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祭故人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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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有常,春秋代序,自君西行,殁期再临。异域暑酷,神州寒凛,故国远眺,故人追忆,天高海阔,纸烛难觅,此诔为祀,遥致奠祭。

        丙申今日,旧年将尽,夜色迷朦,寒重霜凝,更残漏尽,接汝微信,寥寥四字:“感谢有你,”心中虽生疑竇,只因夜寂更深,不便探询究竟,回复同感二字,以慰绁羁病体。

        次日廿六,枓峭春立,世象虽仍衰微,东风即将化雨,祈盼沉疴祛除,万象重又更新,未料立春之时,冽冬遽然降临:“盛敏已于八时十八分离世。”不祥预感,终成现实,多年友人,倏尔故人,一缕魂灵,绝世暌离,哀自心生,痛若创体。嗟乎:世道不公,奈何天不寿汝,竟让慈母白发失亲;善恶枉报,果然地不厚德,徒使爱子隔洋遥泣。

        匆匆泣告挚友,结伴抗命前去,生前未尽回天之力,生后当送最后归程。奔丧途中,但见万里云天无色,似慰亡魂;申城寓居,只闻长夜风泣雨诉,感天动地。夙夜不眠,辗转反侧,阴阳已然相隔,逝水流年追忆,前尘往事,历历在心。

        犹记乙未秋深,初识花溪黉园,汝身虽然柔弱,汝性堪称豪杰。论辩于堂,其理入木三分;感想于心,其思迅雷敏锐。盛气有理凌人,敏行不输须眉。刚柔不悖,思想吐纳常新;爱憎泾渭,言论犀利深刻。四年寒窗,得益思想解放潮流,塑特立独行真性情;五载“修院,”精神羁束樊笼无异,终修正果执鞭同济;卅年相别,有赖彼此惺惺相惜,结遐迩相知不了情,人生庆幸机缘遇逢,世间得一知己足矣。

        乙未新春,汝反故里,杨君盛情,华堂共叙,身康体健,神采奕奕,杯酒流觴,放歌豪饮。言及未来之规划,拟施展富春江畔,设计奇思异想,创意独特新颖,只待弃鞭之日,图谋内心所仪。更邀我等前往,置业观光游历,聚首清寂古镇,沉淀人生晚景,品茗纵论天下,把酒笑谈人生,此情切切,此意殷殷。是夜欢娱,乐而忘归,夜阑人寂,长亭饯行, 相约来年,吴越会聚:桐庐春江鳊鱼肆,朱家水角清华亭,寒来暑往似归雁,天涯知已若比邻。

        一别数月,寥无消息,曾去微言问侯,依然渺无踪跡,以为辟谷,似乎归隐。夏至蝉鸣,方有回音:“我生病了”,字字沉叩,动魄惊心。吾深知汝为强韧克制之人,若非病入膏肓断无此言语,心怀惴惴,去电问讯,但闻彼端已无朗朗之声,唯听虚弱无力喘语,细声诉说疾病原委,殷切嘱托治疗事宜,其言凄凄,其心戚戚,相别不过数月,区分已判云泥。

        吾虽不信于江湖游方,然汝愿望须得以实现。遵循嘱托,不拂心意,寻寻觅觅,问药访医,愿得金方,解君困厄。承蒙方兄大德,精诚邀动至尊,亲赴海上,登门诊询,霄衣旰食,仆仆风尘,唯愿大师妙手回春,辛苦转辄在所不惜。陪诊相晤,谋面侧隐,昔日飒爽,幻梦烟云,疾摧病残,神色恹恹,彼情彼景,卒不忍忆。祈盼此行不虚,对症药到病祛。临行谆谆,回首频频,不枓此去,竟成永诀。再见之时,唯睹遗容,魂散魄失,形销骨立,是日情景,实难再叙。

        魂归半载,哀思难泯,冥冥之中,似有牵引。七月既望,公差至甬,正当此时,汝之遗骸,南渡舟山,亲友泣血,扶柩入海,遂汝遗愿。淼淼东海,倾倾碧波,吾佇西岸,汝厝东临,一海之隔,遥遥送别,魂兮归来,海流不息,人兮归来,洪波涌起,逝者安宁,生者铭记,凡路虽尽,灵魂永祺。

        呜呼哀哉!人生苦短,昙华朝夕,坎坷经历,筚路蓝缕,盛年英逝,敏行无跡,没而不泯,故人德行。安贫乐道,固守原理,穷且俞坚,达必兼济,其身之脩,幽谷兰馨,溷而不浊,如渊之清,涅而不污,如玉之净,遐无不淑,迩无不悯,孜孜以求,传道释疑,莘莘敬重,诲人不疲,惠泽于人,沥血呕心,懿德懿芳,不彰不弃,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生而何短,殁而何急,死生有命,数毕寿尽,年流似水,春晖永寂,华英凋零,随风飘絮,孤魂遐逝,阴阳两离,余音杳然,芳踪难觅,雁过留声,人故葆名,身没誉存,斯人长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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