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的青桐树

我有时会很想他,他幽默又可爱。

我记得那些日子没有雨也没有风,不远处的青桐树独自屹立在烈日中,花香就这样从窗户一点点地弥散进来。

那是一节再寻常不过的政治课,他用胳膊夹着书就那样潇洒的走了进来。我知道的,他心情好的时候,上课的风格就很喜感。他总是喜欢拿着那根细细的教鞭挥来舞去,脸上洋溢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有时候就那样靠在讲台边耐心讲解,神色凛然让人不敢正视;有时候就拿起教鞭边走边讲,油腔滑调惹得哄堂大笑。他的课很精彩,也很让人惧怕,几乎没人敢在他的课上打瞌睡。

我承认,我是在把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之后才发现他正在看着我的。我这才发觉,周身一片肃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他用手里的教鞭敲了敲我摊在桌上的政治书,严肃的对我说,某某你站起来。他问我为什么不认真听讲,我直起腰身,无辜地盯着他,我捡一下笔。然后他责难我,笔不能下课捡吗?这是上课时间。我看到他薄唇一凛,紧接着,居然就那么霸气地扬起他手里的教鞭(对我来说就是一根棍子),想要惩罚我。我闭上眼睛,教鞭落下去的一瞬间,我分明听到一阵风从我耳后掠过,可是当我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等待着棍子的落下,却发现,棍子却是异常轻柔地点在了我的脊背。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他迅速把教鞭一转打回了自己的手心,三根手指来回摩挲着教鞭的末端。只听后座女同学小声嘀咕:“老师舍不得打她喔!”我当即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位女同学一眼。再转过身就看见老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老师面露尴尬的神色,随即他低沉地笑了笑,仿佛在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我看见他手里的教鞭像是惩罚一般,重重地落在她身上。然后,他上前了一步,温柔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将我按了坐了下去,继续讲课。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我总感觉我的心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愫,每次一见到他心就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换作以前,我根本不会太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而现在,他的认真负责、细心严谨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成绩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御用批卷人”。在那些试卷飞舞的日子里,我和政治课代表拿着红笔飞奔于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累并快乐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把嘴捂住了,爱会从眼睛里流出来。”于是那些情窦初开、百无聊赖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XX竟然喜欢政治老师,咦~”可是,面对流言蜚语,我明白,他是有家室的,他岳母家就在我家楼下。我知道这注定了他永远只是我亲爱的老师,我不能亦不会去打破这无比美好的关系,我将只能把这份美好留存心底。

他不知道,他在的时候我会很紧张,生怕自己有一点表现得不好;

他不知道,我一有空就会把政治书拿出来翻一翻看一看,就是怕有什么知识点记得不牢;

他不知道,当我偶尔看到他站在宿舍门口抽闷烟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担心;

他不知道,他酒精过敏的那一晚晚自习,我盯着他泛红的脸颊有多焦虑。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知道。我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相遇,可能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与一个女学生的偶遇。我甚至觉得,所有的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还清楚地记得,中考之前,家人都在给我施加压力,唯独他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单独把我叫到走廊上对月长谈。星期四的晚自习,夜色如水,白色的小猫咪温柔地漫步而过,月光温柔的洒向大地。渐渐地,他的轮廓变得温暖起来,他的言语开始变得恳切而且真诚,我们此刻就像朋友而不是师生。他说在学校住宿,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他让我一定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拼一把,不要因为其他事物而阻挡了前进的脚步。我甚至怀疑,此时此刻,他已然知道了一切。接下来的时光近乎停滞,路灯的柔光好像千年的琥珀沉静如斯。耳边安静的只剩下清风穿过青桐树叶的声音,我和他几乎同时抬眼,眼神触碰的一瞬间,我忽然就相信,他坚定的眼神是我唯一走下去的希望。

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他面前红了眼眶。他亲切地拍拍我的肩,让我放下心理包袱,好好备战即将到来的中考。我含泪咬着唇点了点头。我转身慢慢地走进了教室,透过窗户,他依然矗立在那里,我瞥见他点燃了一支烟,烟圈袅袅,他似乎盯着不远处的那棵青桐树,凉风过处,树叶哗哗作响,此时,他的眼神渺远而悠长。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我寄予厚望,我回报他的唯一办法就是优异的成绩。

我对自己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我觉得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更无颜面对这对我寄予厚望的男人。

初中三年来,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晓他的生日,似乎也不应该知道。但是他却陪我走过了三年初中一个又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成了记忆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好多年过去了,毕业之后也没回去看望过。如果有人问我,做他的学生一定很幸福把?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作为一个老师,他是那么的认真负责;同时作为教导主任,他又是那么的严谨细致。我想,他是温暖过我的人。我的人生道路上的老师是那么多,他们如同水晶一般串成一环,而他是最光芒熠熠的一颗。他是我记忆里的一部分,任谁都代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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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2018.02.09

十年之约,今日达成。

突然受赞,内心狂喜。

好久不见,气质更甚。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十年再见,仍然心动。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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