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义愤填膺就是正义感！」 

一身粗布简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一生未从军，却手持镰刀，戎马一生！

落日余晖下，一位老人，手握镰刀，神情黯然，注视着飘渺的远方，周遭的鸡鸣狗叫，沿途的人声鼎沸，似乎隔着层厚厚的屏障。白花花的银发，悄然地爬上他的头顶，那双能挥洒刚劲有力毛笔字的手，也不知何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双聆听世事的耳朵，被岁月消磨了灵光的一面。

他，也曾是时代的潮流者，引领着一代人勇往直前！

老人的眼眶湿润了，失去了往日号召全村男女老少的气场，眼角多了几分寡淡的柔情，眼底的目光又是如此的深邃！

八旬有逾的老人，与自己的孙女最爱提及的话题是自己曾经的战场。

老人说他也很向往从军的日子，可是命运似乎让他有了新的选择，在去从军的路上，他突发腿疾，青筋暴起，无法直立行走，就这么半途而废地被送回了家乡。回乡后的他，备受人们的推崇，因为他的宽厚忠诚，因为他的实干家品行，因为他那一手豪迈的字。让老人成为了一村的领头羊。老人说，那时只要他一句话，东边的男女老少，西边的街坊邻居，都一一搭手互助，那叫一个团结，众人其心，其力断金！他们徒手搭建了村里的学校，购入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机，驶入了第一辆自行车……在那个黑白的年代，棉麻粗布简衣烙印着人性的至善至美，老人怀念那十几年的岁月，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时光。

老人虽然错失了握起枪支的机会，但他几十年如一日，和村民们一起挥舞起了镰刀。将那个黑白年代成功过渡到了五颜六色的时代。

然而，时代的色彩越丰富，越容易让人遗忘它最初的模样。

他也就遵从命运的安排，一直拿着镰刀，收割一辈子。

在那个同是落日余晖的傍晚，老人依旧与滋养他的土地为伴，耕耘着自己的一方田地。他始终坚信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抬起酸软的右手，将镰刀搁置到左手，使劲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密密的皱纹几经擦拭，竟也舒展了几分。他腾出的右手抡起一旁的锄头，利索地从田埂里跨步而上，放入他的工具车。伴着声声燥热的知了声，

田野里的蛙也兴奋起来了，呱呱呱……

他笑了，像绽放的礼花，庆贺不变的大自然声息。跨上车，踩上脚蹬……

“砰！”一声巨响，在老人视线四十五度方向，一轮轿车撞上一辆电瓶车，老人看得分明，更是清清楚楚。

“你怎么回事！撞了我的车！”

“我的电瓶车根本没动啊，是你自己倒车撞到的。”

“你这是肇事，逃避责任……我的新车啊！”

轿车司机一边大声呵斥电瓶车车主，一边拨出电话，准备报警…刚好这段路又没有监控…电瓶车主人慌了。

“真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可不能冤枉人啊！”

“根本就没人看见，要么我报警，要么你给我一千块钱，咱私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这不就是敲诈嘛！”

老人听在耳里，看在眼里，额头的纹路越积越密，似荡起了千层涟漪。

“我看见了，是你自己倒车撞到别人的电瓶车。”

义正言辞的声音打断了争吵的两人，两人闻声而立。吃瓜群众也多了起来，驻足的目光盯着三人，三点一线的角度，余光落尽，霓虹初上，照着他们的影子，交织重叠在一起。轿车司机的脸红刷了半边天，好像硬要给夜幕渲染上多余的光芒。他怎么都没料想到，老人看见了一切，怒目圆睁，夹杂着威胁的语气：

“老头，别多管闲事！”

“黑是黑，白是白，我自然看得分明！”

众人纷纷议论，最后一致商议由村委会，协调处理。人群皆做鸟兽散。

夜晚黑暗统治了一切，迷糊的月光倾泻在密密的树叶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驳的身影。老人家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似乎汲取了月光的灵气，也有了人的灵性，它在晚风中摇曳着自己的身躯，在老人的窗前，尽情谄媚。

年轻人得知老人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村长，老书记，殷情地来走走后门，老人让他吃了闭门羹。

年轻人怏怏而归。

惹得一树的梧桐叶静静倒映在窗前，只声不语。

次日清晨，东方鱼肚白，照亮了村委会的大门，威严肃穆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清晨。

“你真的要去做证人？”

“当然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公道自在我心！”

“别招惹麻烦回家啊！”

这对翁媪的对话浸润在清晨的阳光里，棱角分明！

老人去做了证人，年轻人深知自己理亏，也道歉而归，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电瓶车车主却将老人一直记挂在心上，视作恩人。

此后，老人依旧享受着他的田园生活，褪去曾经叱诧风云的光芒，他没事做，总喜欢拿着镰刀去田里，挥舞几把。斩断一簇簇横生的杂草，或者收割一些鲜嫩嫩的小青菜。

他的镰刀一直挥舞着，两袖的清风不断灌输而来，吹拂着他的庄稼，守护着他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