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先生,本名并不姓熊这一有着动物特征的姓,而我也甚少这么直呼他。最初,名为大熊,大概因为初三的时候坐在我前桌的他在我的啰嗦下为我画了一张哆啦A梦。不过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机器猫的主人大雄,因为当年熊先生也很郁闷得了这么一熊名,就连他生日蛋糕上我也是这么让师傅写的字。时间久了,俩字缩成了一个,但骑士也就我一人这么喊他,所以我不敢保证要是哪天犯二在大街上这么喊他,人潮涌动中会否有人转过头来给我一熊氏微笑。
熊先生和我同年生,细算来,也只比我大了七个月零一天。但经过岁月的磨蚀,并不像应该的那样比起在我身上更留下时光抚摸过后的残迹。这么说吧,遗传最大,熊先生出落得很漂亮,脑袋瓜也过分得好使,运动细胞发达,在运动会上出尽风头,惹各类小女生的喜欢,从我最开始认识他直到现在都是这般摸样。而现在的我呢,远没有儿时照片上的可人,不热爱除了走路以外的任何运动形式,懒于打扮,唱歌走调,在骄傲和自卑中徘徊。就是这样的我们,今年已是相识的第十四年,我不记得彼此互道过多少次生日快乐,更忘记收到过对方什么样的礼物。
走走停停,磕磕绊绊,互相在各自的家庭里都是熟知,但也几乎大打出手关系一度低到冰点,不记得是怎么破冰又一路陪伴,那些被接收的的建议和被忽视的关心都成为唯一的记忆。不过好在,现在的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也在奋力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我们的照片中,我们的近况中似乎都越来越看到阳光的明媚。
小初同班,高中同校,一度同桌,半载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听讲。我们的距离近到只要我抬起一只胳膊便可敲敲他的肩膀,近到我转头便看到是他的眼睫毛。似是为了对比曾经的亲密,命运用了猛烈的方式告诉我要珍惜。以致飒飒秋日,我跟在他身后骑车,两米的距离我觉得是两个世纪;发着信息鼓励他高考加油,却接收到手机那头他默然的表情。那一段时间,我们从未遇见,只有听说和迟到的听说。不知所措的都在过去,过去,点点滴滴到可以湮没在秒针缝的细微才明朗的纯粹。
在小学的课堂上,他会拿着一块钱一把的透明塑料尺比对着自己忽闪忽闪的眼睫毛,瞪大眼睛惊讶于自己一男生竟然会有如此长的睫毛,而那阵子的他,无论上课下课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白痴到让我愕然。更甚于他会在作文中写:“走在街上,洒水车呼啸而过留在我身上湿湿的印记,但是我并不怨恨开洒水车的司机”。当然,他的语言是直白的不满与潇洒的宽容,在老师的现场通报中娱乐了大家。初三的冬天,教室暖气管漏水,我们那溜人当时贴墙根坐,整整一天脚都是搭在两桌腿间的横梁上,一地的污黄水,透着锈味。化学课,曾是我爸老师的中年男人背靠黑板唾沫横飞,讲着氢氦锂铍硼。我们前后两排四人扯下作业本纸偷摸叠着小船,放到流速平稳的“黄河”上慢悠悠得晃,注意力也随之慢慢飘远。高三上学期,我莫明的心不安,晚自习前挣扎着在学校吃饭看书,熊先生跟同学出去吃饭时为我捎带着一份人生中第一次的盖浇饭。其实那段日子已经是我的倦怠期了,以为这样做熊先生能给点动力,但时间还是白白从盖浇饭里消化不少。
小二,我们年级的四个班减掉一个,熊先生所在的四班七零八散,他来到我们2班,开始了被一众小男生前呼后拥的潇洒却也疼痛的日子。大二,此时的我会为了某天买到一本好书而激动不已,小眼神瞅着那些故事刷刷放光,心情也随着那飘忽于大地和天空间的文字而波荡,用眼泪大呼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地方放置了那些人的经历啊!何时,我也本以为我们这些从小就搁一教室里举着小手眼巴巴的渴望回答问题去争夺老师青睐而事实上压根被老师忽略的小伙伴们可以一直这么并排的大踏步走过一山又一水,可现实像极了卡带的录音机,那磁带上被勒出一痕,尽管在播放时我们毫不在乎得忽略这一秒失误,尽情的陶醉于美妙旋律,用想象弥补了空白,但我们还是错开了这么些步伐。当我在中国陆地版图的重心开始思考考研的一系列问题时,熊先生在中国地图的鸡头临近边界部位学习法理,空间上,他在我的一点钟方向,时间上,我成了大他一届的学姐。
又是一年蹉跎,在他生日这天不知何时成了各大高校高调庆祝的女生节。为庆祝我们相识又多一年,以及他在奔三的途路上又前进了一截,我试着写写看依旧绵延在我脑海里的属于我们继续进行着的灼灼青春。
对着屏幕,那些零碎片段就仿佛坐着当初飘在暖气水上的小纸船汹涌而来。
初识,任谁也不会想到会这么长久的驻足在对方的身旁硬是超过了曾嚷着要一直在一起的闺蜜和兄弟。我们见证彼此在骄傲,叛逆,颓唐,恋爱与失恋中的成长,也曾针锋相向,更在无言中陪伴着走过一段无人区。
初三,我们像两匹迫不及待狂奔的马犊,挣开缰绳奔向不同的远方。熊先生恋爱又失恋,我的名次提升再提升。也就是同时,作为的变动我们仍距离很近,但避之不及。在恢复了正常关系后我拉着他学英语,接着在无需清校的教室里重复着老李在课上已叨叨过多次的东西,例如形容词的顺序这样记“美小圆旧黄,法国旧书房”,只可惜到了今天英语还是他的硬伤。多年之后的现在,我想我会告诉熊先生,初三的某下午我偷偷翻了放在窗台上的作文本,看见了那片有感谢的文章,也会说我有计谋地瞄到了手机通讯录里once的号码。和正在看这些字的你想的不错,我们曾经在一起,年纪轻瞎胡闹,典型的早恋却早早草草收场,不算愉快地以他和隔壁班一个漂亮女生在一起结束,然后,我错估自己的地位,成为敌对,再然后我们又和和美美以纯粹友谊结束初中生活。
记不清具体时候,应该是初中最后我们正常邦交,熊先生发了一条难得长的信息给我,说:不管以后你在哪里需要帮忙我都会在。忘了如何回复,但一直暗暗庆幸。高一的寒假,熊先生做了脑部手术。我睡起午觉才发现他在进手术室前发的信息,再接到信息是他哥回复的,麻药还没过劲儿。隔了几天,和郭,李成去给他过生日,蛋糕藏在护士室,郭提前下好生日歌。我们仨找了借口捧来蛋糕,借着音乐,不能不说这还是至今我难以忘记的一个生日。我高三时,周末,冬日,大西北寒寒风吹,枯枝懒懒而动,我们骑车一路南行,没有目的。那时的小城以广场为南界限,还未被今时的生态湖遮了光彩半分。我们坐在沙坑边,路过的只有锻炼的老人,薄凉的细沙,少有的谈天。
多数时候,只要你留心,总会知道身处同一空间下的谁谁爱吃草莓味的棒棒糖。熊先生和我很少打电话问候,更少天南地北地聊天。或许我们都这样想,不愉快的事扩大了只有更不愉快,所以我们甚少提及抱怨,在任何事发生的当前或许会想到这个人但绝不会打电话说我不好的时候,而不了解的部分就这样放着似乎更适合。二十多天前,我们面对面地吃火锅,没有吃回本的决心,一直不断地讲话,而在我不断地打断他后,才发现这是一个话痨熊。熊先生可以毫无在意的得说着他的家庭,即使是我不认识的人也愿意提及,伴着他间隔不长的一次次叹息,。被喊作大哥的他,会在十五帮我放一盏孔明灯在我从窗口能望到的方位;被许多小女生迷恋的他曾学过电子琴却从未让我看过表演,现在业余修手机,想要耐心的看完一本书;常常叹气的他染黑了比我多的明显的白发丝,体育健儿的肚子上多了赘肉。这足够平凡的故事,仍有温情。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在我能记得的一切,心意依旧如前。
桑格格在书中写:我从偶尔停留,变成了经常停留;又从经常停留,变成了规定时间规定地点的停留。在万千人中,不远不近的距离,隔着你,我看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你说你恋家,是这么大以来我听到这么说的第一个人,也许就因为这句话和你说起自家人自得的表情,熊先生,一切会变得好一些。我总是在极度悲观和过分乐观中刹车转弯,没有应该与否,只是值得,所以不断行走。亲爱的励志熊,送你一首诗《那么早的时候》,自然还是我喜欢的格格写的。
我看见少年的你
在你山清水秀的家乡
矫健的在操场上奔跑
独自处理这
少年的忧愁
我看见了你的成长,在生命中
一次次的碰撞
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在那么早的时候
我还不能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