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与传承
高以本从来没有思考过什么是死亡,但是死亡却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第一次带着恐怖的气息来到了他的面前,他静静的看着父亲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凉,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他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他感觉有点害怕,他甚至不相信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了,看着父亲已经失去光泽的脸,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想再贴近去看看,也许是想通过父亲的脸看到死亡本身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身边的兄弟姐妹扑在父亲的身上失声痛哭,不允许他那么做,父亲在他的心里曾经像山一样的存在,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山崩了,从此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山。
高以本在这个家族中排行老大,身下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好在都已成家,高以本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生人,按照那个年代来算,这样的家族在当时比比皆是,他们这一代人从六十年代的全国饥荒中走来,经历了文革、上山下乡,也经历了改革开发,恢复高考,在这种种的变革中走来,养成了他们这一代人独有的气质,这种气质中更多的表现为一种坚毅的性格,无论生活中遇见什么就接受什么,通过自己的努力顽强的生活着,高以本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学,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但是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都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从家庭来说,祖祖辈辈都是在田地里劳作讨生活,没有一个是吃皇粮的,因而高以本的父亲从来就没有体会过知识带给他的实惠和利益,儿子在他的眼里就是念书念到天上去,最后你还是的给我回到田地里拎起锄头,转了那么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原点,还不如直接在原点的好,这就是高以本的父亲那根深蒂固的观念,高以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他在与父亲不断地战争中还是读到了高中毕业,那个年代所谓的高中毕业,真正读的书也没有多少,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参加劳动也成了学校课业的一部分,高以本对于知识的渴求仍然拗不过父亲强大的意志,那个时候能够考上大学的人寥寥无几,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选择了再考一年,但是对高以本来说那个机会根本没有,他的父亲最愿意看到的是他拎着锄头的样子,子承父业的意识从来都是根深蒂固,不论自己是从事什么行业,父亲看到了希望,儿子体会的是心酸和痛苦,高以本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命运又给了他一次转变的机会,村里成立了学校,但是由于师资力量短缺,因而需要一名代课老师,在这个村子中就数他学历最高了,因而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积极和村里的领导协调当上了代课老师,尽管工资少的可怜,但是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深深地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他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教书育人,因而高以本一面当代课老师,课余还要帮家里干农活赚工分,这样过了几年,自己也就在媒人的介绍下娶妻生子了,几年的时间家里就填了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妻子是邻村的吴姓女子,身材高挑,打眼一看就是务农的好手,很是和高以本父亲的心意,的确!自从结婚以后,家里什么都不用高以本操心,不论是家里还是田地里都是一把好手,高以本无论什么时候放学都能吃上现成饭,在当时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中,高以本都是拿得出手的,何况又在学校当老师,因而吴姓女子嫁到这家来着实是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就她自己来说,她也觉得很是满意,她的家族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她排行老大,是在女孩之中排行老大,由于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深重,因而她很早就扛起了本不该由她去扛的重担,她也渴求知识,但是她的渴求没有人去重视,因而学只上到小学二年级就被父母拽了下来看弟弟妹妹,还没有锄头高的时候就要在田地里劳作,盯着烈日去为家里挣工分,着实的为这个家里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实她身上还有一个哥哥,她却每天都看着哥哥背着书包去上学,念完了小学念初中,念完了初中念高中,念完了高中也在本村当上了一名代课老师,她的性格很柔和,总是为这个家默默地去付出,从来就没有想过公平还是不公平,她的人生被别人左右着,待到她25岁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次自己做主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嫁人,父母反倒也没有太逼迫她,主要也是因为女孩子嘛,在这个家族中本来就是不重要的,婚姻幸福与否也没有人会太多的去在意,这样反倒成全了她,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和对象,始终努力的坚持一条,就是“知识”,她要找一个有文化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我都是一个睁眼瞎了,找的对象不能和我一样,她的这个想法得偿所愿了,她找到了高以本,婚姻真的是很难说的东西,完全按照自己的条件和想法来的婚姻真的会让自己幸福吗?她在自己以为的幸福中禁锢着自己、自卑的生活着,岂不知就是因为文化的差距造成的,在这段婚姻中,她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唯独没有为自己,她是一个丢失了自我的人,在这份婚姻中忘我的付出着,也是因为这种付出成全了家庭更是成全了孩子们的未来,从这方面来说她不失为一个伟大的母亲。
高以本茫然的看着人们进进出出,他是家里的老大,这个时候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有些决策都要他来出头,尽管举行葬礼上的各种仪式他都不大懂,只能在父亲同辈的亲戚中找出来一个懂行的人来支应着,高以本这个时候也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后父亲在儿孙们的嚎啕大哭中一路向西进了自己生前就指定的坟地,成了一抔黄土归入了尘埃,从此,父亲将在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看着父亲的土堆,高以本还在思索着到底什么是死亡?曾经的辉煌曾经的荣耀最后都被这黄土掩盖,生命已逝了,那么灵魂呢?回想自己父亲的死亡,高以本还是想到了一种恐怖,他不知道是死亡本身恐怖还是亲人们为死者所举行的各种仪式中增加了对死亡本身的恐惧?他一时还想不清楚,看着送葬队伍已经走远,高以本觉得自己真正的失去了父亲,自从父亲去世,他第一次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了,他跪在坟前不能自已,哭过后,他站起僵硬的身体,自从父亲咽气,他就没有休息过,这个时候他太需要睡上一觉了,于是他将头上披的孝扯了下来攥在手里,转身走回家,家里已经为送葬的人准备了饭菜,老母亲也前前后后忙碌着,他知道老母亲也是硬撑着自己的身体,还来不及悲伤,待到夜深人静时,不定是一种怎样的肝肠寸断呢?看着头发花白的母亲,高以本又一次有想哭的冲动,高以本看着宾客都落了座,走到每桌跟前跪下磕了个头,感谢来给父亲送葬,这样父亲的葬礼就算全部都结束了,他饭也没有吃就独自走回了家中,回到家里空无一人,老婆孩子都还没有回来,他倒头就躺在炕上,睡梦中还在回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回忆着父亲的点点滴滴,他知道从此以后他要独自去面对人生中的起起落落了,尽管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但是有自己的父亲在,他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成熟,因为他还有依靠,但是从现在开始他没有依靠了,他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依靠。
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早上,高以本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驮着孩子就要去学校了,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小妹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跑过来,小妹嫁到邻村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高以本看着小妹觉得有些奇怪,本能的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就把车子立起来,将孩子抱下了自行车,小妹跑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哥,妈叫你回家一趟呢”,咋了?
咋了?高以本问到
“反正你快点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呢”小妹说
“我得上班啊!等我下班不行吗?”
“妈说等不了了,非得要和你商量呢?”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的了吗?”
小妹不容高以本再说什么,抱起孩子就走,高以本只能在后面跟着,小妹边走边跟哥哥说是什么事情,原来是母亲说自己年龄大了,没有办法独立生活,所以要和儿子归火的事情,高以本从小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了个大概,原来是母亲要和二儿子一起生活,二儿子大名叫高以固,比高以本小两岁,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也在本村居住,高家的四个儿子和大女儿都在本村居住,只有小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子,这几个子女中只有高以本教书,剩下的都已种地为生,说这话的功夫就进了屋子,看见全部的家庭成员都在就缺他了,母亲看见高以本进了屋子落了座就开口道:你们的爹也没了,我一个老太太也没有办法独立生活,所以我想归火,归到老二家,老二两口子也同意我,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母亲刚说完,老二高以固的媳妇就说道:我和老二都同意妈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我也表一下态,我肯定像对自己妈一样的照顾咱妈,你们尽管放心吧。高以本看看大伙都没有吱声,他说道:既然妈也同意,老二两口子也愿意,我没有意见。其他的兄弟姐妹看高以本表态了也都纷纷表示同意,这样的家庭会议就很快开完了,高以本就抱着自己的儿子往回走,他还要赶着去上班呢,看着时间有点紧张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媳妇在家里早就看见了小妹来叫走了高以本,心想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看到高以本抱着孩子回来,紧忙从屋里出来问高以本到底是什么事情?高以本将母亲要和老二归火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就蹬着车子去上班了。
八十年代初期,高以本家开了一个商店,经营一些日用品,开商店是媳妇拿的主意,这源于一次她回娘家的经历,自己家的亲戚中有一家开商店,她没事抱着孩子去串门,闲聊中就问开商店赚钱不,那个亲戚是赚到钱了,所以极力的鼓励她开,回到家了就和高以本商量着开商店的事情,经过了大锅饭的年代的人对于钱都有一种渴求和欲望,因为他们经历了挨饿,所以对于好生活的向往更强烈,正值改革开放,国家鼓励个人致富进行各种经营活动,这样高以本夫妇就赶着改革开放的潮流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开起了自己的小商店,两口子都属于能吃苦耐劳的那种,最让媳妇无法忘怀的是去镇里办营业执照的事情,后来自己经常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孩子,孩子从小到大也不止一次的听母亲说起过,但是她还是乐此不疲,那个年代的交通不像现在这样便利,距离镇里有100左右里地,不通火车更没有长途汽车,没办法,两口子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怀里再抱着个吃奶的孩子,媳妇坐在后面,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高以本,这样100多里地的路程,路再不好走,吃得苦可想而知,媳妇的胳膊算的抱不动孩子了,坐车又腰酸背痛,只得下来走走,走一会儿还得坐车,就这样两个人到了家里的时候都已经累得快摊倒了,营业执照办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上货的问题,第一次去上货还是夫妻两个人,这次是再也不能骑自行车了,夫妻俩赶着自己家的两头毛驴半夜就出了门,孩子们都送到了爷爷奶奶家里,奶奶还不愿意给看,爷爷是个特别憨厚老实的庄稼汉,也许因为高以本是家里的老大,父亲特别看重高以本,很多的父母都存在着这样的现象,可能是初为人母、初为人父,毕竟第一个孩子也教会了父母如何成为父母的问题,因而都是特别钟爱自己的长子,高以本家里忙的时候,两口子就把孩子送到父亲那里让爷爷照看一把,自己家里开商店的那几年,父亲真是没少出力,两口子对父亲也是很孝顺,每次上货回来,捡新式样的果子饼干什么的都成盆的端过去让老父亲尝尝,但是母亲对这两口子却是不以为然,母亲虽然也没少吃果子饼干什么的,但是在心里还是更喜欢老二,主要是因为老二两口子能说会道,把老太太甭提哄得有多 高兴了,而高以本两口子则是属于比较实在的那种,尤其是老大媳妇更是少言寡语,但实际上心地特别柔软,高以本的父亲对老大媳妇甚是中意,也有心以后自己拿不动腿迈不动步的时候到老大媳妇身边,他在心里觉得老大媳妇比自己其他的那几个儿媳妇是强太多了,可是这位老父亲却没有那个福分,早早地因为心脏病撒手去了,自己该享的福反倒让老太太享受去了,这个留给以后待续。高以本两口子赶着自己的毛驴车在黑夜中向着100里地外的镇上出发,高以本赶着毛驴,毛驴车的前辕上插着个竹竿,竹竿上面挂着个提灯,提灯微暗的灯光只能照亮前边几步远的路,好在那是正值夏天,亮天的早,两个人还是穿的厚厚的棉衣,媳妇拿了家里不用的破棉被盖住自己的腿,驴车慢悠悠的,高以本不时的吆喝几声,待到两个人到镇里已经接近中午,两个人又是第一次来上货,没有什么经验,到哪里都是一抹黑,上什么货都是高以本在跑,跟着货商讨价还价,媳妇就紧紧地抓着钱袋子,钱袋子里有仅有的三百元钱,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高以本赶着驴车这停一下搬上来点东西那停一下又搬上来点东西,慢慢的驴车就塞得满满的了,钱袋子也一点一点的瘪下去了,两个人饿了就吃点自己上的饼干什么的,胡乱的吃上一口,出城之前用绳子将货物绑了又绑,路上颠簸怕货物掉出去,绑好了,两口子就急急忙忙的赶着车出了城按原路返回,按照毛驴的速度到家又是半夜了,这样每上一次货就都是两个人前半夜出门,再第二个前半夜到家,如此往复,夫妇俩就这样辛辛苦苦的把商店开了起来,规模也越来越大,成了附近十里八村最大的商店,这是夫妻俩辛苦换来的,这里边凝聚着两个人多少的辛苦汗水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几年的功夫,家里的驴车就换成了四轮车,还是照样去上货,但是再也不用前半夜走前半夜回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将同村人的生活水平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开商店的前几年,家里还种了点地,后来商店开起来了后,家里就把地都租出去了,白天高以本上班,家里的商店主要是媳妇在管理,虽然媳妇没有上过几年学,但是商店的管理却是井井有条,从来没让高以本操过心,那时候农村经济发展落后,农民手上基本上都没有闲钱,因而买东西有很多就赊账,老大媳妇把每一笔账都记得非常清楚,不只是什么时间买了什么东西,就是谁来拿的东西,或者是人家为什么买东西或者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因而人家来结账的时候,有时对拿的东西想不起来了,老大媳妇都能说的人家心服口服,但是她不算账,只负责记账,因为每次赊账的人都是赶在高以本在家的时候来算账,赊账的人都是本村人或者熟悉的邻村人,有的人家人口多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的就待到秋天了一起算账,这种经营的模式深得人心,毕竟那会家庭条件都不是太好,一水的穷,谁都不强多少,待到高以本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商店有八九年了,正是红火的时候,高以本也本想着让自己的父亲享享福,没有想到就这样走了,现在看着母亲要跟老二一起生活,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双方都愿意的事,他再多说显得自己没事找事似得,但是,说实话,在他的心理他还是觉得母亲的年龄还没有到那种必须归火的时候,父亲今年62岁就去世了,但是母亲比父亲小接近十岁,实在没有到那种要人照顾的地步,但是既然她自己愿意归到老二那,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母亲觉得高兴就好啊,他心理想到,反正母亲归到老二那他也就省心了,毕竟他是老大,母亲那边有什么事情别人可以往后躲,但是他可躲不出去,那样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老大媳妇看着丈夫骑着车子去上班了,这会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来买东西,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小女儿也跟着父亲去学校了,她待了一会看看没有什么人来,就自己进了东屋换了身干净衣服,将门落了锁,就径直的朝婆婆家里走去,其实她听到高以本说老太太归到老二家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老二两口子深得老太太的心,而且高以本的父亲非常能干,加之是这里的老门老户了,手上必定有些积蓄,她心想老二两口子早就觊觎那些个家底了,还在老爷子在医院住院期间,老二就将老爷子的羊赶到了自己家里,待到老爷子从医院出来看见自己家的羊糟践了不少,而且还有很多好羊被掉包,老二拿自己家的羊以次充好,老爷子更是一股火加重了病情,老大媳妇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并不是说自己没有得到什么家产,更多的是因为气愤,觉得老二这种手段太损太阴毒了,老爷子刚走,老太太就要归火,这肯定是老二两口子不知道怎么哄得老太太,老大媳妇心理这么想着,进了院子看见老二两口子在院子里正在收拾东西,听见老二高以固在跟着媳妇说他要回家一趟,要把车赶来拉东西,老大媳妇心想着老二两口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心理这么想着嘴上没忘了打招呼,说这话也就进了屋子了,看见婆婆在北边的炕上靠着枕头半倚着,婆婆看见了她就坐直了身子,老大媳妇坐在了炕边上,看着婆婆说道“老大回家和我说了,这就要归到一起了就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您也就拿媳妇当自己的亲姑娘,人都是这样,你咋对她她就咋对你,以心换心”,老太太听着老大媳妇说的话没有作声,反倒下地走到了西屋,老大媳妇以为老太太要做什么呢?也就跟着来到了西屋,谁知老太太进了西屋回过身来手倚着门框失声痛哭,这下弄得老大媳妇也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老太太,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从老太太家里出来,看见老二两口子还在院子了收拾的不亦乐乎忙的都顾不上和她打招呼了,老大媳妇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但愿老二两口子能对老太太好啊,再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出来有一会了,说不定这会有人要买东西呢,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家里走去。
放学了,高以本驮着最小的孩子回来了,不大一会功夫,两个大一点的孩子也一跑一颠的进了屋子,三个孩子出落的都很好,回到家里又是吃又是喝的,老大媳妇可有的忙了,好在最忙的时候已经过来了,想想自己刚结婚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都那么小,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甚至有那么几年,自己睡觉时穿的睡衣裤每晚都是湿漉漉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她有时也在回味自己那几年,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酸不已,好在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这三个孩子中,她还是钟爱儿子,尽管儿子排行是最大的,不只是因为他是家里仅有的男孩,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娘家重男轻女的观念影响着她,她也想不清楚自己深受重男轻女的观念所害,反倒自己有孩子了也是这样的重男轻女,人的思想真是没有什么合理之处,明明知道不该那样,自己反倒更是将这种不好的思想或是观念愈演愈烈,在这条道路上推波助澜,她对儿子的偏爱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这样,可是她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由于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孩,而且又小得多,她的爱就都给了儿子和这个小女儿,大女儿自大懂事起就不太爱吱声,她也没有在她身上浪费过自己太多的感情,甚至从来没有耐心的去关注过大女儿的需求,她以为孩子嘛,无非吃饱穿暖就可以了,自己的责任就完美的实现了,而高以本对三个孩子都差不多,首先高以本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心大部分都在自己的工作和如何让自己的家庭致富上,本来男人的心思又没有那么细腻,他也知道媳妇对儿子和小女儿的偏爱,可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农村,男孩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男孩子在农村的家庭里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小女儿嘛家里最小的,理应受到大家的呵护,对于大女儿,爱的确是少了那么一点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绝对的一碗水端平,那是神仙也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有时高以本也会有一些自私的想法,心想着要是三个儿子那该多好啊,甚至儿子是小眼睛,而大女儿是大眼睛,他也觉得没有遗传好,应该儿子是大眼睛,而女儿的眼睛大小都无所谓了,说实话,他们两口子有的时候对大女儿还真是有点意见呢,首先,大女儿不爱吱声,她的性格和其他两个孩子截然相反,其次大女儿脾气不好,不是和儿子吵架就是和小女儿干仗,着实让两口子伤透脑筋,有的时候看着大女儿无端的发脾气,他们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不知所措的状态下两口子更多的时候是采取一种漠视的态度,好在大女儿更多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可能对每个孩子都面面俱到的,孩子们围坐在桌子跟前迫不及待的要吃饭,老大媳妇忙的团团转,端完了这样端那样,好不容易都端上了桌子,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埋头吃饭的高以本,话几次都到了嗓子眼又让她咽了回去,高以本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又想说又不想说的”
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是今天早上你上班走了以后,我去妈那去看看,我也跟她提说跟老二两口子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没想到她捂脸就哭了。
她没说什么?
啥都没有说,我也就坐了一会就出来了。你说老二两口子能行不?
不行那也是她自己选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有啥招?
也是,但愿老二两口子大发善心呢,我觉得妈根本不到非得要归火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想归,哎呀!没法管
三个孩子吃的满头大汗,老大媳妇夹了块肉放到了儿子碗里,又夹了一块给了小女儿,大女儿看着妈妈,撂下了自己的碗筷去写作业去了,高以本也扒拉了自己碗里的饭,他还有很多作业要批改,媳妇看见都吃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收拾桌子、洗碗,家务活每天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精力,这顿刚吃完就要考虑下顿吃什么?高以本和她说过:一定要好好给孩子加强营养,这个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她每天就是调着花样的给孩子们做吃的,比如做面食的时候她都要做好几样馒头、糖三角、花卷啊什么的,反正是一锅出,看着孩子们吃的高兴,她也就没白忙活,这几年家庭条件好多了,鸡蛋、肉那是经常吃了,自从家里开了商店了以后就从来都没有在吃上限制孩子,三个孩子也是什么好吃就吃什么,就这一点不知道让本村里多少孩子羡慕不已,最让两口子骄傲的是孩子学习都挺好的,也就是用农村的话来讲脑子都不笨,就这一点甭提让高以本多高兴了,他就希望在自己身上没有实现的愿望让自己的孩子去实现,他要让她们上学,而且要上大学,这是他的想法,一代又一代的人不就是在这样的传承中走过来的吗?村里还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他高以本一定能培养出来他们西李家村第一个大学生,他每每都做着这样的梦,的确!那也是他的梦想。
第二天是周末,早早的高以本就来到了母亲家里,昨天晚上老二高以固告诉他今天要帮着老太太搬家,高以本进了屋里,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了,都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零碎的东西,三弟高以邦也在,高以邦是忙着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来,高以邦的家在村子西头,地势较低,每次下大雨的时候,两口子心里都提心吊胆的,一直都想换一个地势高一点的房子,今年夏天几次下大雨,全家都去大哥家去躲雨,高以邦和大哥最像也最合得来,高以本对自己的这个三弟也是关爱有加,缺啥少啥的都到大哥家去拿,高以邦看着自己的母亲要归到二哥家,就和母亲商量要住母亲现在的房子,母亲和他说:你和你二哥说吧,我既然归到那了,就什么都得听人家的了,我自己也是做不了主了,这样,高以邦以五千的价格买了母亲家的老房子,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了,尽管是老房子,高以邦还是很乐意,因为这个房子里承载着太多的情感,他喜欢这里,这里是他最初的家,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思想和情感,但是五千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家原来的房子一时又卖不掉,反正是自己的二哥也不是别人,可以先欠着一部分先住进去,这样两口子就趁着这几天母亲搬家,也将自己家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办了过来,高以本一会帮二弟高以固搬搬,一会儿又给高以邦搭把手,待到搬完,眼瞅着就到中午了,高以本洗了把脸就往自己家走,赶回来吃中午饭,媳妇看他进了屋子,连忙下地去揭锅,
都搬完了?媳妇问:
“嗯,老三搬进去了,他买了老太太的房子”
“啊?那个房子都是老房子了,老三还得买啊?多少钱买的?”
“五千”
“天呢!老二这回可赚大发了,老爷子留下那么厚的家底再加上卖房子的钱,这下子日子可是一下子就起来了啊”
“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媳妇忙着到厨房去端吃的,都端上桌了就到大门口去叫自己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正在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块疯跑呢,听着母亲在喊他们,紧忙往家里跑。吃完了饭,高以本想睡会,搬了一上午的东西,自己还真有些累了,躺在炕梢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老大媳妇吃完饭纳了会鞋底,不知不觉的眼皮发硬,也倚在炕梢睡着了,三个孩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转眼间,老太太归到老二那已一月有余了,一切都相安无事,一天傍晚时分,高以本吃完了晚饭正在自己家的大门口乘凉,一边也看着自己家的三个孩子在和邻居家的孩子疯跑着玩,天已经隐隐的有些黑了,正想着叫住自己家的孩子回家,这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他觉得好像是自己的母亲,待正要仔细看看,母亲也越走越近了,真的是母亲,老大高以本有些惊讶,天都擦黑了,母亲来干什么的,待母亲走进了,他发现母亲面容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高以本忙问母亲怎么了,是不有什么事?看见高以本,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的情绪的母亲,突然间放声大哭,高以本忙着将母亲了领进了屋里,这时候三个孩子也看见了奶奶,也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了设么事情,也都跟在奶奶后面进了屋,老大媳妇正在卖货,回头的功夫,看见高以本领着婆婆进了东屋,紧忙的拿完东西打发了顾客也跟着进了东屋,她本能的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发生,之间老太太坐在了炕沿上,还是止不住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她紧忙的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安慰她,三个孩子也都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只见老太太慢慢止住了哭,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老大高以本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要搬出来住,不和老二两口子在一起了”老太太说道:
你们吵架了?高以本问
“是,老二媳妇看不上我,她把我往出撵,他们家我是再也呆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一个人过呗”
“那个时候你就不应该归,你今年才50岁出头,身体还挺硬实,我要是你就等拿不动腿迈不动步的时候再归,是你自己要说归的,那个时候我能说啥啊?”老大有点埋怨母亲的说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现在怎么办啊?老大媳妇说
现在怎么办?当初一心想归火,当初你也没问问我怎么办?
“先在这睡一觉吧,有啥事明天再说吧!高以本说着就出了屋子”
老大媳妇看高以本出去了就安慰婆婆,一面找被子,和婆婆说“妈,有啥事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就和孩子们睡一宿,三个孩子也纷纷的帮着母亲给奶奶收拾铺盖,高以本却想着老二兴许一会儿会来找老太太,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自己家的院子,一面想等着老二一面想着等老二来了怎么说,可是等到了十点左右中也不见老二两口子中的一个,他最后也回屋去睡了,这样就一夜无话,待到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饭,他就去找了二舅,老太太的亲弟弟,顺便也去老二家找了趟老二,心想着二舅毕竟是长辈,有些话他作为大哥不好说出口的,二舅还是可以替老太太主持正义,来的不是老二一个人,还有老二的媳妇,老二媳妇能说会道,但是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老三高以邦给这个厉害的二嫂起了个外号”小辣椒“,足见她的泼辣,这样,该到的人都到齐了,这个小型的家庭会议就开始了,二舅最先开口,高以本在这样的家庭会议中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更好的选择就是在一边旁观,只见二舅清了清嗓子说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来呢也不一定能把你们家庭内部的事情说清楚,但是既然老大来找我了,我至少觉得自己作为你们的长辈,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来给你们说和说和,老二你就说说吧,我们也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是听老大说上那么一嘴,说你妈要搬出来。老二高以固寻思着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媳妇将自己的母亲撵了出去,他自己在心里就觉得有点站不住理,因而憋了半天也没吐出来半个字,老二媳妇横了他一眼,是妈不愿意在我家呆,我对妈可是像对自己的亲妈一样,可是老太太还是要出去过,我们可一点招都没有了,我们也和妈说要不让她出去过也行,待到她拿不动腿的时候我和老二再把妈接到我们家,妈也同意了,说完又看了老二一眼,老二对媳妇说的话表示了赞许,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二舅又开口问自己的姐姐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什么话也没说,这时候高以本看明白了老二两口子不想再和妈一起生活,于是他也就顺水推舟,顺了老二两口子的意思,想着母亲再和他们一起生活也是受委屈,从昨天晚上老二两口子知道妈出去了也没有出来寻找的态度,他就不能再让妈回到老二那,但是这话又不能让他来说,同时在他心里也深深的知道妈还是惦记着老二,她也真的相信在自己老得拿不动腿的时候老二两口子真的会让她回去,看着母亲高以本觉得有些心酸,就像父亲偏爱他一样的没有来由,母亲也是没有原因的偏爱老二,这样这个小型的家庭会议就在没有什么争执的状态下结束了,母亲又在高以本家住了一天,第二天高以本就和老二一起将母亲的东西搬到了村西头原来老三家的房子,母亲只是算借住,经过了这两翻折腾,原来老爷子留下的家业也是七零八落了,老太太从老二家搬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别说什么羊啊牛啊老二没给,就是能看得见的东西也没有多少,这个时候正值深秋,眼瞅着就要到冬天了,高以本也趁着周末休息的时候,给母亲拉了两车的干柴,这样母亲也就能暖暖呵呵的过冬了,他作为家中的长子,照顾母亲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刚把母亲安顿下来,高以本还没有喘上一口气的功夫就有发生了一件事情,将家庭矛盾迅速点燃,这个事件源于家里的老四高以宁,他的脾气永远也不能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以安宁,老四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在家里就是蛮不讲理,用农村的土话还讲就是办什么事情横推车,他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母亲从二哥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西边三哥家的老房子,他首先就到了二哥家找二哥理论,两句话不到就开骂,什么脏话都骂得出来,问候了二哥的祖宗十八代,好像哥俩的祖宗十八代两不相干似得,其实老四最大的怨气就是气愤,既然你老二说能养,归火的时候说那比唱的都好听,现在你说养不了了往出推,老爷子的东西肯定都落下了,他是气不过,其一是自己没有得到,不公平不说,其二是你老二得到了家产又不养老太太,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一定要和老二死磕这个道理,一定得弄出个一二来,要不然可说不过去,老四脾气不好不说,在性格上还有那么一种偏执,就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细掰扯,掰开饽饽跟你说馅,他就有那样的本事,因而做他的妻子可是倒了大霉了,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媳妇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他可劲作,尤其是喝点酒之后更甚,妻子有的时候领着孩子这躲下那躲下,有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他还怕点,这回老爷子走了,他更是无法无天了,没有人敢管,老四高以宁在老二家骂够了,就又来到了大哥家,正值大哥在家,他也不进屋,说实话,他对这个大哥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的,就在大门口开骂,引得左右邻居都来围观,老大高以本在屋里听着,他对这个老四的脾气还是了解的,都还是大小伙子的时候,他就不和他一样的,只是有一次,老四和父亲干了起来,高以本伸手打了高以宁,只有那么一次,但凡是涉及自己和老四之间的冲突,他都让着他,现在还是,他在自己的家里照常做自己的事情当没有听见一样,也不让自己的媳妇出去,老四骂大哥的主要是高以本不应该帮着妈从老二家搬出来,也是问候了祖宗十八代,左右的邻居看着他这样骂自己的大哥,年龄大一点的有的说他几句,年龄小的就当着看热闹了,反正那个时候农村也没有什么乐子,有谁家干仗了一会的功夫肯定就围观了很多人,这些看热闹的人也许在别人的喜怒哀乐中得到了看戏般的满足,想想也是真可爱,最后高以宁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后来才知道,他从自己家走了以后又到老太太那去了,对老太太也照样骂,对老四这个混世魔王似得人物高以本也没有什么办法,随他去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除了老四三天两头的来骂一通外,一切还算是相安无事,尤其是母亲那里照常过起了自己的日子,老大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母亲是否缺什么东西。
转眼间,冬天就要过去了,迎来了农历的新年,高以本以为老二两口子会去接老太太过年,所以他就忙活着自己家的事情了,现在也正值放假,但是正是家里商店忙的时候,他便留在家里帮着媳妇卖货,要不然家里忙的连饭都吃不上,初一的早上,两口子起了个大早领着自己家的三个孩子去老二家给老太太拜年,可是到了老二家里,只发现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发现老太太不在,老二两口子紧忙下了地,有名的“小辣椒”一边忙着让座一边说道“我们去接老太太来过年,可是老太太根本就不来”,老大高以本看母亲没在这里,也就没有多待,领着老婆孩子就出了老二的家,奔着村西头而来,一路上老大阴沉着脸不说话,媳妇领着孩子也就默默的跟着,媳妇知道老大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劝,孩子反倒什么都不懂,一路上还是叽叽喳喳的,北方的春节还是冷的刺骨,白茫茫的雪覆盖着这个小小的村落,也覆盖着高以本那颗血热的心,高以本25岁结婚,最大的孩子今年也不过十岁,因而这个年龄的高以本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迎着呼呼的西北风也不觉得冷,心里憋了一股子气就更不觉得气候的严寒,走进母亲家的院子,迎头看见母亲正在院子里抱柴禾,整垛的柴禾已经被雪都覆盖了,母亲正在用手从柴禾垛底下往出一点一点的拽着,母亲身材矮小,看着那个架势半天也拽不出来一抱,孩子叽叽喳喳的往奶奶身边跑,高以本顺手拿起了立在墙根的二齿沟,三下五除二就把覆盖着雪的柴禾掀掉了,露出了干柴,老大媳妇也弯着腰伸手帮着把柴禾往一块拢,边拢边说“收拾收拾,到我家去住上几天吧,过完了十五你在回来”,三个孩子也簇拥着自己的奶奶,这样高以本两口子就帮着老太太简单的收拾下,老太太将门落了锁,这里且不提。每年的大年初七高以本都要送老婆孩子去老丈人家,老丈人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个老丈母娘跟着自己的儿子一起生活,自从两口子结婚以来就养成了习惯,每年的大年初七回媳妇娘家那头,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是不可理喻,就像我身边的一个朋友初到兰州的时候,第一次吃牛肉面是韭叶的,因为兰州牛肉面分很多种,有宽的、细的、二细、三细、毛细、韭叶的,她也不知道要吃哪种,拉面师傅就根据自己的喜好给她做了一碗韭叶的,之后她在兰州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一直吃的都是这种韭叶的,之所以叫韭叶是因为那面就像韭菜叶那么宽,吃别的好像都不是那么个味道一样,时间长了就积习难改了,高以本两口子就是这样,甚至在孩子都成年了以后他们还是保持了这样的习惯,他们从最开始的赶毛驴车到开着四轮车,再后来孩子们都大了,他们两口子就骑摩托车,一直到丈母娘也离开了人世,这次回娘家顺便把岳母也接了过来住几天,媳妇一年到头才看见自己的亲妈,平时就在家看商店收拾家务,高以本很感恩妻子的付出,也非常高兴接丈母娘过来住几天陪陪媳妇,两个亲家见面自有一番热乎劲,丈母娘呆了几天,和自己的姑娘唠唠家常,也赶着在这几天帮着做做棉衣和鞋什么的,每次来都不闲着,她也知道自己的姑娘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媳妇是家里的老大,身下有五个妹妹一个弟弟,可想而知她在家里的时候,对于身下的弟弟妹妹多少也是行使着母亲的角色,有几个妹妹那都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可见她替母亲分担了多少,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母亲也不住地跟其他的兄弟姐妹说她们这个大姐的功劳,在家为姑娘的时候没享一点福,小小的年纪就下地干活,回来还要哄孩子做饭,就是在冬天闲下来的时候还帮着母亲给兄弟姐妹做针线活,缝缝补补,因而母亲对于她更多的是一种情感上的亏欠和感恩,她结婚了出嫁了,母亲时时刻刻的想着她,来了几天,在和姑娘聊家常的时候知道了亲家母的情况,老太太也是慈善之人,就劝自己的姑娘将亲家母接来,并替姑娘想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毕竟姑娘作为高家的大儿媳妇,婆婆一个人单过,身边没有人照应,磕着碰着也没有知道,出点什么状况岂不是被村里人耻笑,高以本作为男人,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也许想不到那层,但是作为他的媳妇却不能不想到这一点,这样,高以本两口子就将旁边不用的羊圈翻盖了一下,等盖好了以后,就将母亲接了过来,老太太来了以后,还是自己做饭,生活上还是自己独立并不和高以本在一起吃,更多的时候像一个院子里的两户人家,谁知道老太太一住就是很多年,也许老太太都没有想到,在她的心理还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老二两口子,以为自己拿不动腿的时候真的会来接她呢,的确!老太太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生活模式,她体会不到老大两口子的良苦用心,最初两年还相安无事,只是有时候老四高以宁会过来闹,骂老大也骂老太太,认为大哥不应该接老太太,骂老太太把家底都扔在了老二那,骂够了也就回去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骂着骂着自己可能也觉得没劲吧!
自从老太太搬过来以后,老大两口子只是在做点什么好吃的时候才给她端过去一碗,平时也就没有什么交集,老太太最喜欢串门和看牌,白天也大部分时间不在家,晚上回来的也挺晚,大部分都在牌局上,刚开始老大高以本也不管,可是后来听人说老太太还是不少输,这样老大就有点着急了,就想管管,最开始还没有直接的去说,后来高以本就去接老太太,说是晚上怕老太太磕着碰着,这样每天晚饭左右老太太就被老大接回来,晚上也没有什么人卖东西,高以本就锁上大门,这样还是挡不住老太太输钱,高以本在接老太太来家里的时候,老太太告诉他自己手上就还有七千多一点现钱,高以本看着老太太自己手里的钱一点一点变少,最后干脆逼着老太太交出了自己手里的五千块钱,只每年给她一千块钱零花,这本是个好事情,但是老太太却不满意了,嚷嚷着要搬出去,并且找茬和老大媳妇吵了起来,老大媳妇对这个婆婆本身就有点怨言,因为她知道婆婆本来就不得意她,嫌她嘴笨不爱吱声,加上前几年自己孩子小的时候婆婆不愿意给自己看孩子,每次送孩子都给她脸子看,没办法孩子有的时候她就得带到地里,那时候夏天热不说,而且蛇虫又多,她在地里劳作的时候 也要不时的跑到孩子跟前看看,有一次中午要回家的时候,她去牵自己家的毛驴,不知道孩子在自己身后跟着,毛驴一撒欢就将自己的孩子踩在了脚底下,当时孩子就背过气去了,她吓得以为孩子被踩死了,待到孩子缓过来了,她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觉得生活真是如此的艰难,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刻,还有一次,那是在儿子还刚满周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拉肚子,刚开始也没有那么严重,她也没有在意,婆婆来了以后,却告诉她说吃雪糕可以补肚子,她是第一次做母亲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婆婆养了那么多的孩子,很定有经验,她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看婆婆说的那么肯定,她就去买了雪糕给孩子吃,谁知道孩子吃完就严重了,转变成了痢疾,这下全家都慌了手脚,把孩子送到医院,交通通讯都不便利,住院了好几天,孩子也瘦了一圈,就这两件事叫老大媳妇永远也忘不了,她也永远对老太太热乎不起来,但是她在表面上还是尊敬她,她觉得那就够了,将自己的嫌隙搁在一边把老太太接到自己的身边,她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份了,不论是老太太还是高以本都不可以要求她做的太多了,所以这回老太太找着茬和她吵架,她当然不能相让,老太太指着老大说要他去找二舅,这样,有一次的家庭会议召开了,母亲这次是主角,她不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吱声,反倒她主导着这次的会议,她的主体很明确她还要和老二两口子,在老二家东边给她压两间房子就成,老太太刚说完,老四高以宁马上接着说道“就应该上二哥家去,当初二哥二嫂不就答应说妈由他们养,不能东西拿完了就不认账了”话一说完,老二媳妇在一边立马就炸了锅,端起手边的水碗就照老四飞了过去,好在老三高以邦反应快,老二媳妇看没打到老四,还是不甘心,站在地上破口大骂到:
“你个挨千刀的,我们占了什么东西了,凭什么我们就该养妈啊?你们要是都这么想我和老二还偏就不养,养了反倒我们成理所当然的了,好像我们占了多少东西似得,你别一口一个贪污犯贪污犯似得,你问问老太太当初她搬出来的时候我们是不什么都没留,不都跟着老太太搬过来了,妈你说说看?”
老二媳妇有名的嘴快,这会就像剥豆子似得,高家这哥几个都没有言语,本来参会的媳妇就只有这个人送外号“小辣椒”,哥几个除了老四外也没有人和她一般见识,她也瞅出了这点就更是蹦的欢,老二看媳妇闹的也够了就将她拉到了大哥的屋里,那边的三个孩子也都在家,看着二叔二婶过来了,而且二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老太太我们不要”,到了大哥屋里,这个“小辣椒”还是不善罢甘休又将老四一顿骂还指着老二不依不饶的叫老二表态,你妈你到底养还是不养?老二看着媳妇在盛怒中也横着心的说不养,而且一连着说了好几遍,三个孩子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对二叔二婶,家庭会议在一片吵闹声中结束了,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老太太还是以前的生活方式照旧,但是每个人都从这次争论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老太太去心心向往的老二家她是没有指望了,也就死心塌地的想跟老大媳妇好好处了,老大高以本得出的结论是老太太的养老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其实本来他也没指着其他人,这样经过了这次争吵反倒太平了,只是老四高以宁有事没事的还是回到家里来闹一通,老二家也没消停,老四也是三天两头的去找仗干,并且将自己给二哥的起的绰号“贪污犯”是彻底叫开了,“贪污犯”就是自己二哥的代号,尤其是喝完了酒就更是要到二哥二嫂家去,好像这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消遣一样,甚至慢慢的演变成为了习惯,好在哥几个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他的脾气,也都随他去吧,不和他一般计较,其实,老二两口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自己家的炕上两个人还是感到欣慰和窃喜,好在有老大在那接着老太太,要不然真等到老太太拿不动腿的时候自己又不去接,岂不是被村里人戳破了脊梁骨,在他们窃喜的时候,岂不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称出世道也称出人心。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经过了改革开发推动了经济大发展,农村经济和农民生活水平也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和城镇的生活还是不能相比,万元户在当时的农村还是凤毛麟角,而高以本就是附近十里八乡中仅有的万元户,最近他们家里又新购置了个大件,这个大件就是摩托车,刚刚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全村的老少都挤在高以本家,高以本也正在研究着这个新东西,甚至轮流的托着三个孩子绕着村子骑一圈,因为听人说摩托车有磨合期,所以要骑着试试也看看这个车有没有什么毛病,买摩托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农村学生生源少,农村学生念到中学就要到距离自己家很远的中学去念,今年儿子就要上中学了,他主要也是考虑着刮风下雨接送孩子方便,所以才花了接近4000元买了一辆摩托车,那个时候摩托车在农村来说也是很稀有的,两口子特别珍爱这辆摩托车,自己娘家有什么事情,两口子也可以骑着摩托车了,毕竟比四轮车不知道快上多少倍呢,高以本骑摩托车的速度很快,他喜欢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那个时候他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一种满足与自豪。摩托车平时不用的时候就停在外屋,那样他觉得心里踏实,放在仓库里还是不放心,毕竟农村的治安虽说还可以,但是小偷小摸还是时有发生,高以本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想盖房子,家里的房子可谓是年代久远了,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老丈人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拿的十几棵杨树和自己的舅舅换的,因为那个年代结婚,婚房不是必须的,很多人都找房子住,就是借房子住,所以高以本两口子就借了三舅家的房子住,他们住房子的东屋,三舅住房子的西屋,这样住了一年左右的时候,三舅家就要搬走,原因是这个房子地势较高,吃水不方便,更多的时候要去邻居家挑水吃,因为这个三舅家就要搬走,而正当时老大媳妇的娘家给她准备了十几根檩子要给他们盖房子,老丈人来送木头的时候,无意中和三舅闲聊中促成了这件事,老丈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相中了这块地方,在他的眼里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因而也没有经过女儿女婿同意就敲定了此事,女儿听了这件事是一万分的高兴,但是高以本就不以为然,主要也是吃水费劲,他已经又在别处找好了房子,但是媳妇就喜欢这块地方,甚至在高以本都将米面搬过去的时候,老大媳妇还是不走,最后高以本还是拗不过妻子,又将米面捣腾了回来,这样他们在这所房子里一住就是十几年,孩子也都在这所房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降生并茁壮的成长着,最近几年,高以本看自己的日子大有起色,于是就有了盖房子的想法,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房子每到下雨不是这漏雨就是那漏雨,而且每年还得抹房子,每到抹房子的时候真是全家上阵,那也要整整一天才能完工,大人孩子都累到不行,高以本想着盖一座砖瓦房,那样就不用每年抹房子了,更主要的是不会再漏雨了,两口子也在茶余饭后规划着房子怎么盖、怎么布局合理。在两个人都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房子就要开工了,因为高以本这几天注意到老是有一辆大车拉着砖从自己家门口过,一天要过两趟,在一次吃完饭的时候,他站在自己家大门口,看见那辆运砖车又过来了,他就伸手拦了下来,问清了价钱,自己在心里一合计再看看那砖的成色觉得还是不错的,当即就决定要了,于是就让司机往自己家里送,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做好了准备工作,这准备工作就是将自己家的大门旁边的石柱都给刨开,将大门也卸了下来方便车的进出,也许那个司机都没有把高以本的话当真,他当时也说自己只是个司机,具体买砖事宜还得和专厂厂长联系,但是他再经过的时候看高以本将自己的大门都给刨开了,这下子就真的信以为真了,待到给被人家送完了砖,接下来就给高以本家送,没想到这笔生意就是这样做成的,司机坦言因为这件事他还受到了老板的嘉奖。盖房子的工程持续了大半年,盖了七间半瓦房,花了两口子7万元的现金,7万元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在90年代初家家都不是很富裕的时候,盖好了房子就又成了村里人参观的典范,有些人羡慕有些人嫉妒,两口子大半年以来就忙着盖房子的事情,对于儿子的学习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儿子还是很懂事的,从小学习就好,从不让高以本操心,但是又一次看见了儿子的成绩单让他们两口子的心提了起来,同时他们也做了一个决定,就是送孩子去更好的学校念书,这个成绩单并不是儿子主动拿出来的,是自己的小女儿无意间翻哥哥的书包就翻到了期末考试成绩单,看着儿子学习成绩排名还是挺靠前的,但是再看各科成绩的时候,两口子就傻眼了,没有几科是及格的,于是高以本得出的结论是这里的教学质量整体就不行,两口子这下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看着儿子已经骑着自行车去上学走了,老大媳妇觉得还是不能在这继续念下去了,就让高以本骑着摩托车将儿子追了回来,高以本念书念到高中,他最后因为父亲不让他再参加高考,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同学参加高考并且在附近吉林省的通榆县当老师,他前几年有事情的时候去过他家里,于是高以本两口子就带着儿子盲目的扑奔着这个同学而来,好在这个老师家里还招些住宿生,当天这个同学就将自己的儿子安排在了学校里上课了,这让高以本两口子很是欣慰,孩子第一次离开家,两口子还陪了儿子一整天,放学了在学校门口接他,问他是否还适应、学校的环境、教学质量可见都比家里强太多了,两口子就把年仅13岁的儿子放在了同学家,隔了一周的时间,两口子骑着摩托车就又去了一趟,看自己的儿子和同学的儿子相处融洽,这回也就彻底放心了,高以本所在的村子历来就没有出过大学生,他料想不到这会儿子出去念书却是开了先河了,首先,村里的人看见他家的孩子出去念书也纷纷将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有很多也送到了高以本这个同学家,这着实是让他的这个同学火了一把,在招生住宿的问题上是没少赚钱,儿子出去上学了,家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女儿还在念小学,高以本心想等两个女儿上中学的时候也把她们俩送走,随着三个孩子的长大、上学,学业上的支出明显增加,两口子就一边开商店一边种地,高以本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在关键时刻也可以解燃眉之急,最让高以本生气的是工资少不要紧,就是工资还不按时发,这个最让他懊恼了,他在自己的工作上兢兢业业的,放学了就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赶快回家来,因为他知道家里的天地靠媳妇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好在两个女儿还在家,田地里也还可以帮衬着,但那也是有时有晌的,毕竟还要上学,虽然孩子还小,但是慢慢干也能顶个半大人,高以本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在孩子劳动的问题上从不含糊,因为他们两口子不就是还没有锄头高的时候就下地挣工分嘛!他们两口子觉得干活累不坏,更主要的是让孩子体会干农活当农民的艰辛,这样孩子们就能体会到上学的好处,不知道这个对孩子是否有用,但是说实话,三个孩子的学习还真不用他们两口子操心,每每想到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他们两口子还是觉得很欣慰,觉得自己的付出再累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随着三个孩子的上学,高以本家的状况明显不如从前,但是两口子挣命的干着,老太太看着两口子没日没夜的干着活,也力所能及的帮衬着些,两口子都下地的时候,她也帮着照看这家,随着自己年龄的增加,她也不那么留恋牌桌了,加之高以本的限制,她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家里了,有时也帮着给两口子做口饭吃,高以本两口子随着自己经济状况的不如从前,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平时经常上门的亲戚都不如往常了,两口子在这人情冷暖中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就更是吃苦耐劳,背地里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供出来的大学生给亲戚们看看,老太太逢人便说老大这两口子真是铁打的人,老大媳妇过年的时候也改了自己的习惯,有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回娘家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有的时候来看看她,即使是自己最缺钱的时候,她也没有伸手从兄弟姐妹借过钱,她用自己的话说自己就是要那个志气,那么几年的时间是她最最苦的几年,孩子上学拉不开凳,就是花利息抬钱她也不开口,兄弟姐妹中孩子都还小又没有上学的,所以家里都还有些积蓄,但是没有一个肯和这个大姐说“没钱的时候,跟我吱一声”,只这一句话,也许真的会让自己的大姐感激一辈子,自己的娘家妈也跟这几个兄弟姐妹说帮衬一下大姐,这几年大姐心里苦,可是没有一个人应声,老大媳妇也就很少回娘家了,甚至背地里自己的母亲都在质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值得,都将自己攒的钱供孩子上学了,以后自己怎么办?因为在她的身边真的还没有供出来的大学生,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钱扔进去也是打了水漂还听不见响,也是因为这,老大媳妇在那几年就很少回家,毕竟家里人都使她泄气,她知道自己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在供孩子上学的这件事情上,两口子是相当一致的,从高以本来说,自己几乎要摸到大学的校门了,硬是被自己的爹给拽了回来,这就造成他一生的遗憾,所以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孩子上学而且要上大学,上好大学,他没有实现的目标,他要在孩子的身上实现,对于媳妇来说,她对于知识的渴求和欲望被早早的扼杀了,所以在她一生的命运中对于知识的渴求永远在伴随着她,看见自己的孩子可以去追求知识改变命运,她坚决不能放弃让孩子改变命运的机会,重蹈覆辙是多么可悲的命运,她不能让那一切发生,用她自己的话说,能让自己的孩子上学就是杂碎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她都无所畏惧,就是这样一种决绝,就是这样一种精神与动力支撑着两口子,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铺在了孩子的教育上,而且两口子的付出与心血却从不挂在嘴上,孩子们都还懂事乖巧,从不惹是生非,这就让两口子放宽了不少心。
在三个孩子都送走上学以后,家里就只剩下的两口子和一个老太太,三口人最盼着孩子放假在家的时候了,尽管高以本两口子一年到头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每年都能喂一头肥猪,就是为了过年孩子们回来的时候能够有好吃的,尤其我们中国人家庭观念还重,过年就是要团圆,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都要在过年的时候赶到家吃上母亲包的饺子那才是真正的过年,由于老太太在高以本这里的缘故,所以每个年初一,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要赶过来给老太太拜年,想来这一天应该是老太太最最高兴的时候了,因为看着自己的孙男娣女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天伦之乐啊,有些人一生不就追求的是这个儿孙绕膝的感觉吗?老太太每个年初一都起得很早,穿上自己的新衣服早早的摆好了糖果等着,农村的经济水平相对落后,每年一千块钱再加上过年的时候儿孙给的钱足够老太太生活了,她唯一盼的就是初一这天来的齐全了,看着自己的儿孙又长高了真是说不出的幸福与满足,全家在吃上个团圆饭就更是别提了,老太太这一天的嘴都是合不上了,她也寻思人真是越是老了越想着自己这帮儿孙,细细的问这一年的生活,老大家的不用问了,老三家、老四家的孩子都上学了,尤其是老四家的孩子学习成绩突出,在班级考试遥遥领先,老太太真是盼着自己的孙悲都事业有成,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老大媳妇每个年初一都上不得炕,忙着张罗这一大家子的饭菜,好在几个妯娌还可以搭把手,但是等到全部吃完了收拾完,老大媳妇觉得一天忙忙活活的真是累,躺在炕上心想着养个老人还真是不容易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如上次那事,让她还心有余悸呢,有一阵子,老太太就说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于是老大高以本就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检查,大夫说是白内障,建议做手术,但是高以本还在上班不能耽误,本身高以本就是一个队自己严格要求的人,工作上不会让同事说出半个不字,所以她给老太太办完了住院手续就回来了,心想着毕竟还是女儿照顾老太太方便些,于是就将这件事通知了自己的妹妹,住在隔壁邻村的小妹妹湘莲,老大本想着老太太做手术的时候他再来,反正现在老太太的眼睛要先消炎,而消炎得需要几天,但是他不能一直在这陪着,最后等到老太太做完手术接回了后,兄弟姐妹都来看老太太,老大高以本就和兄弟姐妹说妈手术也做完了,让自己的媳妇做几个菜,大家在这吃饭,高以本并没有过多的意思,可是说者无
心听者有意,兄弟姐妹以为高以本这是要大伙摊老妈的看病的费用呢,一个一个都老大不乐意的走了,饭也没有吃,更可气的是小妹夫拿着石头砸了自己家的问,把门砸了一个窟窿,高以本真的是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造成这样大的误解,争吵中,高以本明确的告诉兄弟姐妹老妈他管,不用他们掏一分钱,现在不用,永远都不用,想着老太太出院,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最后整成这样,老大媳妇躺在炕上想着养老人还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哎!谁家没有老人呢?谁没有老的一天呢?一辈看一辈,大家走着看吧。
“别看大哥供三个孩子,我看慢慢的他们得拿回来一个”
这是老二高以固在自己的妹妹湘莲家吃饭时说的话,老二高以固家就一个孩子,按理说孩子脑子也不笨,可就是不好好念书,早早的就下地放羊了,并且在放羊的过程中相中了本村的一个女孩,处了几年了就要结婚,高以固看着自己的大哥供孩子紧紧巴巴的,仅有的一次借钱是在自己的大女儿高考复习的时候,父亲高以本让她去自己的二叔家取一千块钱,她就去了,二叔还口口声声的和她说钱是她老丈母娘的,不是他们家的,磨磨蹭蹭的也不去取钱,想想当时的那个过程当真是磨难,她感觉二叔给她钱的时候,那钱都要被他攥出水来了,后来她有时候就能想起自己的二叔和那快要攥出水的一千块钱,也许是高以固自己家的孩子和大哥家的孩子相比不成器,心里有一种酸葡萄的心理在作祟吧!但是当时吃饭的还有别人,并不都是自己家里的人,也不知怎么这句话后来就传到了老大两口子的耳朵里,一次晚饭后,老大媳妇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说他二叔也真是的,有别人看笑话的也没有他看笑话的,不说帮帮也就算了,还等着看笑话”
“你和他们一般见识干啥,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们爱说啥说啥吧,你都往心里去,那日子还咋过?高以本说道
“哼!让他看我笑话,我还真就一个都不拿回来,我都供出来,让他眼红”老大媳妇在一边暗自发狠。
老大高以本独自出了屋子,其实他心里比媳妇还生气,觉得自己的二弟可真是够意思啊,不过想想也就罢了,拿刚才安慰媳妇那一套来又安慰自己。他也知道二弟家素以节俭为生活原则,拿钱为重,他的金钱的观念和自己的可是截然不同的,他是看不惯自己的大哥这么糟践自己辛苦赚的钱,二弟从来都是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半来花,其实本身还是二弟赚钱不如自己那么容易,他高以本有自己的工资,田地还有商店的收入,而高以固只靠那点农业收入,想到这里他也就觉得自己的二弟也不是很容易了,反倒是消了气,对于自己的二弟,他肯定是比谁都了解,但是又不能和他一般计较,毕竟自己是做大哥的,他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哪还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生气呢,有那个时间还是下地多干干活吧!两口子每天的生活都是连跑带颠的,忙的脚打后脑勺,尤其是秋收的时候,更是两头不见日头,三春不如一秋忙,高以本家的秋收比别人家的要早,每年十一就开始了,有的时候庄稼还有点贪青,可是他也管不了了,因为十一国庆假期,孩子们都回来了,七天的假期可以干不少活,要不平时不就是媳妇自己忙嘛,他只有在放学以后才有时间帮着干干,而且媳妇还不会开车,这就不太好办,她忙活了一天不闲着,自己一个人也跟划线似的,十一就不一样了,人多就出活,两口子也盼着孩子们帮着秋收,要不媳妇望着满地的庄稼高兴归高兴,但是也惆怅,三个孩子不管学习上进,就是在干农活上也都是很卖力,知道自己的父母供自己上学吃辛苦,所以十一的时候,放七天假都不闲着,一直在地里忙着秋收,但是没有一个有怨言,父母的辛苦耐劳也影响着他们,这在他们一生中作为宝贵的财富被继承下来了,人的一生中,喜乐甘甜毕竟只是那么几个瞬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几个孩子在自己父母身上体会到了给予他们那种无言的爱与付出,在生活的艰辛中看到了自己父母那种坚韧不拔和永不放弃的精神,这种精神也激励着他们,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这种精神的延续都会让他们受益终生。
“我们学校被合并到中心校了”高以本一边嘴里嚼着饭一边说给厨房的媳妇听
“这不离家又远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学生生源越来越少”
“哎!这冬天可遭罪了”
高以本教书的学校这几年一再的合并,他最开始是在自己村里教书,走路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后来到了距离家三里地的东里家,再后来离家八里地,现在可好了,离家二十四里地,最难过的是冬天,北方的冬天能冻死人,随着计划生育的政策的落实,农村人口尤其是新增人口逐渐减少,入学的新生也日益的减少,这样为了节省资源,农村的学校开始合并,高以本也有最开始在三里外的东里家上班,又到了八里地之外的学校,最后又合并到了二十四里地之外的中心校,高以本对于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那是他养家糊口的工具,但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在他心里他深刻的知道这一点,如果说在他教学之初,工作对于他的意义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但是自从有了三个孩子以后,他的观念和思想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孩子是他的目的,他自己的成功倒在其次了,只要孩子都出息了,那才是他一生的荣耀,自从到中心校上班后,他一切如故,但是中心校的校长是他早些年的同学,因而对他也是格外的器重,但是他恰恰不需要这些,校长有意让他做教导主任,已经跟他说了几次了,但是他都拒绝了,他给校长的理由就是我发展到哪去都无所谓,但是我得以我的三个孩子为重,校长最后领了几个人想到家里来劝说高以本,但是坐在家里吃饭的高以本远远的看见校长一行人从自己家的前门进来,他撂下饭碗从后门就溜了出去,校长看见还没吃完的饭碗,无奈而回,这个时候的高以本心里只有三个孩子,没有其他的,什么功名利禄对于他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他的思维方式也是他自己的哲学。他没有想过说也许自己当上了什么领导也许会有额外的收入,他也不想那些,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是他的又一套哲学,老实本分的赚着自己该拿的钱,不该拿的钱,哪怕是一分钱都会让他睡不着,这才叫心底无私天地宽,因而功名于他无任何意义。
今年该儿子考高中了,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高以本不那么担心,觉得考上高中是在情理之中的,夫妻俩只是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自己的劳作中,高以本放了学,,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一溜烟的功夫就到家了,有时候遇见同事的调侃,说他那摩托骑得都要飞起来了,肯定是着急回家赚钱去了,上大学的花销可不是小数目了,光是学费就是一笔大数字,但是当成绩查出来的时候全家都傻眼了,儿子没有考上,这让对儿子给予厚望的高以本有点接受不了,看分数真的是没有差多少,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学校真是不好考,学校少不说,那可比大学不好考,好几千名学生挤那么两百的名额,而这两百个名额中还有60个名额是给农村学生的,所以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但是高以本还是有些生气,他也明明知道学校不好考,有好几天他都不和儿子说话,儿子心情也很低落,好在自己的母亲总在一旁劝解,最后高以本给儿子花了6000元钱才去念的书,儿子也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高中,由于学校没有住宿,所以儿子还是在高以本的同学又多住了两年的时间,待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上了高中的时候学校才有自己的宿舍楼,当时拿考高中来说,就有相当大一部分人考不上,有的家庭条件好的或者是父母有点思想的就的多花钱上学,但是并不是每个学生都那么幸运,有很多很有优秀的学生就没有走进高中的校门,过早的进入了社会,而高家的三个孩子是幸运的,尽管三个孩子都没有考上,但是由于他们的父母对于知识的认知和苛求,使得他们没有像大部分同学似得半途辍学,大女儿和他说要复习,再考一年自己有信心能考上,这样就不用花那个8000块钱了,但是父亲告诉她早上一年高中比什么都重要,这一年可以拿来复习高考,在高以本的观念中,钱是人赚来的,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工具,而不是目的,想想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过着本末倒置的生活,于是对于高以本来说,钱的价值在于它可以买来知识这就够了,三个孩子都在距离自己家里相对方便的吉林省通榆县接受教育,他高以本有他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家的三个孩子都是要上好大学的,而名牌大学又不是那么好考的,所以暂且就先在上,待到高考的时候再回来考,但是同村的其他孩子则没有,他们都在吉林省考走了,原因是吉林省的考生分数线低,只有高以本家的三个孩子回到了通辽,最后都算是以自己优异的成绩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和理想的专业,这是后话了,最让高以本两口子高兴地、睡梦中都会笑醒的是儿子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山东大学,算是重点中的名牌了,这个村子里几代都没出个大学生,这是第一个,村里人看着高以本家的喜事更是加强了自己供孩子念书的决心,几年没有回娘家的媳妇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娘家妈,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不住地跟自己的儿子念叨“你大姐真是没白供,这真供出来了一个大学生”,同时也替自己的姑娘赶到欣慰,老大两口子本是低调的人,即使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想太铺张,可是亲戚、同事却约好了要到高以本家庆祝一番,并且都自备了饭菜,在这样的情况下,高以本就也算是举办了个升学宴,这是两口子这一辈子办的唯一的一次事情了,后来哪怕是三个孩子结婚都没有再办过事,对这件事情,高以本两口子有着自己的理论和说法,办喜事办来办去吃的都是自己,忙忙活活的还累得慌,反倒自己无事一身轻来的自在,这是他们的逻辑和理念,并决定将这样的观念贯彻始终,甚至老大媳妇现在就想这待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的时候也不操办了,其实用她自己的话说人一多她就蒙,觉得自己晕头转向的,这也加强了两口子不办酒席的想法,都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尽管在知识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但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为人处事甚至包括思维方式都出奇的一致,也许这就是在相互了解基础上达到的统一,这就是婚姻,完美的婚姻。
儿子上了高中,两个女儿也上了初二了,她们姐妹俩步哥哥的后尘也住在了父亲的同学家,两姐妹刚刚由农村来到城市的时候,对城市的一切都很陌生,甚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尤其是大女儿,她的性格腼腆不爱吱声,一说话就脸红,但是也有自己的小性子,脾气上也有一股执拗劲儿,老小反倒是脾气随和,见人就笑,都说母亲要赋予孩子对生活的爱,而不仅仅是活下来的希望,大多数的母亲有能力赋予孩子“乳汁”,而只有少数的母亲除了基于乳汁外还能给予“蜂蜜”,为了能够给予蜂蜜,她不仅应该是一个好母亲,更重要的是一个幸福的人,而老大媳妇作为一个好母亲,她给予小女儿的不仅仅有乳汁还有蜂蜜,而她只把乳汁给予了大女儿,大女儿将这一切都默默的承受在心里,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止不住的去想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能像爱哥哥和妹妹一样的去爱她,是她自己不够优秀吗?打从记事起,她就觉得父母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就像母亲很少会贴心的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于是,她开始觉得自己不够优秀,甚至在家里她觉得自己不如哥哥和妹妹,出去了她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哥哥妹妹可以理直气壮的主张自己的权利,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她需要花大把的时间需要去练习的东西,她也有时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自己的父母亲生的,也在睡梦中无数次的想象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来认她的情景,躺在被窝里默默的哭泣这是她在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中最最不幸的事,而就是这种不幸充斥着她的过去,就像一尊佛像一样,岿然坐在她的回忆里,她甚至需要花掉自己一生的时间去对抗它,甚至在多年之后,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到每天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和自己抗争的时候,她都会想到也许自己的童年不是那样的话,那么她也许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父母总是自以为是的用自己以为正确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岂不知这种方式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待到有一天意识到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而孩子却在未来的生活中一直背负着这种创伤的十字架,大女儿就是在自己的生活中,能时常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在自己身上的影响,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自己父母的感情也渐趋复杂,爱中带着隐隐的伤痛和怨恨,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对于父母的爱都不会是纯粹的,爱的背后也承载着她太多的辛酸和泪水,也许,也只可能是也许,如果父母多给她一点点关爱,她会成就另一番天地,有谁能肯定的说不是。
孩子都是伸手要钱的时候,高以本两口子每天也全部的身心都在孩子身上,两头不见日头的干着活,高以本自从到中心校去上班后,由于学校的条件差,不能为老师解决中午饭的问题,就有些老师组成自己的小团体搭伙吃饭,但是高以本从来都不参加这样的小团体,一是他本身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二是他认为那样的话,在伙食的花销上就是一笔支出,他不舍得那一笔支出,于是他每天从家里带饭,中午的时候就用学校炉子热一下,这样自己的午饭就解决了,农忙的时候,家里种地多,高以本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相比常常是最早开始秋收的,往往是最后结束的,那个时候家家都忙,只有在亲戚们都收拾完了,看见高以本两口子仍然在起早贪黑的忙着,也帮衬帮衬着,但只是偶尔,帮衬他最多的要算小妹香玉了,虽然不是一个村子,但是两家的距离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座山,小妹家的孩子也都没有念书,所以家里农忙的时候,由于人手充足,所以完活的就快,她也经常过来帮着自己的姐姐湘莲干点农活,湘莲的丈夫也是老师,但是他是接班人员,由于自己的父亲在文革中遭到批斗,后来也许是国家为了对他给予补偿,于是在他的父亲到了退休的年龄就让自己的儿子接了父亲的班,这样也就当上了一名老师,但是湘莲和他结婚的时候,老爷子还在世,所以她丈夫当老师也是后来的事,说实话,湘莲的丈夫并没有什么文凭,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文化,当开始的时候,学校只是让他教教体育什么的不重要的课程,后来慢慢的才让他教主课,湘莲在性格上并不像自己的妹妹那样随和,尤其是对自己家里人,亲情观念很淡泊,就是对自己的老母亲也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来看看,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她很少去母亲那里去串串门说看看自己的老母亲,好在老太太有个爱串门的嗜好,她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她也就经常来湘莲家串门,即使是到了自己姑娘家里,湘莲也不说主动的和自己的母亲唠唠家常,反倒是湘莲的丈夫对她还算是热情,有的时候,老太太想起来也不住的念叨她,心里着实是对她不太满意,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又能在心里真的去怪她呢,忍不住的时候也跟老大媳妇发发几句牢骚,高以本两口子生活上还是很闭塞的,本身老大媳妇就不是本村人,是外村嫁过来的,认识的人就少,即使是在这个村子居住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说是到谁家没事的时候去串串门,她每天家里家外有干不完的农活,还要开商店,就是因为开商店,虽说是认识了不少人,但是她本身也不是爱走热闹的人,能让她在闲来无事走出自己家门的时候也就那么两三家,而这两三家的女人都是和她本属于同一个村子的,都是后来嫁到了这里,但是这样的串门也是仅仅限于孩子们都开学走了的时候,因为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孩子都在家的时候就觉得热闹,可着劲的给孩子们做好吃的,可是都走了后,有那么几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了没有了重心,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这个时候串门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需要,她从来都不曾像其他的送孩子上学的母亲一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甚至有个同村的母亲在送自己的孩子,哭着告诉自己的孩子说“你爸身上就两个嘎拉哈,给我一个给你一个”,这句话后来成为了一个笑话,每每被人在嘴上说着,老大媳妇看着自己的孩子坐上车走了,她心理也难受,但是她从来不表现出来,也许在她有孩子那天起,她就学会了如何与孩子分离,因为对于知识的渴求也是她的一个梦想,她现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带着自己的梦想,她其实更多的是高兴和欣慰,自己的命运已经如此,但是孩子们的梦想将因为她而改变,看着孩子里去的背影,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英勇,的确,她是一个坚强的母亲,更是一个英雄母亲。
老太太来到高以本家也有些年了,刚来的时候,高以本家的孩子都还小,一晃,孩子们都出去上学了,孩子们回来的时候都还记得给自己的奶奶买点什么好吃的,心里都还惦记着,这让老太太着实很是欣慰,老太太看着孩子长大的,亲情因为陪伴而变得浓厚起来,老太太对同是孙儿辈分的就有了厚此薄彼,犹如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并不是因为生了他,而是在养育的过程中产生出来的感情,孩子还小的时候,老太太爱领着孩子串门,从这家走到那家,尤其是夏天,白天总是显得格外漫长,吃过了晚饭感觉还有大把的时间才会日落,孩子们也喜欢跟着奶奶,奶奶走起路来孩子们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有时也在后边磨磨蹭蹭的喊奶奶慢点,后来,随着孩子们出去上学了,只有假期才会回来,关键是孩子们也都大了,更喜欢待在家里,所以也就不再跟着奶奶出去串门了
转眼间,两个女儿也要参加高考了,大女儿学的是文科,自小热爱文学,小学的时候每次写的作文都被当做范文,所以在高中的时候自愿选择了文科专业,小女儿学的是理科,高以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两个女儿要有什么大的发展,只要以后能够自立就可以了,能够走出农村,不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地里刨生活就够了,当然了就上学来说,只要孩子想念书他就会一直供下去的,在学业上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半途而废,在他的孩子的身上决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点,他深深地知道。就是在自己的大女儿念高二的时候,由于阑尾炎需要手术,大夫的建议是立即动手术,但是高以本坚持己见,而是打了几天吊瓶消炎,之后在假期才做了手术,在对于学习的态度上,他有自己的思维模式。两个女儿的高考成绩都还不错,尤其是小女儿更是考出了614分的高分,这个成绩在名牌大学中可选性还是很大的,什么山东大学、武汉大学、四川大学、吉林大学都是绰绰有余,高以本建议她报考浙江大学,但是小女儿觉得没有什么把握,最后自己在交表的前一刻报考了上海财经大学,没想到以两分的差距被打到了第二志愿,而当年的浙江大学最低分数线才579,这着实让高以本觉得可惜,大女儿由于是文科,本身文科专业就不好考,最后去了甘肃二本的学校学习法律,小女儿由于那么高的分而滑档,自己觉得很不甘心,复习了一年后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名校,学习计算机技术与控制,三个孩子都上了大学,而且学校都不错,与自己家的小女儿同时参加高考的还有老四高以宁家的大儿子,也以高分考取了大连海事大学,同年,老三高以邦家的儿子也考取了山东的一所名校,这一时之间成为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高家祖上从没有出过读书人,这一代就出了五个大学生,这在这个小村子就掀起了一股上学的热潮,人人都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出去念书,更有甚者大人跟着陪读,短短几年的时间,有着一百来户人家的村子出了几十个大学生,这让其他村子的人是羡慕不已,而高以本两口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在村民羡慕的目光中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