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我的前半生(上)

一般情况下,愿意回忆的都是老年人,像我这个年纪写回忆似乎不大和时宜。看了群里关二刀写的文字,我觉得回忆不仅仅是对过去的一种总结,更是对未来的负责。所以,我愿意将自己的过去,写给大家看,也写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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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人,我长得并不好看。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肿眼泡、塌鼻梁,活脱脱一个丑小鸭。是的,高中以前,我就是丑小鸭一样的存在。

我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随父母进城的,就读于当时县城里著名的“实验小学”。据说,这所学校是当时也是一所城中村小学,后来随着政策落实,返城人员增多,这所处在县城腹地的乡村小学便被纳入县直属小学。

入学的第一天,我妈把我打扮一番,换了一条膝盖上打着新补丁的裤子,一件我姐倒下来的绒衣,沾着水梳了头。我爸骑着带横梁的大金鹿自行车,把我送到了学校。

怯怯的我随着新老师来到新班级,因为没有空位,我被安排坐在教室的过道上。

第一节课便是数学考试,老师问,能考90分以上的举手?全班都举了,我也举了。卷子发下来,我考了34分,全班倒数第一名。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我老实的回答,数学课本里面有两章内容我还没有学过,考试的题我一道也不会。老师鼓励我,得拼命赶上去。于是,在剩下的两个月里,我从全班倒数第一考到了正数第二。

农村的学校没有加餐,县城的学校两节课后会有加餐;农村的学校没有眼睛保健操,县城的学校不仅有眼睛保健操,还有课间操,所有的学生都到操场上跟着大喇叭做操。我是全校唯一一个穿着补丁裤子还不会做操的学生,我便站在那里看着别人做。两天后,我就能流利得做完广播体操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完全融入到县城学生的生活中。我会和她们一样,咬着舌头说普通话;我会和她们玩一样的游戏;我还和工厂大院里的孩子们结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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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划片招生,初中我被划在机关子弟众多的“四中”。同学大部分还是原来小学的,彼此也都熟悉。那时候的交友就开始分男女了,我常和几个爱好文学的女生凑在一起,我们一起偷偷看琼瑶的小说。常常被里面的主人公感动得稀里哗啦,幻想着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有一个白马一般的王子,有深情而忧郁的眼睛,会说动人缠绵的情话。长大后才知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会说情话的不一定是情郎,还有可能是渣男。

由于小说看多了,原本打算考入中专的梦想被现实击碎了,只能去读高中。由于自己感觉愧对师长们的培养,无颜再见江东父老,高中我就没有继续在四中读,而是转到了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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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是一所重点高中,有重点班也有普通班。因为有亲戚在一中当老师,我沾亲戚的关系进入到重点班,遇到了我这一生的情劫。

当时我们班58名同学,我是第56名,98%的同学来自农村,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县城的学生。可能是因为身材高挑,会说普通话,也有可能是因为开学那天穿了白裙子,老师竟然安排我这个“后进生”做班里的文艺委员。

班长是一位个子高高的男生,比较腼腆,说话声音很小,还会脸红。高中时期,大部分的管理工作是班干部完成的,班长几乎就是副班主任,很多事情需要找他。有一次,我去男生宿舍找班长要教室的钥匙,竟然发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班长!不但长得像,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后来才知道,那是班长的双胞胎哥哥,三班的班长。

长得一样也就算了,连声音也一样;声音一样也算了,竟然学习都一样好;学习都好也算了,竟然体育也一样好!两个打篮球都打中锋,一班和三班打篮球的时候,常常出现传错球的现象。后来体育老师为了区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总是叫一个穿衣服,一个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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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们分班了。或许是因为小学那34分的影响,又或许是初中琼瑶阿姨的影响,我对数学怎么都不感冒,连带物理、化学也一塌糊涂。分班的时候,我便去了文科班,学习好的都留在理科班了。

文科班物理、化学不参加高考,只要会考及格就行。因为不爱学,加上不重视,会考的时候,我真的傻眼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纸团,顺着纸团方向看去,正是我以前的班长。大恩不言谢,抄答案要紧!

事后,我买了一个笔记本作为谢礼,郑重感谢他在考场上的救火。后来,他就用这个笔记本当成日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对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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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天总是很蓝,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没有勇气表白,便会将情愫转化为文字,表达自己爱意。这样的爱意,我在高中时候,收了有一箩筐。有来自高年级的男生的,有来自本级部男生的。在这些赞美的话语中,原本的丑小鸭已经蜕化为白天鹅。是的,那时候的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学校里只要有学生代表发言,除了运动会,一般都是我上台。那时的我总喜欢穿一条白裙子,梳着一条大辫子,昂首阔步,穿梭于教室和学校活动室之间。

高考结束后,我才知道,那些忙碌的活动并不能转化成分数,让我的成绩单更好看一些。好在,我也考上了大学——师范学院,这意味着,我毕业以后,我要当一名教师。

也是在高考结束后,班长去拿他的录取通知书,顺便也帮我拿了录取通知书,得知了我家的住址。从此后,他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不是借书,就是还书。因为近水楼台,加上老实憨厚的面相,在众多追求者中,他被我妈相中,我便成了班长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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