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阳照的人心亮,经历严寒的北方人起初都有些不适这般娇宠。前几日桃花还是骨朵儿,做罢告别冬日最后的回神,就在今日,行人的眼里已是莫道不争春。单枝亦夺人沁人。生活在城市的贫瘠中,还有人留念家乡农村的田园生息,不知是否。漫山果木的朴素间,多数没有名称 被黄土包裹的山。纯香的果实是叫人看得见的真切,至少桃花只是苍茫山上不起眼的点缀。这是种感觉,可谓湛蓝的天空中有了云,小河边的青草丛里开了花。有,生活就有了滋味;没有,生活便回到了混沌,苍白了。
半山腰上有四孔窑洞的干利院落,盛夏熟透的洋柿子咧着嘴,如同纯真无邪初生婴儿的笑脸一样甘甜。鼓囊囊地长条黄瓜像是要坠在地里扎根。茄子静静地在一旁嘟着圆脸,韭菜在原本贫瘠的土地里脱了缰的疯长。还有辣椒,一个狠角色。只有洋芋,活命的洋芋,在对面世代人用汗水垦出来的山坡上等待。院落四周不知哪只蝉在忠诚的鸣叫,一只年轻的蝉吧。就它一个人与夏天透亮的温度交相辉映,却又相得益彰。窑里人都静下来了,大人在清凉的午睡,孩子们身上被沟里无定河的水印上了一片一片分散的图案,沟里打完澡水的娃娃们从坡里上来了。家里光景穷点的娃赤脚片子,露着咕咕。性子乖些的倒也算穿着衣裳,只是脖颈,胳膊晒得棕红。
拐上棱角分明不一由石块子砌成的拐峁峁,坡畔上走不了几qiao路就能到窑里,径直走向后窑礃的橱柜里拿起一个白馍,碗里蘸上一块儿白糖,小跑着又出去欢聚了。农村娃,白糖是好东西,心里甜着。
童年啊,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世代蒙受穷困的土地啊,委屈求全,还有,母亲也是。他们能做的只剩伫立在礆畔上目送亲人远离家乡奔波立世,风沙吹干了她柔软目光里坚毅的泪花。陕北人,要干事一定要把事情干成,在干事情过程中,不顾一切。这是陕北人具备的一种气势。这种气势,很逼人的,很强大的。
那一帮子光屁股耍大的人,多以为人父母,有了厨子,有了司机,有的母亲死了,有了钱。
风沙又吹过了光秃秃的山,掠过杂草丛生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