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想跟你说的
是一些不起眼的事情
比如,一朵花在阳台绽放
一只鸟飞落在树上
一群蚂蚁向洞口爬行
还有,一场雪在天空飘扬
一些树叶摇曳在微风中
一列火车穿过寂静的深夜……
很多年前,我用墨蓝色的中性水笔,把这首诗抄写在一本明黄色软皮笔记本的第一页。是一个在记忆里持续寒冷的冬夜,窗外飘着雪。
我倾听屋外的夜风奔走呼号,看自己孤单的影子似乎被泄漏进来的北风吹着,撞在了昏黄的墙壁上。
就那样,一个岑寂的世界在我眼前铺开,如同冰冷的荒野。雪花落在远山,落在江河,落在裸露的土地上。
就这样一个,被一众晦暗词汇占据了的世界。因为一首诗,燃烧起火焰,点亮了光芒。我依旧对着,我那撞在四壁,被夜搅乱了的影子,看见悲伤一片一片坠落在我眼前。
时间是从深夜即将跳转到凌晨的十二点,我学会了,从简单的事情里,看到能照亮生活的光。
我们曾睁着空茫的眼睛,流浪在世界的荒原。沉溺在悲凉的世事里,磨钝了知觉,麻木了神经。一些足以燎原的微弱火焰,星星点点,散落在你我脚边,你我却一晃而过,只看得见灰蒙蒙的天边,那冻的发白的,世界的忧伤的脸。
一直到现在,我依旧习惯,从简单的事情里抽出暖意和温柔,来熨帖在尘世里踉跄奔走的心。
比如一个失眠的深夜,看见桌角的那一盆白掌,它静静地存在于屋内一隅,绽开佛苞,正散微香。
它手掌一般的花朵,黄白色,像是最忠贞的恋人,最知心的朋友,在寂寞扰人的夜半时分,在你带着情感上的疲倦合上书页,在椅子里轻轻挪动身体的那一刻,沿着你心上孤单的纹路,轻轻抚慰着。
比如一个将晚的黄昏,我整理书架,从一本多年前看过许多遍的杂文集里,掉落出两张电影票根。本应消失字迹变为空白的热敏纸,经过了特别的压膜处理,上面依旧清晰地记载着电影名称和观影日期,和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一起,让我回忆起当初的爱情。
我静默出神,空气中有跳动的微尘。那份感情里的苦涩被时间压缩,幸福感膨胀放大,有丝丝甜蜜,如水流过心头。我把它们重新夹进书里,把书搁在书架的最上层。或许多年以后,我会再次打开它,或许不会。但不管再与不再,它都被安放在静静的时光里,替我记得那早已氤氲到岁月里的爱情。
比如一个落大雨的清晨,街边站牌底下,遇见紧紧拥抱的一对男女。或许是将要离别,又或许是一次重遇。但不管是哪一个或许,都会因为这场大雨的冲刷,被渐渐抹去痕迹。悲伤还好,那要是快乐呢?
诗人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此刻雨中,拥抱的两人之间,怎么看都像是横亘着最遥远的距离。所以,才会在代表希望的清晨,下这一场孤绝的大雨。好让彼此经年之后,再想起,不带浸骨的疼痛,只留轰然而落的雨声。
比如旅行途中手边的诗集,它会让你无论置身云雾缭绕的山尖,吞咽凛凛寒风,看一场日出,还是漫步海边,听咸湿海风带着鸥鸣海浪亲吻耳廓,回忆一场往事,都能获得比风景表面更深的惊艳和似曾相识。
它也会让你,在陌生城市,严谨整洁却又冰冷无情的旅店房间醒来的时候,或者在独自一人的夜晚被不同城市相同的喧嚷催眠的时候,被诗行带着,回到最贴心舒适的情感氛围里,像是飞鸟找到可依的枝头。
当然,还有远行归来,推门而见的铺满地面的阳光,厨房里熟悉的油烟气,浴室里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以及床头台灯久违的光。
好多这样简单的事已经或正在发生
我总是从它们身边一晃而过
当我在某一刻无意间注意起它们
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宁静
是的,我总是从它们的身边一晃而过
它们一直在我生活的暗处发出微光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7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