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先生”是个传奇

我奶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可是她已经去世四十三年了,现在还有谁记得她呢?


1960年代,我是个小孩子,跟着奶奶被做为遗属安排暂住在西北隅街上一个四合院里面。后来,诗人高炯浩先生告诉我,我们住的那个四合院是他们家亲戚的。这个四合院北面是另一个四合院,里面住着生先生一家,和张寒朗先生一家。


虽然我奶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在粗粮之外,她一样给我许多文化的营养。每每昏黄的灯光亮起,奶奶或则哼一首民谣小曲,或则讲一则民间故事。从奶奶的讲述里我知道了董永七仙女、孟姜女哭长城,同时,也知道了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个“生先生”。


是的,从我开始懂事,就知道“生先生”他是个传奇。


幸运的是,我又知道“生先生”就在我们北边四合院里。


小孩子总是有太多闲暇时光被用来探索未知世界。自从知道了北院“生先生”的存在以后,我的耳朵几乎可以时时保持警醒,聆听着大院之外任何可以叫我们跳起来的声音。


由于生先生住在那里,骨伤病人是断不了的。成年人是可以忍了痛咬破嘴唇,但是孩子们却是忍不了各种骨伤撕心裂肺的痛的。孩子的哭声就是信号,告诉我又有受了伤的孩子过来看“生先生”了。


生先生家的屋里一样昏黄着灯光。生先生坐在他的椅子上,骨折的孩子被家长抱住立在生先生身边。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家长无助的看着生先生。生先生很平静地问家长骨折孩子的一些情况,仿佛无意间把手伸向孩子骨伤处,轻触。空气仍然因为孩子的哭和家长的急躁而显得烦躁不安。做为旁观者,这样的情景里,我内心自然也会为孩子的痛而揪心不已。或许就在此时,你可以看到生先生的动作,也或者你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出生先生有动作,孩子的哭一下子高潮,噶然而止。惊呆的家长看看生先生微笑的面容,没有谁会相信,这样就好了。


可惜的是我上小学开始就离开了西北隅街,也就失去了更多欣赏生先生绝技的机会。


时光飞逝。给我讲过许多传奇故事的奶奶已经离开我们四十三年。我甚至已经模糊了她老人家的样子。但是她讲给我听的那些故事却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尤其是晚年里一直与我们住在一起的我姥姥,在1980年代七十多岁时第一次手臂骨折,看的就是“生先生”,竟然恢复到仍然能提水桶。以后,八十多岁时不幸再一次手臂骨折,也还是看“生先生”,依然痊愈。老人家这样不幸中万幸的经历,叫我对“生先生”的神技为奇迹。这些年里,经常在不同场合以及媒体上听到看到有关“生先生”和他们家的“生氏正骨术、”“生氏接骨膏”的事迹,也偶尔有济南的、徐州的朋友打听“生先生”求诊,我总是热情介绍,内心里也为有“生先生”这样能够声名远播的家乡名人骄傲。


直至这一个春节。正月初四,我却不幸成为了一位骨折病人。到大医院里拍了片子,遵医嘱买了一些止痛药、消炎药,却仍然痛彻心扉,连续两夜夜不能寐,就想起家乡的“生先生”。先是委托妹妹去拿了“生氏接骨膏”,虔诚地敷上,是夜,也就真的可以入眠了。


现在执业的“生先生”中,因为多次组织非遗活动有幸认识生茂安先生,这一次骨折,我自然不肯放弃主动撞到他的手下的机会,也算是不幸之中大幸,那一天,终于坐到他的诊室,亲身领略了一代“生先生”正在续写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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