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到小学毕业时,我已经对蛙泳和仰泳驾轻就熟了。此后,每到夏季,父亲便放心地让我和小伙伴们自行前往泳池游泳,但出门前,还是会嘱咐几句:“别到江里游,那里挖过沙,不安全。”我也总是应声:“好”,便一溜烟跑了。
那些年,夏日里,和我一起去水里浪的小伙伴:李冬、叶青都是游泳的好手,他们从小在江边长大,老早便跟着他们各自的父母,在江里经受过大风大浪的考验,根本不是我这个在泳池里学会点三脚猫游泳技能的菜鸟可比;即便是高录天,这个剪着短发、动不动就会发出铜铃般爽朗笑声的假小子,一到水里,也是灵活地像条泥鳅。
但在没有大人陪伴的情况下,他们也和我一样,被父母要求不得去天然水体里游泳,以免发生意外。记得那时,泳池的门票是2块钱一张,而糖水棒冰是2毛钱一根,好点的诸如“大脚板”之类的奶油雪糕则是5毛钱一根,橙汁汽水也是5毛钱一瓶。于是乎,去泳池游泳的次数多了,大伙儿便不免萌生了点其他小心思。
一天,叶青先挑了个头,“我知道江对岸有座小水库,很多大人都去那游泳,我们骑车过去大概半小时路程,就当下水前的热身好了。”李冬和高录天自然是一口答应,唯独我犹豫不决,“会不会有危险啊?大人们会担心的。”“怕什么,那里很多人游的,我们带两个泳圈,谁游不动了,就趴泳圈上休息会,不会有危险的。”“最主要,我们去那里游,省下泳池的门票钱,回头买棒冰雪糕、买汽水的钱就有了。”“那好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在棒冰、雪糕、汽水的诱惑下,我也心动不已,便不再反对。
下午,我翻出车棚里那只积满灰尘的泡沫泳圈,擦洗干净,斜背在肩膀与胳肢窝之间;跨上自行车,和小伙伴们汇合后,在叶青的带领下,朝着江对岸的小水库骑去。
那是一座掩藏在青山环抱里的山塘小水库,混凝土浇筑的坝体高约十来米,借着山势,兜住宽约七八十米、长约三四百米的一方碧水。坝体的右侧是天然山体,林间有条小土路,蜿蜒至库尾;坝体的左侧则是溢洪沟和溢水坝,游泳的人们便是从此处下水,溢水坝的一头早有人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供游泳之人更换泳衣泳裤之用。
李冬和叶青水性好,胆子也大,他俩顺着块石砌筑的溢水坝迎水坡缓缓步入水中,弯下腰,手心捧起一抔水,拍湿前胸后背,适应下水温,紧接着便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出几米开外,这才探出头来,漂浮在水中。“录天、黑子,你们快下来,这水里可舒服了”,他们齐声呼唤道。
我和高录天,一人抓着一只救生圈,小心翼翼地往水深处走,那水很清,即使水已没过了腰间,低头还是可以看见自己的脚背,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我伸手去捞,却哪里捞得到呦;待到水没过了胸口,再往前走,人便随着救生圈漂了起来,再也踩不到底了。
我壮着胆子向着李冬和叶青的位置游去,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陌生水域,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水里突然钻出个怪兽,将我拖入冰冷的水底,好在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很快,我们四人便游到了一起。
“怎么样?这里可比泳池里爽多了吧?你尝尝,这水都是甜的。”李冬兴奋地说道。
“冬子,你说,这水有多深?要不,我们潜下去探探?”叶青的胆儿也太肥了,居然一上来就说出这话,吓我一跳。
“别,你们可千万别去冒这个险,水库一定都是很深的,我们哪能潜到底呀!再说,水底下万一有水草啥的,被缠住上不来就麻烦了,太危险!”我赶忙阻止道。
“黑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就往下潜几米试试。”话音刚落,叶青已经一头扎进水里,双臂向后猛一推水,转眼便消失在了幽深的水中。约莫过了十几秒,水中突然冒出几个气泡、泛起几朵水花,紧接着,叶青的脑袋便从水里钻了出来,只见他向后撸了把头发,又向下抹了把脸,睁开眼说道:“这下面的水太凉了,和这水面上起码有十几度的温差。我没潜到底,耳膜被水压得生疼,受不了了,就浮上来了。冬子,你要不要也潜下去试试?”
“你们别潜了,下面水太凉,搞不好要抽筋的”,高录天也不赞成再冒险,“我们还是来个横渡比赛吧,看谁先游到溢水坝对岸。”
“好啊!谁输了,谁请客买棒冰、雪糕。”李冬立马附和道。
“我不会游自由泳,要比就都用蛙泳比。”我建议道。
“我是女的,你们仨要让我先游十米。”高录天也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仨自然没意见。
“行,录天,你就从这出发,我们仨游回溢水坝,从那出发,这之间的距离应该不止十米了吧。等会,我们一齐喊完1.2.3就出发,谁要是抢先就挨罚请大家吃萝卜圆子。”
比赛开始了,李冬和叶青自然是一马当先,我和录天也不甘示弱。起先,我是推着救生圈游,让它始终保持在我的正前方一两米开外,以防意外;游到中途,我发现这样实在太影响速度,别说李冬和叶青,便是与高录天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拉大,再这样下去,我可输定了。于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抛开救生圈,拼命追赶前面三人,李冬和叶青估计是追不上了,便希望能追上高录天,这样也不至于拉在最后,那就太丢脸了。我奋起直追,终于在离对岸不远处追上了高录天,接下来,我不紧不慢地游在她身边不远处,和她几乎同时到达对岸,最后,我俩一起请李冬和叶青各吃了一支雪糕。
有过这一次经历,我们四人便隔三差五去这座山塘小水库游泳,那里也就成了夏日里我们戏水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