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晓

盛意恨我,恨毒了我。

所以,他打断我双腿,改变我容貌,将我禁锢在小小的房间日夜折磨,只为将我改造成他过世的妹妹。

可当我真的被他彻底改造,成为那个他想要的模样——

他却变得更疯,跪我面前百般祈求,那个原来的我可以重新回来。

他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对我的爱,对我的悔。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1

何盛意回到家的时候,是深夜十一点,我听到声音的瞬间就从床上爬起来站到门口乖觉地替他脱衣服。

“哥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暗自心惊,只觉得没有什么是他不满意的才又抬起头来看他。

“你没喷香水。”

糟了!

还没等我辩解,他的巴掌就落下来,我颤抖着身子跪在他脚边。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何盛意皱着眉头把我拎起来狠狠抵在墙边,“你就是故意的!你这样就不像阿欢了,阿欢最不会向我求饶。”

背后一阵剧痛,我实在害怕,眼泪无意识地落下来,又开始神志不清地争辩,“哥哥,明天我会记得的,会变成阿欢。”

“别用这张脸叫阿欢的名字!”

何盛意彻底暴怒,他撕碎了我的衣服,不顾别墅里其他佣人的眼光狠狠贯穿着我。

我又恍恍惚惚地想,何盛意就是在骗自己,他明明知道我不是何盛欢,哪有哥哥会和妹妹做爱呢?

身体实在是痛,我不敢再顶撞何盛意,只能小声地叫哥哥,希望他怜悯我一些。

但何盛意早就不会怜悯我了,早在多年前那个雨夜,何家三口全部丧生于车祸中时,他就只会冷冷地看着我,叫我杀人凶手。

我也会辩解,说我只是想叫他陪陪我,我们一起去山上看星星。

新闻说,那晚会有流星雨。

我有愿望要许。

要是早知道我们会在山里迷路,何家父母会带着阿欢去找我们,行驶在他们对面的货车会突然失控,我会一夜之间失去抚养我长大的养父母和陪伴我长大的妹妹……

我就会乖乖地睡在房间里,一步也不踏出。

或者再向前一点,在何家父母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回家的时候我就应该干脆地拒绝,说我不愿意。

我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月光,只觉得今夜太过漫长,好像我的灵魂都已死去,只剩下肉体在挣扎。

漫长的夜总会过去,第二天何盛意出门之前站在我床前冰冷地说:“希望你今天不会犯错。”

我闭着眼睛没有回答,自从何家全家在车祸中丧命,我哪一天不是在犯错呢。

“阿意,是不是我死掉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喃喃自语,何盛意早就出门去了,没人应我。

周姨敲响了我的门,“知晓,醒了吗?”

现在整个何家,只有周姨会叫我的名字,其他人都被何盛意换了个遍,只会叫我盛欢小姐。

“醒了,进来吧。”

周姨端着托盘进来,放在一边掀开我的被子查看我的伤势。

她叹了口气,“知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苍白着脸笑,“周姨,我也没有办法。”

一开始是反抗过的,在何盛意第一次要把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挣扎着尖叫:“何盛意!你疯了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阿欢!阿欢已经死了!”

换来的是一针冰冷的麻醉剂,我有意识的最后画面,就是何盛意站在我面前近乎残酷地笑。

他说:“睡吧,醒来你就不再是林知晓了。”

那是我第一次整容,整容之后的恢复期实在是难以忍受,我会给何盛意打电话。

“阿意……”

“叫我哥哥,阿欢。”

我倔强地不肯改口,“我不是何盛欢,阿意,我知道你伤心,但是我会陪着你的,你别再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害怕……”

何盛意在电话对面冷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再相信你一个字!”

他是怪我,怪我为什么执意在那一夜叫他出门,怪我为什么执意要他陪我去看那夜的星星,甚至他怪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我的邀请。

我声嘶力竭地辩解,说这只是意外!

他把我按在何家父母灵堂前让我重复一遍,我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眼睛。

他颤抖着说:“林知晓,你对着我爸妈说,说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说你不带着我出门他们也要死在这一天!”

“你说啊!”

他像是一头狮子愤怒地想要把我撕碎,“说啊!”

我说不出话,无论是对上何家父母温柔的面容还是阿欢甜美的笑脸,再或者是何盛意扭曲的面庞。

我都说不出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脱不得干系。

所以我缓缓地低下头,说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我愿意一辈子赎罪。

从那天起,何盛意恨我。

他一次次对着何盛欢的照片更改我的容貌,让我按照她的喜好生活,甚至会让我一遍遍看何盛欢的日记学着像她一样对他。

只要有一点不满意,动辄就是一顿打骂。

我默默忍受着,如果变成阿欢能让他开心一点,我就更努力一些。

但是何盛意怎么也不满意,我就也有了想要逃离的时刻,在实在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

可午夜梦回,何盛意总是会做噩梦,他浑身颤抖崩溃地难以自抑。

他在梦中道歉,说他不该夜晚出门。

“爸爸,妈妈,能不能原谅我……”

我小心地拍着他,他睁开眼,那双还未完全清醒的眸中是跟白日完全不同的迷茫。

他会小声说:“阿欢,别离开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这时分辨不出我的灵魂,只能看见我的相貌。

我只能伏在他身上,说好。

“哥哥,我不离开你。”

阿意,全部都是我的错,你好好的活下去。

别再做噩梦了。

2

我不能出门,因为何盛意不让。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房中画画,这时何盛欢的爱好,她曾梦想做一个画家。

我坐在她的房间里,仿佛还能看见她靠在我腿上懒洋洋地问:“知晓姐,你什么时候跟我哥结婚?”

见我不说话,她就爬起来指着我小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跟你表白了!我们全家都知道。”

她得意洋洋地笑,“我妈说,一不小心给他养上童养媳了哈哈哈哈哈。”

何家在我八岁时在孤儿院收养了我,因为何盛意说,他第一次见我就想带我回家。

我至今都能记起他对我表白的那个夜晚,“晓晓,我想保护你,我能给你一个家。”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愿意。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滴!”何盛意今晚回来得早,我没来得及站在门口迎接他。

“谁让你进阿欢的房间的!”

何盛意迈着步子就要往楼上走,我灵机一动对着他说:“哥哥,我在画画呢,你要看看吗?”

他顿在原地,过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神情温和的不像话。

“阿欢画了什么?哥哥看看。”

我进屋端出了阿欢的画板,退后一步小心看着何盛意。

只是简单的一幅画儿,何盛欢擅长画画,我并不。

我甚至有些色弱。

“嗤,林知晓,你演技越来越差!”

何盛意狠厉地看着我,动作迅速地撕碎了那幅画,我怔愣地看着他,好像在他手中碎裂的不是画纸,是我。

“哥哥,我……”

“闭嘴!阿欢根本就不会画出这么难看的画!她擅长肖像,你只会画风景。”

他一步步逼近我,“为什么画那么多的鸟儿,你还想逃出去吗?还想去哪里?”

“你犯了那么重的罪!要留在我身边赎一辈子!”

他语气冰冷,“你哪儿也别想去。”

“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身边!”

我拼命摇头,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何盛意。

何盛意不会讲出这种话,第一次知道我色弱的时候何盛意牵住了我的手,他说:“晓晓,我会做你的眼睛。”

他带着我去海边,我们在浪花里打滚。

他温和地笑,“晓晓,海是蔚蓝色的,像是晶莹的蓝宝石。”

他说他早晚会买下来蓝宝石送给我,那是海的颜色。

我说不用。

“阿意,我知道海的颜色。”

“那是你看向我的眼睛。”

现在的何盛意已经不会再做我的眼睛,他把我关在阴暗的地下室,说让我好好反省。

黑暗之中每一秒钟都被拉得很长,我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窗外似乎在打雷,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我跌跌撞撞地爬到门口敲门,“阿意……阿意开开门,我好害怕……”

我真的害怕,窗外的雷声像是要冲破禁锢钻进我的大脑,我被追着避无可避,我想回到我的避风港,回到我爱人的港湾。

“咣当”一声,沉重的门被拉开,何盛意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上前去扯他的裤脚,“阿意,我好害怕,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不会再画画了,不会再画画了……”

我的眼泪流的凶,几乎分辨不出何盛意的眼神。

只能听到他说的话,“害怕?林知晓,你害怕吗?”

我慌乱地点头,“这里好黑,阿意,好黑啊……”

地下室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听上去不能抵挡狂风的玻璃透着丝丝亮光,显得这里更加阴暗。

何盛意突然笑了,“我没有一天不活在这种黑暗里,林知晓,做错事的人要有一些惩罚。”

我的心狂乱地跳起来,“阿意……别走!阿意……别留我一个人!”

“求求你,别让我待在这里……”

我凄厉地恳求没有留住何盛意的脚步,他坚定地关上门,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起码现在,你不该叫我阿意。”

我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在眼前消失,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第一声尖叫。

“哥哥!哥哥!放我出去!”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不知道到底恳求了多久,直到手掌在门上变得血肉模糊,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楚,黑夜好像永远不会再亮起来。

门终于被打开,我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何盛意,是周姨。

我小声地哭,“周姨,带我走……好不好?”

3

周姨在何家做了好多年管家,她说她照顾了何家长辈,自然也要照顾我们。

何家所有人都死了的那个夜晚,她流着泪抱着我,轻轻拍着我说:“阿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是好孩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何盛意一夜之间长大,身边豺狼虎豹众多,每个人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他第一天进公司的时候,周姨对我说:“会好的,都会好的。”

何家没有长辈了,我只能相信周姨的话。

我每一天入睡前都想着,会好的,真的会好的。

可日子一天天过,我们都不好。

我说:“我想离开这里,求求你了,周姨。”

她将我从地下室拖了出来,替我处理了手掌上的伤。

我身上疼得厉害,不知道哪里的伤口还在痛,可能是心里。

“离开何家,你能去哪儿啊孩子?”周姨小心地问。

我没读完大学,又被何盛意扣着身份证,哪里也去不了。

可我再也不想回到黑暗的地下室,我抓紧周姨的手说:“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再留在这里。”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试。

周姨抿着唇说她会试一试。

自上次发过疯之后,何盛意安静了一段时间,他只会强迫我叫他哥哥,并不会再关着我让我反省。

我也尽量伏低做小,伪装成何盛欢,希望他对我放松警惕。

效果显著,何盛意甚至开始温柔地跟我讲话。

“阿欢,等哥哥忙完了这阵子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我小心地吞了吞口水,“好啊,哥哥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儿。”

身边的人眼色晦暗不明,许久才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始折腾我。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我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何盛意已经睡熟了,我在他的水里放了助眠的药物。

周姨在门口等我。

她让我快走。

“去哪儿呢?”

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几乎是瞬间就拔腿向外跑去。

下一秒钟,齐刷刷的保镖就出现在我面前,我被迫停下脚步。

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来,我避无可避。

何盛意站在门口挥着手,灯光太亮,显得他的脸色苍白,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现的胜券在握,因为他的手指中夹着一张火车票。

“怎么办呢?我不太喜欢龙城,阿欢,我们不能去那里旅游。”

他笑得灿烂,我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指尖的车票一寸寸被他碾碎,消失在晨间的寒风中。

“周姨,我对你不薄啊。”他笑着看向周姨。

“盛意,不能再这样了,知晓是个人啊,她不能再这么被折磨了。”

“盛意,你们一样痛苦啊!”周姨试着为我开脱,哪怕我们都知道希望渺茫。

“盛意,放过彼此吧!”

周姨是被人拖走的,这个为何家工作了一辈子的阿姨被我拖累了,莫大的愧疚淹没了我,我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哥哥,别这么对周姨,她辛苦半辈子了。”我并没抬头,只是学着何盛欢的样子对他撒娇。

何盛意托起我的头,“林知晓,现在认错太晚了。”

他轻轻低下头,“你总是学不会正确的认错方式,我教教你吧。”

这个充满薄雾的早晨,何盛意打断了我的腿。

所有人都能听见我凄厉的叫声,何盛意鲜血淋漓的切断了我对他最后一丝留恋。

我痛得昏厥,想要在梦中不再醒来。

"阿意,我害怕……•“梦中我第一次敲开何盛意的房门,小少年害羞的把床让给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他也曾经忐忑地问我为什么害怕雨天,甚至还在问完之后绅士地说:“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我笑,“我是在兩天被父母抛弃的,下了好大的雨,一直打雷,我一转身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他们不要我了。”

何盛意瞪着圆圆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晓晓这么乖,他们没眼光。”

后来他的唇瓣小心地贴上我的唇,我们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说:“晓晓,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是吗?

4

“轰隆隆!”

雷声响个不停,我从梦中醒来,伸手只摸到自己满头的汗。

身上痛得我直流泪,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眠

于梦中。

“啪嗒”,门开了。

何盛意又在发疯。

"阿欢,你今天腿不舒服所以没有去接我,我能理解,明天不要这样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眼前人早不是彼时人。

所以我冷着脸说:“我不是阿欢,我是林知晓。〞

“我的腿是被你打断的,明天恢复不了。”

“我不会再去接你,因为你是个疯子!”

何盛意的眼神随着我的话一点点变得冷酷,他

抬手压上我的腿,我一瞬间哑了声。

“痛.

“林知晓,你学不乖。”

他松开对我的压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身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我惊恐地看着他,“何盛意,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他眼中癫狂更甚,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小声说:

“嘘!阿欢,你不会死,哥哥会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我彻底崩溃,大力地拍打着他试图让他离开我的身体。

“何盛意!别叫我阿欢!”

“你会跟妹妹做爱吗?你个疯子!”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只让他更加用力的占有我,像是一场战役,我全盘崩溃他大获全胜。

意识的最后,我看着不停飘动的窗帘想,如果真的有时光机,我希望回到遇见何盛意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不作数。

我太累了。

我腿伤了好一段时间,整个别墅里的人都被何

盛意命令不准跟我讲话。

我被困在狭小的房问里,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何盛意倒是很喜欢我这个样子,他更频繁的回家,每每都要折腾到很晚才睡。

我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因为我的噩梦就在身边。

我开始不断地梦见以前的何盛意,明明人夜夜

睡在身边,却还要在梦中才能获得相爱的权利。

比起这种痛苦,我更惊恐地发现,我很少再想起自己原本的样貌。

我快忘了我是谁了。

何盛意回家的时间变得固定,电视里的新闻说

他稳定住了公司,人人称赞他年轻有为。

我的腿渐渐好起来,只在阴兩天会觉得痛。

入了秋,我开始不太想吃东西,看见食物就呕吐。

何盛意觉得我在耍手段,暴怒着让所有人都不许给我饭吃,我在第三天晕倒在卧室。

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说我怀孕了。

心脏的某一处开始奇异的重新跳动起来。

我摸着肚子想,如果小孩出生之前都在天上选

父母,那我们的孩子……………是因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为什么要在如此艰难的时刻来到这个世上

呢?”

没有人回答我。

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天真的认为,只要有这个孩子,我跟何盛意就还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多么美好的词语。

“阿欢,你胡说什么呢,赶快回家去,别开这种玩笑。”

我第一次请求司机带我出门,神奇的是何盛意

居然同意我去公司找他。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同样漂亮的女人,他们十指相扣坐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

手指上的情侣戒指熠熠生辉,显得我像小丑一样无所遁形。

“这就是阿欢?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可以叫我小如。”

何盛意炫耀似的对我笑,他说:“阿欢,怎么不祝我新婚快乐?”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从胸口涌上来的恶心感就快要抵挡不住,何盛意就这么坐在对面看着我,直到我落荒而逃。

商场外的大屏上显示着何盛意要订婚的消息,我只觉得自己身处旋涡中,被人流挤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但潜意识还记得捂佳肚子,那里面有一个勇敢的天使。

我要保佳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还能有一个亲人。

但何盛意好像天生就是毀灭我生活的魔鬼。

他说,打掉孩子。

5

“我不!”

何盛意找到我的时候左手上还带着闪亮的婚

戒,他冷着脸让我跟他去医院。

我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才问:“阿意,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不是阿欢,不是你的妹妹,我是林知晓,曾经是你的爱人。

你还记得吗?

“别耍花招,去医院打掉孩子,别影响我联姻。”

何盛意指挥着人将我带下来,眼神冷酷到不带一丝情感。

"阿意…“我很快改口,“哥哥,我只是想要这个孩子,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可以吗?”

〝我永远不再出现,永远…”

何盛意嘲笑地看着我说:“林知晓,我怎么会那么便宜你呢?”

我紧紧握住他的衣角挣扎着,“阿意……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做谁都可以,我一定听你的话,不会再去找你,不会再乱讲话,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求求你了.………”

"啊”,何盛意仰着头开始思考,很快他说:“可是阿欢作为我的妹妹,怎么能有我的孩子呢?”

他加重“妹妹"两个字,玩味地看着我笑。

我的身体极具失温,像是陷入沼泽,我越陷越深,何盛意就站在岸边冷冷地看着。

他说:“做错事的人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在流泪,我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面容、爱情、亲情、身份.…•还有我的孩子。

我还要付出什么才能获得原谅呢?

生命吗?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只剩下头顶明晃晃的手术

灯和冰涼到要将我拖入地狱的手术器械。

我觉得身体很冷很冷,像是在冰窖中睡了三天三夜。

我开始长时间的沉睡,听不见身边任何人的讲话,我将自己关进雨夜里,那里有未长成大人的何盛意,珍重地亲吻我的唇角。

我不想再醒过来,有可能的话,我也想死在那个个雨天。

而不是失去世界上疼爱我的父母和姐妹之后,又要清醒的失去我的爱人。

何盛意很不满意我的状态,他生气的时候会摔很多东西,满地碎片,我会踩着上楼。

我失去了我的痛觉。

我还是变成一个人。

我看着窗外下起雪来,腿有时候会痛,但我想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痛,就像我想不明白何盛意

为什么一直皱眉。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再去想,我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何盛意不喜欢我这样,可我已经想不明白他喜欢我什么样子了,或者说,在我的记忆里他没有喜欢过我。

我开始躲着他,我的房问会上锁,但何盛意拿着扳手砸坏了我的锁,闯进了我的房间。

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眉目猩红的看着我。

他死死掐着我的脖颈说:“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欠我家的!”

或许是为了让我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何盛意带我去上坟。

我的眼前有三个坟墓。

慈母杨秋华。

慈父何如风。

还有..

我转向最后一个墓碑,那里冰冷冷地写着:林

知晓之墓。

我觉得今年冬天真冷啊,冷得我直打颤。

“他们都因为你死了!”何盛意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何盛意有多恨我,恨到为我立碑,他希望死在那天的是我。

他希望我死掉。

那我就已经死掉了。

6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我抱着被子去了客房睡。

还没熄灯,何盛意就闯了进来。

“你干什么,哥哥?“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又在干什么!“何盛意压着怒火看着我,好像我在做多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我抿着唇笑了一下,歪着头说:“我的房间太久没佳人啦,我叫阿姨帮我打扫可她们都不听我的,哥哥,你能让她们帮我打扫一下吗?我明天就回房问去住。”

何盛意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抓紧我的手说:

"你有完没完,赶紧回去睡了!”

我惊呼出声,“哥哥!你捏疼我了!,

他转过身恶狠狠地掐住我的脸,“林知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轻轻拍他,“胡说什么呢哥哥,我是阿欢啊。”

何盛意浑身一僵,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推着他往门外走,“我都这么大啦,跟你佳

不好,你记得让阿姨把我的房问收拾出来哦,我要睡了。”

砰!“何盛意狠狠挡佳门,强硬地挤进来把我整个人扛起来带到他的房间。

〝老老实实睡觉,别再说一些鬼话。”

我点点头,问他能不能到地上去睡。

“林知晓!”

我紧张地坐起来将食指竖起来放到他的唇辦,“噓!哥哥!为什么这么大声叫知晓的名字。”

〝人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凶。”

何盛意的神色终于带上了点难得的慌张,他抱着我问:“知晓,你怎么了?”

我一字一顿地纠正他,“我是阿欢,哥哥。”

你不是希望我变成阿欢吗?我真的变成阿欢啦,你怎么不高兴呢?

何盛意找了很多大夫来给我看病,只为了让我承认我不是阿欢。

我懒得理他,入春的时候,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流浪狗。

何盛意不让我养。

"你不是怕狗嘛,我们给它找一户好人家,我们不养行不行?”

他好声好气地跟我商量。

我奇怪地看着他说:“哥哥,你记错啦,是知晓害怕,我不害怕。”

何盛意又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晓晓,你别这样.....”

我绕过他的怀抱转身进了屋去给小狗洗澡,我留下了这只狗,闲来无事的时候会跟它在院子里玩。

何盛意不怎么上班去了,只会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成如找上门的时候,我正在给我捡来的狗洗澡。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我第一个跳着去开门。

"哎,嫂子?”

成如冷着脸进屋,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谁是你嫂子!你跟何盛意做出这种事情!你们不要脸!”

我被她打蒙在原地,一时做不出反应。

“成如!你干什么!”何盛意没去上班,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

他单手护着我往他身后站,隔开了我跟成如之间的距离。

“我干什么!你干什么了你自己知道!我真恶心死了!”成如甩着手里的照片往我脸上扔过来。

洋洋洒洒一大堆,我只能看清一两张,何盛意

用最快的速度将其他的照片都收了起来。

“联姻的事情取消,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成小姐,你还调查我这很不好。”

我愣愣地消化那几张照片上的内容,在妇产科

门前的人赫然是我和何盛意。

那张产检单,明确的显示我已经有孕。

我晃着脑袋想,这都不是我,我是阿欢。

所以这都是假的,假的。

何盛意打发走了成如,转过身来抱着我,“知

晓,你别害怕,我不会结婚的,我…

"哥哥,你不结婚怎么行呢?”

“哥哥,我会祝你新婚快乐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再次重复,“叫我阿欢。”

“我是阿欢啊.

何盛意终于忍不佳紧箍住我的肩膀,“你不是阿欢!你是林知晓!”

〝别说这种话,我不结婚…

我摇头,“我不是林知晓,哥哥,我是阿欢啊。”

我拿着照片摆在我脸旁对他说:“哥哥,你看,我是阿欢啊!”

何盛意像是终于被我打败,他抢过那张照片撕

碎,一字一顿地对我说:“知晓,你是林知晓,不是阿欢!”

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很怕失去我的样子,一只手向下去扯我的衣服。

我懵懂地看着他问:“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兄妹之间,能这样吗?”

何盛意的眼泪是很难得的,他成年之后就很少再哭了,因为总是想要做一个男子汉。

但他现在在哭,他的泪落在我的唇边,跟我的泪一样都是咸的。

他说:“知晓,求求你别这样,你不是阿欢,你是知晓啊。”

我终于露出一个笑,“可是.………林知晓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你杀死的,你不记得了吗?

7

新年到来之际,鞭炮齐鸣的时候,我开始了第一次自杀。

这很简单,我砸碎了镜子,用镜子碎片划破了我的手腕。

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我好像能看见很多人。

何家父母,他们一直很疼我,把我当做亲生孩子来对待,每到新年塞给我的红包不比何家兄妹少。

他们总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都是缘分。

何家妈妈是个慈祥的女人,她温和又善良,她总对我说:“知晓,做你想做的,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何家爸爸是个看上去有点严肃的男人,但他曾经小声说:“就算你不跟阿意在一起,叔叔也会给你留一份财产。”

“知晓,你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好像还能看见何盛欢,小的时候她总爱叫我姐姐,跟在我身后见叭喳喳个不停。

她她喜欢画画,梦想着做一个画家,在她的笔下我永远笑着。

最后一次见面,她跟我说:“晓晓,你比我哥还亲。”

“我オ不要叫你嫂子,我要叫何盛意姐夫!”

我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她的脸颊,是不是还是那么的柔软?是不是还会笑着叫我姐姐?是不是.已经长高了些呢?

“阿炊,叔叔阿姨......你是不是地怪我

我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想,没关系,没关系,见了面我会跪在地上赎罪。

他们都是心肠软的人,总会原谅我的。

只是.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希望他们还能认得出我。

“林知睆!〃

人都说死前的记忆会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

现,这话不作假,我最后一个看见的人是何盛

意。

直到他急匆匆地跑到我身边跪下,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我才意识到这应当不是幻想。

他一直抱着我,小声叫我的名字。

“知晓,晓晓,宝宝,别睡…•求你了………别睡。”

我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想跟他说我真的抱歉,我不比他的悲伤少,我也很想念我的家人。

我还想说…想说什么来着?

阿意,别再做噩梦了。

你怨恨的仇人已经死去,你要好好活着。

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他身边。

我又看见头顶明晃晃的手术灯,好像这是一场循环的噩梦,我醒不过来。

等到我再有意识,已经是两天后了,何盛意趴在我身边,整个人胡子拉碴的好不颓废。

我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点点。

知晓,你醒了?”

他几乎是一瞬问红了眼眶,“有没有哪里疼啊?”

我定定地看着他,几乎想要说服自己就这样过下去吧,可身体实在很痛,我坚持不下去。

所以我摇头,说没有。

何盛意坐起来一点轻轻抱住了我,好像找到了

休息的港湾。

不多时,我觉得我肩头的衣料湿了。

“知晓…•

我拨弄着手指,没应他。

就听见他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商外,雪已经要消了。

8

回到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问里,何盛意每晚都

睡不好,他总是突然惊醒,直到后来非得握上我的手才能睡着。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意识到我可能也会离他而去,他的怨恨在一夜之间消弭,并试着掩盖曾经的一切。

我也不急,安静地睡在他身边等待着时机。

甚至会在他握住我的手臂时轻轻拍他的身子,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都假装一切都会好起来。

新年之后何盛意就要回去上班,他走的那天极

度不安,扯着嘴角对我笑了好久,最后将额头

贴近我的额角小声说:“知晓……我不去上班了吧。

我还是不太爱跟他说话,实在要应的时候才会说一些语气词。

但何盛意好像就已经满足了。

“还是去吧。“我给他系好领带,轻轻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满意地笑了一下。

何盛意的眼里满是欣喜,他再次低下头轻轻贴了贴我的唇角,像是很久之前一样。

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彼此珍而重之的人。

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问,我收敛了唇边的笑容。

我最近总是要吃很多药,何盛意从来不跟我说我吃的是什么药,他只是说我需要吃药。

我把所有能找到的药瓶都找出来一股脑吞了所有的药。

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像是想要睡觉,但我又

格外清醒的感受到身体的疼痛。

胃里开姶翻滚,我被人打横抱起,有人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林知晓!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话说得狠厉,落在我唇边的液体却还是咸的。

我在心里叹气,何盛意又在哭了。

好像他真的舍不得我似的,丫的王八蛋。

医院好像成了我的常住地,我住进了个单人贵宾病房,右手拷上了个冰冷的手铐。

何盛意说我要开始治病了。

我小声问:“能不能就让我去死?”

他一瞬问落下泪来,好像演电影似的。

他也凑近我小声说:“知晓,我说我错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我闭上眼睛没再答他的话,我想问问他我把他的腿打断他能不能原谅我。

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佳了很久的院,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尝试着

挣脱那个手铐,手腕脱臼三次。

医院总是不对我网开一面,我心生怨恨,试着从何盛意这下手。

“哥哥,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话一出口他就愣在原地,半晌才伸出手握住我的右手腕。

“知晓,我是阿意啊.

我又有些无措的开始揪自己的手指,我知道他

是谁,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以林知晓的身份跟他相处。

我早就忘了我是谁了。

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

所以我问:“我学的这么像,你还是不开心吗?”

何盛意就又在我眼前哭泣,像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泪水都流在今日。

“知晓,求求你了,做你自己行吗?”

这晚何盛意趴在我病床前叉做了噩梦,他在梦里也流泪。

他说:“知晓,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我看着窗外夜色想,我跪在他脚下求求他对我好一点的时候,他怎么听不见呢?

9

楼下第一朵桃花开的时候,何盛意神神秘秘地说要送我个礼物。

是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他小心地揉着我的手腕,“知晓,看,这是海的颜色。”

他跟我求婚,说他做我的眼睛。

我想说还是不用了,怕我自剜双目。

但我没说。

我只是歪着头,像是很久之前那样开心地抱着他说:“我们去看海呀!”

何盛意以为我是同意了,开心地去准备。

我们在一周后到达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岛,住在一个三层小别墅里,甚至还带着我们的狗。

我说很喜欢这里,让何盛意买下来。

他爽快地答应了,说划在我的名下。

我们在落日之前牵着狗去海边散步,落日余晖

洒在海面上,像是火红的绸缎。

何盛意在我面前单膝下跑,在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海边将那枚他早就答应了的蓝宝石镶嵌在指环上套在了我的手上。

他说:“知晓,我爱你,我们组成一个家,我们重新开始。”

我在他怀里想,很久很久之前,我作为林知晓

活着的时候,曾经有过梦想。

是什么来着?

天边飞鸟划过,我猛然想起,我最初的梦想,是自由的活着。

我挂了个捕梦网在床头,风一吹羽毛就晃动起来,像是真的会捕捉噩梦。

我很满意,拿出手机给了个好评。

海边风大,我关了灯缩在飘窗上看海,我好像已经不怕黑了,我觉得很好,这样我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就不害怕了。

何盛意进来的时候吓得声音都抖了。

“知晓,你在干什么?”

我转过头来看他,指着窗外说:“我在看星星。”

我拉着他的手坐在飘窗上,我们一起看着天空

中中难得明亮的星,很久都没说话。

这是我们难得的温存时光。

〝我挂了 个捕梦网在你床头。”我摆弄着他的手指说:“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评价都说有用。”

何盛意的手臂无意识地缩紧,他紧紧地箍住我说:“不需要这些,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我不想接话,换了个话题。

“那个雨夜,我确实骗你。”

别说了,都过去了。“何盛意俯下身来吻我的唇角,他又在逃避。

我微微偏头,“是我不好,不该叫着你一起去

山里,如果我们那天不出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

这是我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承认,就是我的错。

“你还是何盛意,我也还是林知晓。”这是我的心愿。

“别再说了!“何盛意打断我的话。

我转身面对面看着他说:“那晚,天气预报说

有流星雨,我有愿望想要实现,所以邀请你一起去看。”

何盛意软了声音,抚摸着我的手腕轻声问:

什么愿望?宝宝,我都帮你实现。”

我重新窝回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看星星。

我说:“已经实现了。”

当年我想跟何盛意长长久久,哪怕纠缠也不分开。

己经实现了。

不过孽缘。

10

何盛意这晚兴致很好,他折腾到了很晚。

我睁开眼的时候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万籁俱静,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躲在云层里睡觉。

何盛意睡得很熟。

身上难得不痛,我的脚步都很轻快。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晃荡着腿去院子里找到

那只狗。

它一向听话,被我摇醒也不生气。

“〝我要走啦,跟你告个别。”

它小声地叫,被我捂住嘴。

“嘘!这房子里住了个大恶魔,会把你吃掉!”

我摸了摸它的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是大恶魔最早是个小天使,所以也不能怪他。”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何盛意高兴一点,我想做林知晓的时候他不开心,他要让我做阿欢。

我可以做阿欢了,他又不高兴,他又要我做林知晓。

他的心思好难懂,我猜不透。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一辈子赎罪,可我好累,身上好痛。

我想既然他怨恨我,那我死掉就好了,他应该也会开心一点吧。

我也有听他的话,死在他身边。

我坏心眼地想,等他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的尸体躺在他的窗外,算是对他报复我的惩罚。

做错事的人要有一些惩罚,这是他告诉我的。

我小心地爬上房顶,这里不高,我觉得不妥当。

天台上有不少瓷器碎片,佣人估计懒得打扫,就扔在这里,倒是方便了我。

我看着手腕上涌出来的鲜血,没感到痛,多划了几道,直到手腕上血肉模糊才停下来。

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我坐在天台边上看朝阳。

红彤彤的,像是充满着新希望。

“知晓!知晓!”

何盛意的衣服都没穿好就晃晃荡荡的往天台跑,他一直叫我知晓。

“知晓,宝宝,从这里下来好不好?他是光着脚跑上来的,踩着一地碎片地上都渗了血。

我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行。

“宝宝,这里好高,你会害怕的,到我这里好不好?”

他张开怀抱一步步 向我挪动,眼神里都是惶恐。

我迎着风站起来,手腕的温度急速丧失,我眼前一明一暗。

"知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双腿似乎失去了向前的力气,他跪倒在地。

"宝宝,都是我的错,别这样,别吓我,你最怕高了不是吗?快下来,到我这里来…”

他的泪成串的洒在地上,像是我的世界又下起兩来。

他说:“知晓,我只有你了。〞

他说得真切,仿佛曾经的天使又 在体内复苏。

我又慢慢向外迈了一步,我说:“哥哥,你怎么不记得了,我不怕高,我的愿望…

“是做一只鸟儿。”

"知晓,别说这种话,我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开始!”

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们……我们会再有一个

孩子,我们组成一个家。”

我轻声反驳他:“哥哥,我们怎么组成一个家呢?”

"别再叫我哥哥了!叫我阿意啊知晓,我是阿意啊....

何盛意终于 崩溃地叫出声来,他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我想,他终于匍匐在我身前说他真的错了。

我也曾经千百句的说过我真的错了,怎么就没有人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別功,”我沿着天台的辺慢悠悠地走着,何盛

意就真的不敢再向前。

〝真的会对我好吗?“我抬起头,哪怕我眼前一片血色已经看不太清他的神情还是能看见他奋力的点头。

“会!知晩,我錯了,我只有你了…....

“知r......我愛你啊..

他说爱,说他不能失去我,说他真的害怕。

可我早就见过纯净的爱,来自数年之前的他。

所以我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

“我不信!”

随后猛地纵身一跃,双臂张开,整个人不受控

制地向后倒去。

“知晓!“何盛意凄惨地叫着,猛地向前拉我的

手。

我仰起头,看见他拉佳我的右手。

“咯吱!“我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我清晰地看见何盛意的表情出现一丝慌乱,他下意识松手。

“砰!”

意识坠入无边黑暗之前,我看见天边燕子归来。

又是一年春。

好像还是初见,我推开何家的大门,看见天使

般的男孩子站在我面前腼腆地笑。

他说:“你好,我在春天出生,所以叫盛意,何盛意。”

我说:“你好,我出生在燕子归来的时候,所以叫知晓,林知晓。〞

不过一场春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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