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色的天,好像要撒下密麻的尘埃。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醒了,打开手机,看见微信传来的消息“宝硕死了。”脑子轰的一声,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定是个梦,你才24岁,怎么可能。
所有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换不回年轻的你。明明我们分开才几个月,你怎么就忽然不再了呢。
我们做了24年的姐弟,自从父母离异后却很少见面。你在河北,我被妈妈带到了东北,在那个通信还不是特别发达的年代,我对你的记忆只保留到了你四岁的样子,后来终于联系上了,我激动的热泪盈眶。
你10岁时,我们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你白白胖胖的,但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听说你吃了很多苦,但是依旧记得我这个姐姐,你从舅妈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我们小时候的事,从小就是个爱粘着姐姐的拖油瓶,吃饭要姐姐喂,我只记得爸妈忙着做生意,无数个黑夜我拉着你乱走,有一次差点把你弄丢。你来吉林呆了几个月,吃饭的时候还要把饭碗舔干净,我看你的样子,心疼到不能呼吸,10岁的你却说这是你后妈一直要求这样,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对你好。
我高中毕业了,那时候的你我还没有电话。我去长春火车站接你,你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穿着花衬衫,像个小流氓,坐着客车,你说你困了,我让你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那时候的感觉真好。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我带着你到处串门,妈妈给你做各种好吃的。那个时候的你很开心,也很拘束。
你读高三了,我去石家庄看你,你骑着电动车去车站接我,我从后面看着你宽阔的肩膀,开始感叹,我的弟弟长大了。我们祭了祖,面对你的亲人我有一种茫然感,但是还好有你。我们两个谈天说地,两个语文还不错的孩子还合作写了一首诗,中午拉着你去逛超市,给你买了一堆好吃的,还给你买了衣服鞋子。这个时候的我最开心,每次都希望你像个任性的弟弟管我要这个那个,但是你从来都不会,都是我强塞给你。我说我没有吃过茴香馅的饺子,晚上咱们两个合作了一次,包着饺子,虽然粗糙,但是很香。
你高中毕业了。带着所有的荣誉,喜欢打架的你忽然间脱胎换骨,成了学生会主席,学生校长,参加新课改,到处演讲,变得越来越优秀,而我也终于在北京上班了。这一次见面你背着个书包,越来越像个大人了,你特别喜欢山水,我带着你爬了司马台长城,坐公交车的时候你会护着我,过马路的时候会拉着我。带你四处走走,给你买了鞋子,你很开心。
你读大一了,我去学校看你。我们去了空中花园,这回你带着我四处逛,以前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娃娃终于消失不见,会帮我把住宿的地方安排妥当,会请我吃好吃的。会在我坐火车的时候送我去站台,一直目送火车离开。
我结婚了,你来参加婚礼,特意买了一套衣服,穿起来很帅气。婚礼上,你在下面哭成了泪人,还在台上说了很长一段话,大家都夸你是个口才特别好的孩子。你和你姐夫相处的特别好,每次来东北,我都想把最好的东西做给你吃,我们大家一起烤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了喝啤酒,和你姐夫喝的天南海北,开心得不得了。
你大三了,我去山西参加同学的婚礼,飞到石家庄,顺便看看你,这回的你有了女朋友,她很漂亮,也很乖巧,我们晚上去吃了自助,逛了夜市,你还特意给我制作了一个纪念品,你说“姐,这个你以后想我的时候看看,当做纪念。”你说你结婚时候要带着我和你姐夫咱们四个一起去旅游,你说的时候满脸向往,满脸幸福样子也传染到了我。
你实习了,每天都很忙,我怀孕了,你会打电话告诉我要注意身体,还约好了过年的时候要迎接小外甥的出生。
然后,你死了。在实习的路上,没有留一句遗言,就那样的猝不及防。
24岁的你,我问了老天无数次,为什么会是你?你送我的纪念品还在,我都不敢看,你的qq微信都在,却再也看不见有任何的动态,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是你呢?你是那样的热爱生活,珍爱生命。你一直为了未来努力的拼搏,你从小受了那么多的罪,为什么老天不能给你一个恣意潇洒的未来,为什么要夺走你年轻的生命?
弟弟,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做我的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