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三)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主题曲一直在换,今晚灰暗的灯光下一直循环的是这一首,梅咽下杯中的红酒,顺喉而下却是涩的感觉,什么时候泪水悄然的混在了酒里,就像窗外暗下的夜色没有声息。
一
四十岁,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道劫,对一个单身女人更是如此,梅钟表一般的生活轨迹,却常在夜里忽然惊醒,这种状况越来越频繁,深夜潮热般的梦魇让她甚至怀疑是被更年期提前临幸了,曾经遇到事情的‘二货’担当劲儿越来越少了,像一瞬间回到了羊水里的感觉,身体蜷缩着,心也蜷缩着……
二
那天,听到公司裁员的消息时梅还是一脸自信,她知道自己的价值和实力,当人事部经理读出她的名字时她都觉得是那个死田鸡在和她开玩笑,看着田鸡经理对新来的菜鸟妹子一脸馋笑,妹子看了一眼手机笑的花枝招展,梅太清楚职场里从来缺不了这样的套路。
华子走了,这种情况梅知道必须自己一个人面对,只是他真的走了吗?梅有些恍惚,留下来的同事在约晚上的局了,一瞬间,这个有着梅全部青春记忆的办公室忽然变的那样陌生。
三
华子走的那天古城下着小雨,就在那个写着“烟头不落地,古城更美丽”的宣传语下面,一辆失控的越野车,一个醉驾的男人,转个弯的距离就带走了他,血水混着雨水,华子黑色的风衣瘫在地上,像极了蝴蝶的翅膀…从那天起梅的梦里总是会有一个场景,幻化到后来华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蝴蝶,蝶衣慢慢的靠近,裹着一脸泪痕的女人。
夜晚总是很短,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枕边好像还有华子的体温,梅逼着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睁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梦境多延续一会儿,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华子的味道,她不敢去清理,怕抹布和水抹去了他仅留的痕迹。
四
书上说,人到中年就要对生死有心里准备了,梅一直是笑着看这些鸡汤文的,她从三十五岁遇到华子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一生还会遇到爱情,虽然她一直相信,但对于自己,梅知道已经是爱无力的绝症晚期了,是这个叫华子的大男孩一根一根拔掉了她心里防御的刺,用他阳光的笑容一点一点穿过她心里的积尘融掉了那块寒冰,从那天起梅的概念里就没有过离别这个词,华子说“我遇到了最好年龄的你,从此甘愿被倒计时……”,梅怨他乌鸦嘴,华子说“因为爱上你,开始的每一天的时间都是珍贵的,我们计时到我拄着拐杖拉着你,你可别踢我的拐杖哦”,阳光下,梅的脸上潮红出了少女的羞涩。
“那天的阳光好暖……”梅环抱胳膊的手不由的使了点劲儿,转身回到阳台,“今年冬天真冷……”她顺手关严了窗子,夕阳下,梅落寞的背影被剪成了剪纸。
五
“去TM的职场套路”收好办公桌的东西,梅头也没回的融进了人流里,她决定把和华子列好的远行清单全部去完成,她要替华子好好活着,那一刻,梅觉得自己长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
世间最残酷的不是从没遇见,而是遇见后的离开,和我想你的每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