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代表我的心。
无数古人,无数次与月亮交流、互动,沉淀到今日,才有了这句经典的言情:月亮代表我的心。
面对皎洁的月光,人们萌生过许多奇异的想象,创造出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对月怀人、月夜幽思,是我国古典诗歌中常见的主题。那么,是谁第一个用含情脉脉的审美眼光观照了月亮?又是谁第一个从那冰冷的清辉中发现了温情的诗意?还是谁第一个把它从远在天边拉到近在字里,贴近人们的心灵?更是谁第一个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比作月亮?
《陈风•月出》的作者就是中国文学史上抬头望月的第一个男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皎洁的明月辉映着诗人心中的女神,赋予了她嫦娥仙子般动人的美色。月光和美人交相辉映,使得女子的面目之美与体态之美都融入朦胧的月色之中,给佼人也就是美人儿增加了一层神秘感。只有月光和美人可以相映成辉,也唯有美人与月光才可以相得益彰。诗中的女主角就是佼人,始终用来描写佼人的文字全部都是抽象的词汇,而不是具体的画像。你看诗中的描写佼人的眉目并不清晰,但是佼人的美丽却是如明月一样,光耀千古。仙姿摇曳的月下美人若隐若现,和朦胧的月色一起构成了一种扑朔迷离的神秘境界。这首诗里面有许多晦涩拗口的字,我们大家可能会觉得比较疏离,现在给朋友们翻译成白话:
月亮出来皎洁明亮,那美人姿容娇美。
身材窈窕身姿妖娆,让我思慕心烦忧!
月亮出来洁白光亮,那美人姿容妩媚。
身姿娴雅步态轻盈,让我渴慕心烦忧!
月亮出来光芒普照,那美人风姿绰约。
身姿撩人步态优美,让我痴恋心焦躁!
清代的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评价此诗说,从男易虚想,活现出一月下美人,“虚想”二字,品得好。这月下女子的美,完全是男人在心灵深处培育的花朵,开得既艳丽,又不食人间烟火。不得不承认,这是那位男主人公他用自己的才情和思念塑造出来的。只有在男人远远观望的目光里,女人才能有如此之美。诗人通过刻画佼人的美来比照出诗人的痴情,让人觉得情之所以发是非常的合情合理的。
诗中三章都提到了劳心,这劳心呢,就是忧心。劳心达到了什么程度呢?三章只有三个字,“悄”、“慅”、“惨”虽只三字,但却言有尽而意无穷。这忧思,这愁肠,这纷乱如麻的方寸,都是在这三个字的基础上产生,都是由“佼人”月下的倩影诱发的,充满求之不得的怅恨。《月初》的男人就好像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对女性是真心实意的真爱。月亮与人的关联,从《诗经月出》开始,就受到了人们的广泛关注,月亮成了人的感情寄托,人也因为月亮更加的感性。《西厢记》中,张生和崔莺莺心中情愫的那一刻,便是在月下听琴。那时节,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花荫满庭,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月色,引动了男女双方的爱慕之心。
以明月寄情的诗,在中国文学史上可谓比比皆是,望月而怀远,见月儿伤情,是古典诗词中的一个常见情节。《古诗19首》中,有“明月何皎皎”,李白《静夜思》中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张九龄《望月怀远》中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苏轼《水调歌头》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更成为千百年来人们最美好的祝愿之词。
我们通观诗经305篇,如果读到月初,一定会有一些诧异,它的用韵和其他的诗篇是大不相同的,尤其是里面每一句都有一个语气词——兮。这不像诗经,更像是楚辞。那与迷茫的意境和惆怅的这种情调相适应,月初的语言也是柔软而缠绵的,通篇的各句都以语气词“兮”来收尾,在诗经中是很少见的,反而是楚辞中的一个常用词汇。兮,在声调上是悠长深情的,如果配乐演唱的话,一定是长生长调的。这种长生长调在诗的每一句的结尾都使用,那我们也可以想见,这正是与无边的月色、无尽的愁思相协调的,使人一唱三叹,余韵无穷。
《月初》是《诗经陈风》中的篇章,陈国,是和楚国接壤的一个小国,后来被楚国所灭。我们诗经中的大部分诗篇都是产生于北方中原地区,而《陈风》却是南方的诗。诗中用来形容体态的“窈纠”“懮受”“夭绍”都是声母和韵母相同的连绵词。这种连绵词在我们古汉语中,起到的都是形容词的作用,而且读起来也有一种朦朦胧胧、缠缠绵绵的特殊的美感,而且这些连绵词读起来也会给人一种回环往复、缠绵不绝、千人情怀的特殊美感。其实这些词义的细微差异,在我们现代汉语中已经很难说得清了。我们只能够根据全诗的意境和情调去心神会。曾几何时,那时的人们也如我们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那般唱着它,我相信唱着月初的那个男人,目光中一定是写满了月色,心中充满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