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婚后的柳平安与天云之间的关系并未向前一步。一来是天云觉得委屈,她可不想在情动之时听到平安叫错了名字。
该死的,就像那晚一样。
二来是平安过了新婚那一夜,暧昧的氛围不再有。错失了机会便可遇不可求啊。
天云仍旧天天回娘家米店去照看生意,还能跟爹爹讨个零花钱。她才不管爹戳着她额头骂她蛀虫呢。柳家好是好,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啊。而平安默许了天云的做法。自从新婚之后,他隐隐觉得自己对天云的感情有了改变,时常偷看她在做什么。看她梳头时臭美的样子,看她做饭是手脚利索自己都被自己做的好吃的馋的两眼放光的样子,以及,她皱着眉头发呆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起来,对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依赖。这叫平安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就像一块膏药贴在身上久了再去撕掉,反而像剥了本就连为一体的皮肤,难受并且不快,还怀念那种苦涩冷香的味道。
17
听说名动都城的姿柔要嫁人了,凭借柳家大婚又死灰复燃的柳闻业再次虎视眈眈地盯住了柳平安。最好是抢婚什么的,满足看客旺盛的好奇心。
平安在家像被捅了蜂巢的马蜂,乱转个不停。画的姿柔的那些画像早就被天云偷偷收起来放了,他已经许久没再见过姿柔,她的脸在他心里快要模糊成一团烟晕。然而用以怀念的画像也不在了。
天云照例每天几幅字地练着,也不知是将心都放在了学习上,写出的字漂亮得隐隐有超过平安的趋势。看到平安的焦虑不安,她心头只不过苦涩一瞬,随即释然。
就像小时候她崇拜侠客,盼望着长大了做大侠的媳妇儿。如果有一天听说自己的大侠即将完婚,她也会去看上一看的吧,毕竟是一直花费了很长时间去喜欢的人物。
找了两件下人的衣服,她扔到平安的面前。
一刻钟之后,两个戴着旧帽子的年轻男仆人抬着一担馊水从后门出来。一高一矮,观察仔细的话你就会发现他们抓着木棒的手皮白肉嫩。可惜门口柳闻业的人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主人公,便长叹一声继续到旁边“守株待兔”了。
矮个蹬了高个一脚,待高个回头,便露出胜利得意的微笑。
平安被天云的模样逗笑了。自以为是的,得瑟的,俏皮的模样。
两个人走到僻静的地方,就扔下馊水跑了。
18
姿柔嫁给的是一个从小习武的男子,就住在离书音阁不远的地方。虽然这户人家小门小院,但是因为娶的是整个长安城最有名的姑娘,他们家已被人群堆满,而且不乏有身份之人。
天云果断地拉着平安的手到了新郎家的东墙,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伸出墙头。
“我们从这爬上去,钻到梨树上,梨花开的这么好,人又多,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柳平安做惯了公子,对于爬墙也只有那几次不成熟的经验,于是只好仍然由他踩着天云的肩头爬上墙去,而天云则很麻利地自己上来。
院子里的唢呐吹得震天响,平安认出在院子里接待客人的新郎正是那天他去找姿柔见到的男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杜良。
现在仔细地看来,这个男子长相倒也不差,神态看着也颇从容,尤其是一双深沉而有神的眼睛。平安清楚地听到耳边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他转过头才发现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的鼻尖几乎擦到她的脸。而她专心致志地盯着新郎,又是“咕咚”一声。平安不由得心里不快,他哪有我好看!
天云戳了戳他的脸道:“新娘子来了,不过看不到脸哪怎么办。”
平安又往下看去,新娘子正被新郎抱过火盆。众人拍手叫好,接着新郎牵了新娘的手,向屋中走去,拜父母高堂。
天云怕平安伤心,难得沉默。而平安想到的却是他大婚那天抱起天云过火盆时天云柔软的腰肢。
身体有些燥热。
忽然天云又小心翼翼地戳戳他的脸,比了一个摸摸头的手势,眼睛弯得月牙似的。混合着梨花的香味,她的美好扑面而来。
整个世界突然在这一刻定格。这是一个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世界。
平安鬼使神差地吻上他朝思暮想的唇瓣,撬开僵硬的牙齿,两条舌头像快渴死的小鱼卷在一起。他把身体完全靠向粗壮的树枝,天云趴在他的胸前好不容易挣脱,像是受惊一样轻轻地呼吸。然后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柳平安已经很久没有使过美男计了,但是此时他只想继续擒住那两片甘甜的花瓣。一双桃花眼笑的微眯起来,凑到天云耳边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天云难得羞红了脸正要回答,平安煞风景地哀嚎:“祖奶奶,树枝硌得我背疼。”
天云没忍住,再次施展她的腿功一脚把他踹到了地面上。索性人还是很多,并无人注意这从天而降的男人。
19
姿柔的婚礼结束之后平安两口子就溜出来了。平安揉着屁股走在前面,留给天云一个忧伤的背影。
天云担心他的伤势又不好意思去问,正愁眉不展之际,卖糖葫芦的吆喝声传来。
有了!
小时候她被娘亲打屁股,娘亲都会用糖葫芦哄她开心。虽然平安是大人了,也未必不吃她这一套。颠颠地跑去买了一串塞到平安的嘴里:“吃吧!”
平安嚷嚷:“死天云,你也太没良心了,就一个这个打发我啊……”
天云瞪眼:“你吃不吃?”
平安不说话了。
咦,真是奇了怪了,自己最近跟她的地位可真是颠了个个儿,可是自己还怪满足的…
平安心里用朱笔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春天已经完全来临了,微风,鲜草,不知名的花香全部都涌现出来。天云带平安去了他们初识的寺庙,仍旧坐在当初的位置。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天云没有等平安的回话,自顾自地接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你生气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好玩,看到你忧伤我就心里烦躁。”
“我以前从来不爱看别人的脸色,我娘说我大喇喇地一点都不细致。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你的情绪,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想让你喜欢我。”
平安揽过她的肩头轻轻地说:“我也喜欢你。”
天云不满地嘟囔:“可是那次你赶我走,你还趁我不在去找姿柔,别以为我不知道。知道分手后你不难过,你知不知道我心里……”
平安按住她的嘴唇,凑到她耳边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20
天色慢慢黑了,不远处的山峰笼上神秘的色彩。两人起身回家,平安酝酿了很久神色严肃地说要将天云殴打相公的事告诉他娘。天云立马傻了,又听平安说道:“你可以选择亲我一下,我就忘了。”
天云骂了一声真禽兽吧唧了一口,平安不知为什么心里无比舒畅。
回到家柳夫人已经在等着他们吃晚饭,看着小两口手拉着手,笑得合不拢嘴地问:“今天一天去哪玩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平安正要说去看姿柔的大婚,天云捏了捏他的手回道:“去踏青。早知道该带上婆婆了,今天天气也好。”
柳夫人摆摆手:“改天我和你公公去。他出去做生意都一年多了,捎信儿说清明回来。”
平安偷偷用指甲刮天云的手心儿,惩罚她刚才自作主张的撒谎。天云烦躁地甩手,他偏紧紧执着。
一屋子下人望着少爷少奶奶的亲密互动都使劲憋着笑。柳夫人则假装看不见还跟他们继续唠家常。
回到屋里天云就怒了:“你搞什么鬼!”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溜圆。
好想亲她!
平安决定还是从心攻起。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天云按在他的怀里,咬着耳朵:“我知道你介意的是我是因为姿柔嫁人了才对你好。其实不是,是我偷偷爱上你。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对姿柔不过是一种占有欲罢了。现在,以后,心里都只有你。”
还送了一个暧昧的眼波。
因为的确是真心话,他的认真不容抗拒。
天云果然脸红了,想半天想不到说辞,挠着脑袋嚷嚷:“谁爱你了?爱你这种得了风流病的臭男人!”
小样儿,还抵死挣扎呢啊!
柳平安将天云放倒在床上,扑上去:“我得不得你不知道啊……”
“……啊!死天云你又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