海道，住的地方在小樽，子华早早为他们安排好了单独的别墅，刚好是冬天，在北海道赏雪再好不过，那里有如漫画一般的美景，更是全亚洲最浪漫的城市之一，有人说那是一座经常发生爱情故事的童话城；阿羿完全没有想到子华有如此有心，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从下飞机到坐上汽车，空气、白雪、景色，当然还有身边陪伴的人，无一不让阿羿觉得自己像在梦中一样，又像是醉了一般飘飘然。芷茉的记忆中也没有过这样美丽的白雪，虽然她出生的东北，可是已经离开家乡多年，早已不记得童年是否见过这样雪景，纽约的的冬天没有这么大的雪，所以她的疲惫和阴郁也被这样的景色化解。他们好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兴奋，一会指着车窗外看这，一会指向远方看那的，同样开心得像忘我的还有大海和唐果，他们庆幸这是什么样的好运，可以抛开所有的工作，在这美丽的国度放逐自己，都在陪着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他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可对于这几个来说足够了，他们没有浪费一秒钟，在那里好好享受生活，享受美景，享受彼此的陪伴。阿羿和芷茉在那里终于放下他们明星的光环，可是肆无忌惮的手拉着手走在街道上，如同普通的恋人一样，也如同当初他们第一次逃出剧组夜游市井夜市时一样；他们游览小樽运河，那里有浓浓的文艺气息，在河边找艺术家为他们画自画像，再买张明信片，把想和对方说的话悄悄的写，不让对方看见，然后一同寄回北京的家里；再去八音盒博物馆，一个一个去听里面的音乐，再挑上几个喜欢的买下来；在漫话书里面的十字路口拍照，在美食街上品尝当地有特色的小吃，在小酒屋里听着日本民谣看着艺妓的表演，坐上缆车去天狗山，从山顶俯瞰整个小城的怡人景色，在山顶拥抱，亲吻，呐喊，宣泄，那一刻这个世界好像只属于他们，再也没有打扰，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分开，好想就一直这样，永远不要分开，不要回到现实世界里做伪善的明星，好想就只有彼此。

旅行的第二天清晨阿羿早早起床想找大海研究接下来的行程，因为从来进大海的房间他都没有敲门的习惯，就那直接闯了进去，不过眼前的一幕吓得他马上落荒而逃，因为大海的床上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没穿衣服的唐果，当时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不过出来的只有他们四个人不用猜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就这样大海和唐果的秘密恋爱被阿羿逮到了，那一天他和大海两个人都不敢对视，因为阿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唐果也是羞得一整天脸都跟猴屁股一样；唯有芷茉，阿羿怎么暗示她都没明白，准确的说她懒得管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太难受了，你俩要不就如实招供吧！”阿羿一边坏笑一边看着餐桌对面的大海和唐果，他就是不想放过他们，好好调侃一翻也算是给这次旅行增添笔浓墨重彩了。

“招什么？”芷茉一边喝着牛奶一边不解的问阿羿。

“亲爱的，你就没看出来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他俩？在谈恋爱，有什么问题？”芷茉冷静的一问，让大海和唐果同时愣住了，原来芷茉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大惊小怪而已。

“你知道？”阿羿也很愕然。

“不知道，猜的。”

“刚刚暗示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怎么这么会猜？”

“因为不难猜啊！这两个人每天比我们联络的都频繁，日久生情不奇怪；还有我发现出来度假这俩人的兴奋程度比我们都强烈。所以很好猜。”

“是哦，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知不知道早上······”

“老板，老板，我全招，您多吃点，一会泡温泉耗体力，吃这个。”大海连忙打断阿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唐果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这四个人真如天作之合一般，在那栋小别墅里面其乐融融的氛围真的好像一家人；他们四个人的交集也真算是绝配了，一切都是那样自然的流露，没有虚伪，没有奉承，都是真心换真情的对待。大海陪在阿羿身边快十年了，他们几乎每天朝夕相处，大海对于阿羿来说如兄如友，而阿羿对于大海来说更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注入在阿羿的身上，当然这十年来也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情感问题，直到唐果的出现。唐果有如他们所有人生活中的调味品一样，她开朗、大大咧咧的性格，就像一颗开心果一样，让大海多年如一日的生活，也有了当初阿羿爱上芷茉一样的色彩；大海比唐果大很多， 对于没心没肺的唐果来说她是很喜欢大海这样的大叔暖男的，金牌助理特别会照顾人，体格健硕看着就让人踏实。四人两对，两个明星，两个助理，好的好像天造地设一样。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相聚虽然短暂，不过他们过得很开心，可以说是这两年来过得最快乐的几天；芷茉在这个如同漫画般的小城市里面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有阿羿的日子她不用担心失眠，可是即便睡着晚上还是做恶梦，晚上阿羿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很用力，就像大海中抱着救生圈一样；白天的芷茉灿烂笑容会一直挂在脸上，日本的空气很好，北海道的雪也很美丽，周围没有那些粉丝，更没有记者和跟拍，他们完全像素人一样走在大街小巷。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是在心中都在憧憬以后的生活能这样就好，钱多钱少不重要，有没有名气更不重要，只要有陪伴，就会有欢乐。

可是他们的分别都没有等到回国，在日本返程的时候子华为他们订了回到不同城市的机票，不是同一个航班，也不是同一个时间起飞，就直接让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候分别；甚至前一秒钟二人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下一秒就被一个海浪的翻涌直接分开。当收到消息，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了当下的表情；芷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还在纷纷落下的大雪，平静而绝望，她在想回去以后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到每次活动化妆师为她做的妆容，造型师为她准备的礼服，还有赞助商提供的珠宝，出场前芷茉会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端详很久，因为那不是她，她需要适应，不管什么样的浓妆造型，还是什么牌子的高订礼服，更或是价值百万的珠宝，她都不喜欢；甚至她总是问唐果这样好看吗？为什么一定要打扮成这样，穿的戴的这些东西之后还要还回去，自己就是行走的展示架吗？所有的女明星都要在出席活动时让自己光鲜亮丽，然后上个当日的头条，或许只有她讨厌至极；不仅仅只是讨厌，甚至可以说她是厌恶到极点，本来就不喜欢那些行头，却还要极力的去笑，去迎合；芷茉越来越害怕那些活动，害怕那些盯着她看的人，起初她每每参加活动都只想快点结束，结束就好了，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想再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不是想要结束活动，而想要结束这一切。她不想，也不能说自己后悔，后悔签什么合同，后悔进入这样的圈子，后悔答应当初的一切，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多难都要坚持下去；可是又有谁能够明白那些闪亮的背后，她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承受了多少心理上的折磨，甚至想要放弃生命来逃避这一切；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她还可以跳舞，还期待和阿羿长相守的那天，煎熬着度日。

阿羿在她身后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一直没有说话，这是第几次面对分别他们都已经记不住了，每一次欢乐时光的结尾都是分别；煎熬的不仅只是芷茉一个人，当然还有他，现在只能靠着酒精来麻醉自己的阿羿，比芷茉还不想面对分别，可是他们都别无选择，这条路还没有走完，终点也许快要到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结局是否真的圆满。阿羿走到芷茉身后，轻轻的抱住她，贴着她的脸，握紧她抓着胸口的手，感觉到她全身冰冷而僵硬，明明开着暖气，可是她却好像冻得在发抖，脸是凉的，手是凉的，当然心也是凉的。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如果我撑不住怎么办，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还有多久，多少天？”一泪水一滴一滴滴在阿羿握着芷茉的手背上，连她的泪水也是冰冷的；这是芷茉回国三年多以来第一次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流露出来，也是第一次说出这句话，阿羿可以感觉到她有多难过，可是却毫无办法可言。

“我也在每天倒计时，距离那份合约到期的日子比任何时间我都记得清楚，还有五个月零8天，一共161天，到时候我们都自由了，远离这一切，远离那群人，谁都不会再干扰我们，你的信仰，你的梦想，还有你，就是以后我们的生活。”阿羿紧紧抱着芷茉，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想去融化她那快要没温度的灵魂。

“真的会结束吗？会如我们所愿吗？有时候的在想是不是自己当初太过天真，这样交易，真能换来我们想要的一切吗？”

“一定会，没有合约，我们都是自由的，不会再有任何理由牵制我们，不再受控于任何人，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不要再续约，这一切就结束了。”

“他们会放过你，放过我吗？会甘愿还我们自由？”

“不管他们怎样，只要合约到期，哪怕失去一切，我也会和公司断得干干净净，大不了不做明星，反正我们都不喜欢这个头衔，更不需要这样的光环；以后你只管跳舞，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可以干预，相信我，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只想和你一起走完。”阿羿把芷茉转过来搂进怀里，把她的关再一次放到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心跳声告诉她，我爱你。

阿羿先行离去，芷茉看着他一步一回头渐渐远去的身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难过，她俯下身子蹲在地上掩面痛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泪水如潮水般的汹涌而来，好像他们再也不能见面一样，她心中就是有和种分开亦不能再相见的感觉，她觉得阿羿正在离她而去，她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样。同样面对爱人分别的还有唐果，她不理解为何芷茉会如此的伤心，明明几个小时以后她们也要一起回国，明明这几天大家一起过了一段这么开心的时光，明明每天都可以联系互诉衷肠，明明还有不到半年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完全合约，明明未来一片光明；可是芷茉到底为什么这样哭得歇斯底里，她完全不理解。

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