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他背后,看他为她做“李杨独创面”。橘色的灯光打在他背上,她才发现,现在她看他,要稍稍抬起头了,他的身躯变得挺拔,手腕的力量足以端起锅来,她突然很心疼他,眼泪模糊中又看见那些点点滴滴……
他4岁,她28岁。她带着他租下一间小屋,每天早出晚归做体力活赚钱养家。
推开门,看见小小的他踩着小板凳站在灶台前,颤颤巍巍,皱起眉头就要吼他。他转过身朝她笑:“妈妈,看我煮的面。”她看见他身后水汽朦胧,锅里水花翻滚。她把他抱下,放到床上,看他睡去。她不知道他跟邻家爷爷学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踩上板凳的。她一个人端着那碗面,边吃边流泪,她想是自己没用,让他不能和同龄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的欢乐。让他替她担起那么多。
只是从那以后,每晚锅里都会有一碗面,那是被他称为“李扬独创面”的一碗,让她很温暖。
他10岁,她34岁。为了让他有好一点的生活,她做了晚工,下了班,常常已是深夜。
走到巷口,她看到拐角处有一个拉长的影子,手中握着棍状物品。她虽然放慢了脚步,心里却慌了:李扬还一个人在家里,该怎么办。然后就看到一个小脑袋从墙角探出,她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他要她给他减的“最帅发型”。他向她跑来,边跑边挥动手中的棍子:“妈,以后我可以用这个来保护你了,我可是练过的。”她松了一口气,她不让他等自己, 他却执意不肯。
每晚下班,他保护她走过巷口,她发现他的肩变宽了,担着好多的勇气和责任,他正在变成男子汉。
现在,他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不用踩小板凳了,做得一手好菜,变得高大挺拔,足以保护她。
“妈,快尝尝我的面。”她回过神,端坐桌前,看那青花瓷底的碗映得面条莹然如玉,乳白色的汤汁,上面飘着几片翠色的香菜。看着这碗面,她愈发的心疼,那柔嫩的肩上担了太多,她多想让他不那么懂事,她多想多宠他一点。
“儿子,下辈子可别做我的孩子了,遭那么多罪。”“不,妈,下辈子我还得给你做我的独创面呢。”她低头吃面,水汽氤氲中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