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不爱我。”黑暗的卧室里,低沉且愤怒的语气回荡在整个房间。而声音的对面,是一个满脸惊恐的男生,在月光的映衬下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皮肤干枯,没有一丝生气。
“唔。。。。唔!”男生奋力想挣脱把自己身体捆绑的死死的麻绳,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徒劳,嘴上的胶布也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腿上的刀疤和被割掉肉的伤口不停的往外冒血。滴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张乾松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他虽然学历只有初中,可全警局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因为他总能解决一些十分诡异的案件。这天,张乾松正坐在办公室里,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开了,是新来的小王。小王平时油嘴滑舌,与沉稳少言的张乾松比起来就是两个极端。
“张哥,还是上次那个案件,又出现新受害者了。我们那片区的人都搞不定,还得请您去看看。我知道,只要张哥你出马,什么案件都。。。。。”
“够了,废什么话!”张乾松听的心里甚是烦躁,直接拍桌子打断了小王:“我们直接去案发现场吧。”
呼啸的警笛穿过人群,停在了护栏围着的小区垃圾堆旁。当张乾松打开那黑色垃圾袋,取去受害人头颅时,围观人们有的尖叫,有的大哭,有的直接摊坐在地上,表情狰狞。
“怎么样张哥,有看出来什么吗?”旁边一警员小声问到。虽然他看上去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但这种场面也难免让他眉头紧皱。
“妈的,三魂七魄被吸得一干二净,这下难办了。”张乾松无奈的摇了摇头。勘察完现场之后,残肢先带给法医观察,张乾松和小王先回去。只不过,张乾松带走了死者的头颅。
民国时期的街头,一栋与其余建筑华丽数倍的小楼安静的坐落在那里,喧闹的街市也掩盖不住它那高贵的姿态。那便是当时的第一青楼。一位面相英俊,步态挺拔的年轻人径直走向里面。只见他面无表情,身着黑色长袍,圆圆的墨镜与黑色的帽子更显冷酷。老鸨见状,连忙上前招呼。
“呦,高公子!最近忙啥呢,许久不见,恐怕又偷偷发财了吧!别急,我这就叫雪莲下来,你不来,雪莲都不接客,还说什么非你不见!”
“别了,既然我一心寻她,独自上去也无妨。”说罢,高公子将一袋大洋扔到了老鸨的手里。
走到门前,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门头那“风月千秋”四个大字,高公子推开门,只见雪莲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优雅的涂着胭脂。只是没了往日那份愉悦,眼神里充满了哀愁。
“对不起雪莲,我来晚了。”高公子关上门,摘掉了墨镜与帽子,慢慢走向雪莲。雪莲放下梳妆工具,直扑倒高公子怀里,泣不成声。
“最近军阀混乱,只要我军打赢了这场仗,守下此地,安枕无忧之后,便带你走。”高公子是当地军阀,也是雪莲唯一的爱人。他们互相爱慕着,只是当前现状使他们不得不承受相思之苦。“这是仗前最后一次找你,这些银两你先拿着。”
“嗯。”雪莲含着泪收下了那袋钱,紧紧的抱住高公子,仿佛下一秒将会是永远的离别。
回到家中,高公子面对的,是父亲那愤怒的脸:“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青楼女子了?我们高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下次在让我知道,看老子不毙了她!”父亲越说越激动,甚至已经用手枪对准了高公子。
旁边的下人都吓得不敢说话,高公子却不慌不忙,对父亲说:“父亲,我方才是与她诀别,这段时间我已深省过,只是,我有些事想偷偷问下父亲,敢问父亲可否晚上来后林商议。”
“哎,也罢。”父亲叹了口气:“好,这场仗迫在眉睫,我到要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想法。”
晚上后林格外的阴森,高公子早早就来到了事先说好的那颗树旁。此时,远处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近,当走到高公子面前时,高公子说:“父亲,这次秘密重大,我怕军中有奸细,隔墙有耳,您带人来了没?”
“哈哈,我和我儿子谈话怎么可能带人来?说吧!”
“好,我的计划就是。。。”话音未落,高公子掏出手枪指着父亲的头部,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一瞬间,鲜血与脑浆四溅。
“啊!”张乾松突然惊醒,环视周围之后叹了口气:“哎,只是个梦。”只是,这个梦不是巧合,那晚,张乾松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张乾松早早的来到的警局,顶着非常明显的黑眼圈看着法医报告。“全身各部位被利器划伤,断肢处切口平整,未发现中毒以及其他迹象,妈的一点屁用没有。”张乾松小声嘀咕着。这时,小王突然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张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不是单身了!对了,您今天咋了,黑眼圈那么重?”
“你这种小屁孩是怎么被招进来的!天天不务正业,看看时间,又特么迟到。要老子是局长,早特么把你开了!”
“别啊张哥!看你今天气色不好,别因为我坏了身体。对了,昨天那个案件查的怎么样?”
“很棘手,据说一点线索都没有,法医报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乾松说着把鉴定报告王小王手上一扔:“只不过,我昨晚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是那颗头嘛?”小王说着就露出了痛苦恶心的表情。可以看出上次的现场给才入行的小王不小的心理冲击。
“没错,那颗头颅虽然已没了魂魄的一丁点残留,可是头颅内聚集了非常之高的阴气,而且久久挥之不去。”
“我的天,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张哥不是我说,你很喜欢看小说吧,正常!我以前上学的时候。。。。”
“闭嘴!”张乾松意识到和小王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这样吧,跟你说也没用。这样吧,给你个任务。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好好表现!去把周边所有的神棍全部给我找来,包括附近那青什么观的道长,一个都不许给我推托!”
“是!张sir!”小王已经顾不上问张乾松这么做的理由了,他只想第一次任务的好好表现。
军阀混战,硝烟四起。原先的那条街道,已破败不堪。青楼里的女人们就算再怎么躲藏,也逃不过被强行抓走的结局。只是,雪莲正要被抓时,她用一把刀顶着自己的喉咙。
士兵甲:“别!你死了,我们怎么向将军交代!”
士兵乙:“你可是我们将军眼里的宝贝,何不就此屈服。”
雪莲依然没有挪开那把刀:“我心里只有高公子,如若不来,我便一直等下去。如若你们强行带走我,我便命丧于此。”她的语气十分冷静,眼神充满坚决。士兵们无一敢轻易上前。
“高公子?哼。你不知道吧,那个男人为了和侍女私奔,亲手杀了父亲,早就跑了!你还苦苦等他,真是可笑。”一个浑厚充满底气的声音传来,门前的士兵们整齐的站成两排,而中间的那个人,正是他们的将军。
“一派胡言,我与高公子相爱许久,怎能信你的片面之辞。”
“好一个为情而死的倔强之妇!那你看看,这位是谁?”将军说完,一位少年走上前。雪莲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高公子平日的小跟班“小九”。
“我亲眼看见高公子在院子后林枪杀了他父亲,然后带着侍女半夜溜走再也没有回来。这是你当年送他的护身玉佩,我在后林树下捡到,想必是他故意扔掉的吧。”
雪莲听完后,手上原本攥紧的刀慢慢滑落,她的眼里尽是泪水,刀落在地上让原本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声响。
响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张乾松,又是一场梦。梦里是那么的真实,张乾松眼里只有怒火,他紧握拳头却无处发泄。
小王虽然平日吊儿郎当,办起事来还是挺靠谱的。当张乾松来到警局时,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坐满的各式各样的神棍。有趣的是,他们各个自认清高,互不理睬。
“你们谁比较了解山魈之术?”张乾松问完,一个神棍站了出来:“对于我们阴阳五行来说,山魈这东西是好东西啊!莫非你要学,我教你,我们专门练这个的!只不过改命之术费用可不低。可延年益寿容光焕发,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啊!”
“滚!”张乾松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上去,撵走了那个神棍。其余神棍看到这幅场景,一个个全部溜走了。剩下的,只有那个青云观的道长。
“道长还站在这里,莫非知晓一些?”张乾松问道
“并不知,只是觉得您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如来我们这买一些护身符保平安,或者在湖里投钱有破财消灾之意。”
张乾松听到后,压住了差点爆发的怒火,冷冷的说了句:“你走吧,我不想在看到你了。”
除了法医鉴定的近期消瘦速度异常的结果之外,无任何进展。回家路上,一乞丐假装盲人乞讨。张乾松在地上轻轻放了一张百元钞票,只见那乞丐摘掉墨镜迅速冲上前将钱塞入怀里。张乾松见状,喃喃自语了一句:“现在这世道,骗子真多。”
“小伙子,骗子多吧!”乞丐捡起钱后熟练的带上了墨镜:“世间无一不充斥着骗子。不对,我不应该叫你小伙子了,虽然你还有着一张小伙子的脸。总之,老夫告诫你一句,缘未了啊!”
张乾松听完,连忙回头,却发现“假乞丐”已经凭空消失。由于乞丐的墨镜与蓬头垢面的样子,张乾松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
这样的生活让雪莲倍感折磨,她一直沉浸在被高公子背叛的愤怒中。可是她并没有罢休,虽然每天晚上都要被那个所谓的将军蹂躏。直到有一天,她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敲响。她推开门,一个乞丐端着碗看着雪莲。
“姑娘行行好,施舍点吧。”看着乞丐落魄的样子,雪莲却没有行善。这次打击已经扭曲了雪莲的内心,她一脚踹向乞丐:“老东西,滚远点!”愤怒的她已经没有去在意乞丐为什么能进入将军府。
“姑娘如此气愤,想必是被心爱之人背叛了吧,哎。。。”只见乞丐轻松躲过了那一脚:“姑娘你已重疾在身,想必活不过50日。不妨老夫教你山魈之术,不老不死,方能寻找那对奸夫淫妇,岂不美哉?”
雪莲自然是答应了。但那山魈之术不是学习,而是一粒青绿色的药丸,这药丸散发出的绿烟明显不是人间之物。可怨气缠身的雪莲那管得了那么多,一口吞下了它。
“小王怎么好几天没上班?”张乾松问道。得到的回答只是说他身体不适,需要修养。
“妈的老子这两天,天天特么做噩梦,黑眼圈都快赶上食堂的臭豆腐皮了,都没休息,这节骨眼给老子装什么死!”张乾松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了小王的电话:“臭小子,干嘛呢,快来给我帮忙!”
“张。。。张哥。。。我。我想。。睡会。。。你忙。。。好好忙。。。”
“臭小子你怎么了!”张乾松还没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张乾松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着昨晚做的那个梦。那颗头颅依然被张乾松放在房间里。因为只有那颗头颅在,他才能梦见晚上的种种事。
张乾松今天成功的被局长训了一顿。内容吗,都是什么破案就破案,别搞什么封建迷信。张乾松也没回嘴,他知道说什么局长也不会信的。
回家路上,那个假盲人乞丐依然装模作样在那乞讨。张乾松上前蹲下:“大师,我有问题请教。”
乞丐毫无反应,依然在那里不做声。张乾松想了想,拿出一百元伸到了乞丐面前。乞丐迅速将钱塞入怀里,并说:“山魈之术,乃邪术。食人阳气与痛苦时的灵魂已实现不老不死。”说完一把沙子洒进了张乾松的眼里,张乾松睁开眼睛时,乞丐又一次凭空消失了。
军阀内部大乱,传言将军死在了自己的屋内,死时表情狰狞,浑身萎缩,将军的情人神秘失踪。
雪莲离开了那里,没有人再见过她。只见告示栏上写了六个大字“山魈之女,勿近!”
一大早,张乾松冲向了局长办公室:“局长!快召集所有警力去小王家,小王有危险!”
二十多辆警车停在了小王家楼下,张乾松第一个冲上前,告诉所有人没他允许不要靠近。跑到门前,张乾松一脚踹开门,只见小王被紧紧捆在椅子上,身上有数不清的刀疤,极度消瘦的小王已无力呼救。
“雪莲,我知道你在找我,快给我出来!”张乾松怒吼着。南侧房门慢慢打开,只见一美丽女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看见张乾松时,她满脸诧异:“高公。。。哦不,姓高的,你竟然还活着!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竟然送上门来了。今天我就要让你这个人渣命丧于此!”
“等下雪莲,听我说。。。”还没等张乾松说完,雪莲那奇长的指甲在张乾松胸前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张乾松一口鲜血吐出,只见伤口散发着缕缕白烟,并随之复原:“雪莲,既然你不听我解释,那休怪我拳交相向。为了你能安心听话,也为了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人们!”
张乾松扎稳马步,双拳贴于腰间,一阵用力,只见上衣顷刻间化为碎屑,在张乾松结实的后背上,露出一头发着鲜艳红光的麒麟。“血纹身?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雪莲嘶吼着冲向张乾松,张乾松一记右拳不偏不倚正中雪莲的眉心,左手顺势抓住雪莲的衣领,右手一记手刀刺穿了雪莲的身体。鲜血四溅,染红了整个房间。此时,警员们听到声响,纷纷冲了上来,当到达门口的时候,张乾松大喊:“都别过来!快走!”
警员们看见张乾松这幅造型,一个个如同惊掉了下巴,站在门口愣了一排。倒在地上的雪莲身体的贯穿伤也在冒着缕缕青烟,复原后突然邪魅的站起来:“好多肉,都给我吧!”一大团青烟围住了警员们,张乾松意识到这是山魈之术的汲魂雾,立马冲向警员一脚踹飞了所有人。雪莲趁此空挡,抓住了张乾松的后颈,直接从窗外扔了出去。当张乾松从21楼高空快落到地面时,雪莲跳出窗外,给即将落地的张乾松补了一脚重踢。只听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了个大坑。张乾松倒在那里,意识模糊。
“嗨,这就不行了?老夫当年是怎么教你的,快给我起来。”站在张乾松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乞丐。这一次,乞丐整理了头发,摘掉了墨镜。张乾松见状,连忙吃力的站起身,并跪下:“师父,徒儿没用,请师父原谅。”
“不怪你,你敌不过这女妖,只因你对她还心有一丝挂念,如你放下情欲,自然不败。为了无辜死去的人们而战吧。”乞丐把手放在了张乾松的头上。只见张乾松浑身散发红光,血纹身已遍布全身。当雪莲冲过来时,张乾松只手抓住了雪莲伸向他喉咙的利爪,一个发劲撇断了她的手,然后将她的头砸向地面,一脚踩断了另一只手。随之将她抛向空中,一记重拳将雪莲打出了百米之外。
“徒儿,老夫还没有教你如何破解不老不死。只要心脏跳动,任何伤口都会复原。”张乾松听后,冲向雪莲,直接伸手插入雪莲的胸口。
“你,为什么?为什么教我山魈之术!”雪莲对着乞丐嘶喊着。可是,还没等乞丐回答,张乾松已将她的心脏完完整整的扯了出来。
“小九,我们败了。没了父亲,我还是一事无成。你逃出来时有没有看到雪莲?她在哪,我要去找她!”
“高公子,雪莲已跟随对方将军而去,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高公子瘫坐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泪痕。此时,小九突然掏出一把枪,从背后对准了高公子的后脑。
“啊!”
一声惨叫,倒地声惊跑了林中小鸟。高公子一回头,只见小九倒在血泊中抽搐。而对小九下手的人,是一名乞丐。
“无耻之徒,罪该万死!少年既然被红尘事所伤,不如撇下情欲,得道升仙。”
心如死灰的高公子已没有出路,跟随乞丐消失于深山之中。
雪莲倒在张乾松怀里,虽然她看到了一切,但结果已成定局。雪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趴在张乾松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乾松放下雪莲的尸体,怒目圆睁的盯着乞丐。
“你曾说过,要得道成仙。只是你心里最大的一道坎,便是世间情欲。现在既然你已放下,就随老夫来吧。”
“那是曾经,现在,我已经找到我的归宿了。”张乾松淡淡的说。他坐在雪莲的尸体旁,伸手插入了自己的胸口,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