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9点多,老同学霓连发几条信息,邀我和几个同学今晚去她家吃蒿子馍。我忙推辞。前些日子霓的腰疼病犯了,刚好些,需要休息,我觉得过意不去;加上手头上杂事正多。但无奈她诚恳至极,我只好还是应承下来。
霓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不仅学业优秀,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人长得秀发大眼,漂亮脱俗,是当时人人瞩目的班花校花。只可惜那时她家正处逆境,学途难继,铸成憾事。后来经努力当上了民办教师,立志效力家乡教育,并以女孩特有的细心和敬业精神,很快成为一颗教坛新星。哪知世事莫测,忽然一夜间,她又被一些龌龊之人用亲信顶替掉,她的天空顿时变得一片昏暗。她和亲她敬她的孩子们抱头痛哭的情景至今想来还是那么令人扼腕。
多年以后,同学们像风吹蒲花,天南海北,领着自己的日子,各安天命。霓亦早为人妇,嫁到小镇上,相夫教子,过着平凡的生活。小镇离我家不过20里之遥,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十年九不会才撞见一次。我只大致知道她为了生计做过许多事,而且心里还念念不忘那曾经被狂风吹远的理想。现在她是克服了方方面面的困难,走过弯弯的路,开罢幼儿园,又做起了校外辅导。
大前年初冬,我突发奇想,拉了一个QQ群,想借此联络在外的家乡人,一增乡情,二推社会力量办学。开群不久,进来几个话匣子,其中有两个号很神秘,一个特爱模仿逗笑,另一个却似新手小白,自谦不已。绕了十八个弯才弄清,这两个号原来都是霓的。老友在网络上重逢,真有一种别致的欣喜。如所有的新群一样,朋友们度过了一段蜜月般的快乐时光,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
但我的收获,并不仅仅是这一段闹腾与快乐,更重要的是结识或说重新找回了几个引为知己的至交,其中就有霓。
记得前年赶集打年货,在街上遇见霓,因为都很忙,就在大街聊开了。霓告诉我说,她打听到了一种单方,用苹果醋调红酒,可以改善心肌血循环,防止冠心病。她说她有个熟人可以帮我批发到可靠的红酒,还可以省不少钱(她记着我的家境呢)。她跟我细细地说着如何如何调,如何如何用,差点误了她的掌厨要务。而我,只是闲谈中提到我有心肌供血问题,偶尔有心悸现象。
像是突然发现,她家就住在中心校附近,我汇报工作常要路过的地方。于是,见面聊天的机会就多了不少。我知道了她的忧伤,她难以释怀的痛。学业半途而废,从教半途而废,她既自卑又有太多的不甘。我劝她,我们正在老去,就不想过去了,把握今天吧,你把文笔捡起来,一定会大放光彩的,至少,有老友做你的读者。她有些默然。
没想到的是,后来见到的霓似乎变得开朗健谈了许多。连她的先生也说,自从她爱上网络之后,就变了。从她的空间和朋友圈里知道了她的努力和坚持。从早起锻炼晨拍,到领舞街道广场舞队,再到夜读名著,早上简书,时不时晒晒她乡土味十足的厨艺。她发给我的消息,也文艺味渐浓。要么是新舞获奖了,要么是又推荐一本好书或一个好号,要么是写了一篇随感,想发简文,要我参考下。真服了她有那么好的精神头,把生活过得如此多姿多彩,有滋有味。如今,她在简书上发表了近10万字文章,获得了近2000个喜欢,几百个粉丝,上首页或收入专题的文章就不少。我赞她,一日千里,进境神速啊,我追不上你了。
在她家吃了几顿饭,食材都不很特别,干竹笋,素苋菜,野芹菜,腌韭菜,土鸡丸子,蒿子馍馍,如此种种,无一不是色味俱佳,引人开胃,连不胜酒力的我总也免不了开戒畅饮一番。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不啻是一种精致。
哦,对了,早几天,霓在朋友圈上发了一篇采蒿子的图文,那鲜绿的蒿子,亮黄的鸡蛋,花花的面记,早在诱我的馋虫呢。
我是霓家第一个报到的客人,随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六七个同学,一凑便是热热闹闹的一大桌。霓笑声笑语,忙出忙进,全不像前些日子那个腰疼难当的病人。一不经心,大圆桌便淋淋洒洒地摆满了大锅小碟,各色菜香齐奔鼻头而来。那道正题食品——一叠叠溜圆的蒿子馍乌白发亮,透着奇香,吸人手软。酒至半酣方知,原来,今天是霓的55岁生日……这霓,嘴恁紧!也许,在这不凡的日子,你只想默默地把友人同乐作为自己的另一份礼物吧!这时,一位善言的同学说:借花献佛吧,大家共端此杯,共品这幸福的蒿子馍,为霓祝寿!大家一齐站起身来,顿时觥筹交错,一片欢声。
嘿,幸福的蒿子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