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哲学家Derek Parfit提出要拆除“自我”,在他的<Reason and Person>"(《理与人》)中做了精密的哲学推理。今天我写这篇文章,作为哲学的入门人士,也限于文章的字数,不会从逻辑上进行严密地推理。我主要想谈谈他的哲学中“无我”这个思想带给我的解放和世界观的改变。我想同大家分享,因为我的理想就是天下所有“不幸”的人得到幸福。
稍微了解哲学的人应该都知道,哲学上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就是“同一性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怎么知道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同一个人呢?一些人认为那不废话么?但是如果深入讨论,就会觉得这个问题会涉及到人生的意义,法律上犯罪的时效性等。他通过三个典型的例子去论述这个“我”。
例一,假象一个科幻情节,在未来的世界,人类可以去火星了。旅行的方式呢,是一种电传的方式,不用你飞过去。只要你坐在一个仓里面,按一个纽,这个纽就会把你的全身所有的资讯扫描下来,然后吃了药你就会被焚化掉,当然不会疼的。把之前扫描下的数据传到火星,到了火星之后呢,在那边用3D打印把你整个人复制出来,跟地球上一模一样。你的身体的每个地方,你的记忆,情感,性格,怪癖等全部保存。那么,让我们假想,现在这个旅行出了个新情况,因为这是个新机器,在扫描过后呢你没有被焚化,地球上的你仍然保存,但是你的心脏遭到了损坏,在地球上的你只有一个礼拜可活。科学家就告诉地球上的你说:“你放心,我们已经把你完全复制在火星上,不信的话你可以和他视频通话。”那个人和你真的一模一样,语气一样,声音一样,用词都一模一样。他向你保证,虽然你很快就死了,但我就是你嘛!我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世界上是有两个"我"吗?他们存在什么关系呢?
例二,假如现在有三个同卵兄弟,一模一样。一天三个人出了车祸,其中一个人全身坏了,只有大脑是好的。另外两个大脑坏了,而全身健全。借着先进的科学技术,医生们想了一个办法,听起来很无稽,但现代科学克隆都可以了,这个方法也是可能的嘛!这个方法就是把那个好的大脑取出来,左右切开,分别放到那两个身体都坏了的兄弟身上,那么从这半脑那呢,就能慢慢康复,长出健康的人格,这是做得到的。这时候这两个兄弟好起来了,因为他们两个继承了那个身体死去兄弟的大脑,所以他们的大脑里面和死去的那位的记忆,情感,所有东西都一样。他不记得自己原来是谁?那么现在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呢?到底谁死了?这也是自我同一性的问题。
例三,你比如一艘叫忒休斯之船,那么,假如现在它的一个甲板磨损了,我们换一块新的,那么它还是忒休斯之船吗?再假如现在它的帆也被换了新的,乃至到最后整个船每个部位都被换过之后它还叫忒休斯之船吗?假如换了一个部件就不叫忒休斯之船了,那么我们就很难为任何东西定性,因为任何事物都处于变化之中。另一个说法就是这艘船还是忒休斯之船,因为他的本质还是那儿。但因为定义本质很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哲学上有个一个化约论的讲法,就是这艘船我们之所以还叫它忒休斯之船,是因为它各个部件之间的关系。比如:这个帆和前面的那个帆距离是多远。这就是说:我们关心现在这艘船还是不是原来的船根本没有意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叫它忒休斯号,他还能出海就够了。这就比如我去过的李香君故居,它里面的材料几乎全都换了,但它们组合起来的形式,那个关系还是那样,它就还叫李香君故居,还是值得参观就够了。因为这个故居无非就是一推材料它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同一性问题,怕菲特给出的解决方案。
现在比如我和读者的你开始交换身体,先换一只手,那么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但是换到最后,全部都换过来了,我就变成了你,你就变成了我。那么换到50%的时候呢?或者我们换自己的身体部位,先换一个腿,我还是那个我吗?显然是的。那么换到何时才不是我呢?唯物主义显然讲不通。那么从心灵上来说呢?那么假如我身体都坏了,只有大脑被放在一个容器里,你的记忆,情感,思想还在,我还是我吗?如果是的,但问题是人是会变的,我们的记忆会变,比如我们记不得小时的事,我们的性格,感情也都会变的,我可能变坏,也可能从良了。对于这个问题帕菲特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化约论。就是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不要关心自我同一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活下来了,情感记忆存下来了。比如那三个兄弟,重要的不是到底谁活着,而是情感记忆保留了下来。进一步推进,我们把我这个概念拿掉,我们常把“我”当成一个容器:记忆,情感,思维等。如果拿掉的话,就是一连串的关系,就像忒休斯之船是部件的关系一样,就是心灵跟心灵之间的关系。这个关系比我还重要。我无非就是一组心理上的关系和联系,具有联系性,会变化。我和小时候的我联系比较弱,而和昨天的我联系比较强。所以"我"根本就是一种幻觉,是不存在的。说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像宗教呢?这并不奇怪,比如我们回忆小时候的事,有时会感觉恍若隔世。
这就是“无我”。无我并不是空空洞洞的,我的情感记忆都是存在的,不过是把我的这个外壳拆掉了,它们是一组又一组的心理事实,思想事实和联结而已。拆掉之后,你关心的就是今天的我心理活动和以前的我之间的联系有多强。你说我不重要那么,这个联系就重要吗?当然,不然一代哲学天才就不会那么牛逼了。我们关注这个心理的连续性,而不需要加上一个外套“我”。但问题是:如果把我拿掉,那么责任问题,包括一些法律问题怎么解决呢?比如,我早上借了你钱,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不需要还了吗?解决的办法是:强调的人的心理联系。因为早上的我和现在的我心理是联系在一起的,那么结果也是联系在一起的。你比如少年杀人,几十年后他还要负责吗?结婚的誓言几十年后的你还要遵守吗?儿时梦想必须遵守吗?这些都要看联系有多强了。你曾拉着儿时的玩伴说:我们永远做好朋友。现在你还知道他在哪吗?有白头偕老的伴侣,也有支离破碎的婚姻。正如纳兰词写得:“等闲变却故世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也如泰坦尼克号中那句歌词:“在我每个夜晚的梦中我能看见你,感觉到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帕菲特写到:“真相让人感到压抑吗?一些人可能发现如此,但是我却发现它是令人感到解放和感到欣慰的。当我过去认为我的存在是这样一个进一步事实的时候,我就好像自我之中,我的生活就像一个玻璃隧道,我在其中一年比一年快地穿行着,而在隧道的尽头是一片黑暗。当我改变了我的观点的时候,我的玻璃隧道的墙壁就消失了,我现在生活在露天之中,在我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之中仍然存在着差异,但是差异变小了,他人更近了,我对自己余生的关心变少了,而对他人的关心变多了······”
曾有人对我说过:“这个世界在于我们如何解读它,那么想你就会让它变成事实。”我非常认同前面一句。如果说“我”是不存在的,那么我的死亡也只是打破我现在经验与未来的联系,但不会改变我带来的影响,不打破其它各种关系。如果未来的我比身边的人离我更遥远,那么我最该做的就是关心他人。如果说我只是一连串的心理联系,那么我的文章,我的思想已经散布出去并产生了联系,甚至对其他人产生了哪怕微弱的影响,即使未来我死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虽死犹生,片段地散布在宇宙之间。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延续生命的不是血脉,而是思想。比如孔子,我认为它至今还在某种意义上活着。当然我们还是会怕死,但是“无我”解放了那种死亡的虚空感带来的恐惧,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死亡不是他心脏停止的那一刻,而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还在受到她思想的影响的哪一刻。”至今印象深刻。人生十分短暂,就像一场梦,又如一场戏。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呢?抛开那份沉重的私心,去关心芸芸众生;打开那份害怕受伤的紧锁的心,去爱你身边的人,去付出而不要计较;请不要过度保护自己而失去了迎接真情的心;请保持对这个世界和人类的兴趣和爱,因为你我并无分别;请彼此善待,包容任何一个灵魂;请带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用心看这个世界;请爱惜生命,珍惜友情;请开放胸怀,迎接变化;请不畏风雨,走好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