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六,祺哥来东莞看我,只是几天不见,祺哥的到来,还是让我觉得兴奋。
祺哥是我的初中同学,二十多年没见,前些年才找回来。我们当年同属优等生系列,只是他略胜一筹,尤其数学,暗地里常跟他较劲,几乎没有一次能胜出。
到我办公室的时候已接近18点,我们聊以往点滴,聊现在的生活和工作状态,谈兴一直不减。
祺哥介绍他的工作时一脸疲惫,风生水起时挣了不少银子,后来不好做了,現在过得苦,每天想办法找事。他看着我很无奈地说:“涛子,你現在是苦,但熬过这二年,后面也就顺了,我,难啊!”
回想自己一年多来的苦不堪言,我心里酸酸的。听我聊起自己的困惑,祺哥唏嘘不已,他没想到,做企业也会如此艰难!
问起读高一时写了很多信来,不见回音,我是真没收到。那时候就喜欢写信,闲下来写,有地址的写,甚至找陌生的笔友写。写信不是目的,读信也不是,只是因为有信收,会觉得很有面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首先祝你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学习进步!”这些信千篇一律,很难找到文字的美感,但志远兄的信却很真诚。
他在每一封信里都夹上二十元钱,小心翼翼的包好,一个月来两封就可以解决我整月的生活费了。其时我父母年纪已大,很难挣钱供我读书,志远兄的这份情谊,一直让我不敢忘记。
其后问到R同学。传说我是她男友,她先参加工作,主要靠书信来往。R同学的国语不好,开篇还按套路走,往后常不知所云。
那是个在基本牵了手就能结婚的年代,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假若没走出大山,我们的人生剧本会简单很多,一眼就可以望到边,也就没有后来的跌岩起伏,一生多舛。
某年我参加高考,需要二千元钱作活动经费,家里实在拿不出来,R同学要给,不知道怎么被家人知道了,反对说你送他上大学,他那么聪明,将来会要你吗?此事搁下不表,只是记忆犹新。
她一贯优柔寡断。可是我在想,哪怕生活中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在面对爱情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眼波流转。真爱,她会舍身取义。
前些天办起了27周年同学会。那日晚宴,R同学姗姗来迟,坐在最后一排。有同学不停传来消息要我过去,过去后又有人起哄喝酒。看她妞妮作态,我说姐我代干了。其实她能喝两口,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有什么呢?何况那个年代,断不可能发生某事 !
对了,当时她见面第一句:“老板,你好啊!”,那样一个细节其实很温情。我举起杯向她们敬酒:“一起举杯,我敬各位哥哥姐姐,祝你们工作顺利,合家幸福,爱情美满!”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不怀好意的笑,我匆匆离去。
其实,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织梦,跨越近四十个年头,走了几千上万里路了吧,最终能坐在一起的,没几人。
跟祺哥聊天是一种享受。聊起我们那个年代的校园生活,聊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城市,聊到不经意间,对到某女子望着我的目光,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做深情,但是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跳加速。
看着对面这位温柔的女子给我递来一份杂志,投来羞涩的关心,我才发现,我向往了那么久的幸福,其实真的就在眼前。
只可惜,年少时的爱情,总是在用耳朵听,很少用心去体会。她在县委上班,我还是个大头兵,之后的没结合,证明了我不够坚持,不够自信的本性。
这份感情我是真用了心的。我在北边服役,天寒地冻,因为心中有爱,我和战友们一起唱响北国之春,牡丹之歌,心里暖暖的。
我在千里之外给她寄相片,寄冬天里的一片绿叶。听她说患了鼻炎,又辗转从军医处借来医书,抄了整整一个礼拜给她邮去。因为想念,我甚至在冬夜里跑出五六里地去找电话亭⋯⋯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很多人都会问,什麼叫一往情深?我说,这就是。
这一年,我在某报社刊出一篇散文《一往情深》,文章最后一句“真希望,下次,能与她同行!”其时文笔稚嫩,但炽热之情,已无二致。
褀哥微笑着问:“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是的,很多事,我以为我渐渐地忘了,其实不可能会忘,它们只不过是被目前繁重的现实压到了心底。
那些浪漫情怀,那些刻骨思念,只不过变成了生活中实实在在的陪伴,变成了陪伴你一起吃的那碗饭,变成了牵手时十指传达的温度,变成了劳累时倒头依靠的肩膀。
它也许不再如浪漫情怀那般华丽,也许不是甜言蜜语那般动听,也许不如昂贵礼物般精致,可是它却是最动人的。
一聊忘了吃饭,他说不吃了,俩个人就聊个痛快,稍晚再回。东莞扫黄后,街面行人稀少,窗外有雨,21点刚过,祺哥说要回去。
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小男孩了,生活和阅历让我们开始明白,再多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再多的美味佳肴都不抵细水长流的温暖陪伴,家里还有嫂子等候。去吧,再会。
我很喜欢的《变迁》一书中有这么一句:“已经离开家了,从此以后,一切靠自己双手双脚,茫茫人生路上,不知几许荆棘,不知未来岁月,可能安然度过。”面对生活,请各自珍重!
这些年兜兜转转,坐标换了又换,得到许几,失去多多,惟愿以后的日子里,在时光的洪流中,我们不会走散。
(写於2014年10月,东莞,文章已于2019-08-17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