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徽州府祁门县地处黄山西麓,因城东北有祁山,西南有阊门而得名。这里是“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山区县,早在唐代就有十分繁盛的茶市,是“中国红茶之乡”。
在祁门县城中有一个大庆商行,据说早年靠贩卖茶叶起家,后来做的是百货经营的生意。
当地人只要提起大庆商行,都得竖起大拇指,原因是商行的掌柜叫李丰益他眼光独到,满脑子都是生意经,这天下就没有能让他亏本的买卖。
今天的故事还要从祁门县历口镇东南方向的西塘村说起,早年这里有一户姓李的人家,丈夫叫李大志,妻子叫刘桂花,他们还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娶名李梅芳。
李大志夫妇都没有读过书,取名字自然是两眼一抹黑,因此女儿李梅芳这个名字是村里先生给取的,意思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孩子将来也是苦尽甘来终有时”。
李梅芳的母亲身体不好,因此她打小就乖巧懂事,每天都会早起做饭,在父亲出去干活时,还会帮着照顾母亲。
在她六岁那年,有一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父亲李大志去后面的祁山上捉野兔,回来时手里没有提着野兔,怀里却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听见孩子的哭声,躺在里屋床上的刘桂花急忙问道:“大志,谁家孩子在哭呢?”
李梅芳跑进屋里,走到母亲的床边小声说道:“娘,爹爹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
刘桂花一听,顿时捶足顿胸,放声大哭道:“李大志,你这个杀千刀的,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如今都把野种带回家了。”
李大志此时进了屋里,他看着气急败坏的妻子,急忙解释道:“娘子,你别误会,这孩子是我在雪地里捡的。”
“你还想骗我,这些年我身体不好,你一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那狐狸精就别想进门。”刘桂花的性子急,根本就不信对方说的话。
“你看看这个,我能买得起吗?”李大志说完,从襁褓里掏出一块金锁递到妻子面前,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原来今天早上,李大志来到祁山上,他循着雪地里的兔子脚印,在一棵大树洞里面发现了一只兔子。
他正要伸手去捉时,却见那只兔子突然窜了出去,于是他急忙追了上去,可是没追几步,耳边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奇怪,这大雪天的,咋会有孩子的哭声呢?”李大志循着声音走过去一瞧,竟发现雪地里有一个婴儿。
他见婴儿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赶紧脱下外面的棉袄将婴儿包裹起来,他刚抱起婴儿,就看见婴儿襁褓里有一块金锁。
“看这金锁,这孩子应该出身不差,只是怎么被人扔在大雪地呢?这要是没有被发现,岂不是活活给冻死了?”李大志嘀咕了几句,他抱着孩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过来领着孩子,又担心孩子受冻,便带回了家中。
刘桂花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顿时喜笑颜开,对这个孩子也是欢喜得很。
“既然是个男孩,不如再去找易先生给他取个名字吧。”刘桂花提议道。
“爹,娘,我是不是有个弟弟了?”一旁李梅芳开心地问道。
“没错,以后你这个当姐的,可得照顾好弟弟。”李大志摸着女儿的脑袋笑说道。
“爹,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李梅芳像个小大人似的,满口答应下来。
易先生得知这个孩子是被李大志收养的,眉头紧锁片刻,便在纸上写道:“瑞雪兆丰年,多而盈者为益,不如就叫他李丰益吧!”
“李丰益,这个名字好,多谢先生了。”李大志给孩子取完名字,一脸欢喜地回去告诉了妻子和女儿。
有句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丰益的到来,给李家冲喜了,刘桂花的病慢慢好了起来。这样一来,家里有人操持,李大志就可以放心地外出干活。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两年,就在这一家四口,日子慢慢过得好起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场天灾人祸。
晚上的时候,李家的草屋突然烧了起来,李大志和妻子为了保护两个孩子,被烧断的房梁掉下来砸中,结果两个人双双毙命。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小小年纪的李梅芳和李丰益将父母安葬了,自此以后,姐弟两人便相依为命了。
好在李梅芳打小就会干活,于是她就一边干活一边照顾弟弟,在好心的乡邻帮助下,她辛苦地把弟弟拉扯大了。
李梅芳长大以后像母亲,长得貌美如花,为了弟弟能读书,她答应了隔壁村王大麻的提亲,于是嫁给了对方。
这个王大麻是个铁匠,父亲已故,家中还有母亲孙氏在世。王家有不少良田,因此这日子也算过得去,只是孙氏看不上穷得叮当响的李梅芳,对她带着弟弟出嫁颇有微词。
王大麻倒是一个老实人,他答应娶了李梅芳,就给弟弟李丰益读书,事后也履行了这个承诺。
孙氏觉得给李丰益读书就是在浪费钱财,因此在儿子面前经常数落儿媳妇的不是,认为她不知道庄稼人的辛苦,有时候骂的那些难听话让村里人尽皆知。
一转眼,李丰益都十六岁了,他也从学堂里学满出师了,并且参加院试,最终考了一个秀才。
要是接着参加乡试,还得几年光景,可孙氏却不乐意了,她认为李丰益在王家吃了几年白饭,总不能赖着一辈子不走。
李丰益也知道孙氏一直看他们姐弟俩碍眼,他劝过姐姐,让对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王家。
可是姐姐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这种话休要说了。”
孙氏之所以不待见他们姐弟两,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原来当初王大麻要娶李梅芳,孙氏是死活不答应的,因为她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女嫁给王大麻。
既然姐姐不愿意走,孙氏又嫌他吃白饭,于是他就放弃了读书,开始帮着王家干活,田里的庄稼不忙时,就和姐夫一起打铁。
谁说书生百无一用?这一年北方天气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县城里出现了很多难民,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李丰益察觉这个现象后,急忙和姐夫一起商量,要打一些兵器备用,很快就会有官方在民间收购。
老实的王大麻有些不解,倘若官方没有来收购,他们打了很多兵器放在家里,万一被人发现,说他们蓄意谋反怎么办?
李丰益自是知道这一点,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他看街上的难民越来越多,很多饥不择食,已经开始动手争抢。
于是他找到县令,让县令尽早做些筹备,以防这些难民暴动,到时候抢了县城粮仓。
县令张大人认为他是危言耸听,可是下一刻,衙役来禀报:“大人,那些难民这些天经常聚集一起,恐生事端啊。”
张县令一听这话就慌了,这时候李丰益添油加醋地说道:“张大人,这些难民可不好对付,若是县衙大门被这些难民踏破,你这身官服……”
张县令觉得李丰益这番话说得有道理,急忙询问应对之策。李丰益一笑道:“难民起义最怕的就是朝廷武力镇压,可眼下县城兵力不足难民十分之一,这件事要被他们知道,恐怕粮仓就难保了。”
“李秀才,你就说吧,有什么好办法?”张县令急得问道。
“张大人听过诸葛亮的空城计吗?”李丰益突然问道。
“空城计?”张县令疑惑不解地看向对方。
“张大人,若是您在民间收购兵器,再传出消息,这些难民就不知道县城的兵力虚实,就算他们要发起暴动,手上也无趁手兵器,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大人拿捏?”李丰益分析道。
张县令觉得有道理,便马上派人去各个铁匠铺收购兵器,很快城中的铁匠铺就忙活起来。而此时王大麻的的铺子里已经早做了筹备,自然大赚一笔。
不过这并没有结束,李丰益每天看着那些难民实在不忍心,他再次找到张县令说道:“大人,我有个好主意,说不定能让大人受到朝廷嘉奖。”
“哦?快说来看看。”张县令立马来了兴趣问道。
“张大人,你买了这些兵器,现在难民已经不敢有暴动之心。只是难民没有减少,若是被朝廷知道,大人还是难辞其咎。”李丰益说道。
张县令听了眉头一皱,眼下城中这些难民,确实是他的心头之患,可是仅凭县衙一己之力,恐怕难起作用。
“大人,不妨这样,自明日起,哪家铁匠铺救济难民,你就与其合作。其他铺子若是救济难民,你就为其减税。”李丰益说道。
张县令一沉思,顿时拍手叫好,这样一来既不用县衙出银子,还能博得好名声,可谓是两全其美。
李丰益的这一番操作,让姐夫王大麻看的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小舅子的游说,既帮助张县令解决了忧患,又让他们大赚了一笔钱,更让那些难民挺过了艰难。
李丰益笑了笑说道:“民以食为天,只要解决了老百姓吃的问题,自然就天下太平了。”
这次铁匠铺赚到钱后,孙氏拿去了所有钱,就连王大麻也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在一旁说道:“娘,这都是丰益赚来的钱。”
孙氏白了一眼道:“胡说什么,铺子是我们王家的,他就是给咱家打工的,这些年吃我们家饭还没给钱呢!”
李梅芳知道弟弟想挣钱去京城参加科举,于是说道:“娘,这主意可都是弟弟想出来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咋帮外人说话呢,晚上就别吃饭了,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吃了也是浪费粮食。”孙氏冷言冷语地说道。
这个时候,李丰益发现姐姐走路有些飘忽,他急忙过去查看,才知道姐姐发了高烧,身子非常虚弱。
“哼,让她洗点衣服就不行了,这娇弱的身子,可惜没有小姐的命。”孙氏讥讽道。
“这外面天寒地冻,你让姐姐一次洗那么多衣服,我看你就是诚心的。”李丰益愤怒道。
“婆婆让儿媳干活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现在连我们家的事情也想管吗?”孙氏掐着腰说道。
李丰益对孙氏的这些做法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年怎么骂他,他都能忍了,可是这样对待姐姐,却让他气得脸色发青。
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是姐姐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如今孙氏胆敢这样对待视为母亲的姐姐,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孙氏受到惩罚。
盼星星盼月亮机会来了,他知道孙氏贪财,于是对王大麻说道:“听说祁山上有一种红茶,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喝,若是将家中的良田都中上这种茶树,来年岂不是大赚?”
王大麻拿不定主意,便将此时说给母亲听,孙氏听了有些犹豫,毕竟家中的良田是用来种水稻的,倘若种茶树不行,他们一家怎么办呢?
就在孙氏犹豫不决时,村里有人传出消息,说有外地来的客商正在四处高价收购祁门红茶。
听到这个消息,孙氏不再犹豫,马上答应将家中良田都改种茶树。
李丰益见对方中计,便坐等看好戏。第二年春天时,王家将家中良田都移植了茶树,就等着茶树花开,好卖一个价钱。
可是三个月后,茶树竟然都枯萎了,王大麻急得不知所措,孙氏也是后悔不迭,只是她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李丰益的身上。
李丰益冷笑道:“今年碰阴雨天气,这些茶树是你们没有管理好,如何怪得我?”
“好你个臭小子,你蛊惑我们种茶树,现在茶树死了,良田颗粒无收,我们王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孙氏说道。
“哼,要不是姐姐,这个王家,我早就待不住了。”李丰益冷哼道。
李梅芳看出一丝端倪,她把弟弟叫出去问道:“田里种茶树,是不是你的主意。”
李丰益不敢欺瞒姐姐,便说道:“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吃个亏,否则那么消我心头之恨。”
“弟弟,你糊涂啊,你这样做不是帮我,是害我呀!我看你就搬出去住吧。”李梅芳说道。
“什么?姐,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李丰益听到姐姐的话,眼中有些吃惊,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姐姐出气,可姐姐到头来却要赶他走。
李梅芳别过头,继续说道:“你长大了,迟早要娶妻生子,和姐姐也会分开的。”
“姐姐,你听我说,要不我们一起走吧,你在这个家待的痛苦,不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现在长大了能照顾姐姐。”李丰益说道。
李梅芳没有回答,她已经走进房间帮弟弟收拾行装,不过她的眼中已经是雾蒙蒙的。
她当然知道弟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是她一个女人,倘若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将来还怎么有脸见人,更何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如今她看出弟弟对孙氏有诸多怨恨,倘若对方再留在王家,到时候弟弟就会走上歧路,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因此只能忍痛将其赶走。
李丰益哭喊道:“姐姐,既然你把王家放在心里的第一位,我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你要我离开,我离开就是。”
李丰益说完,转身夺门而出,离开王家再也没有回来。
消失在月色中不见了。李兴月扶着门框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心头如刀割一样的疼。
孙氏看见李丰益离去,她大声说道:“打麻,你快去看看屋子里少什么东西没有,别被这小子偷走了。”
孙氏这番话其实是说给李梅芳听的,王大麻来到房间安慰妻子道:“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我不委屈,我只是把父母留下来的金锁给弟弟带走了,没有……”李梅芳解释道。
王大麻听说过金锁,因此没有怪妻子,他回头对母亲孙氏说道:“家里什么都没丢,再说家里的银子都是娘亲自保管的,娘子身上分文没有,又拿什么给丰益呢?”
“没有最好,嫁过来什么都没有,还带了一个拖油瓶,吃了这么多年的大米,读了几年书,难道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吗?”孙氏阴沉着脸,故意大声说道。
李丰益离开王家后,就消失了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李梅芳担心爹爹在外面安危,让丈夫去打听过,可是没有人见过他。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又到了一年天气最冷的时候,刺骨的寒风刮的脸上生疼,李梅芳在孙氏的逼迫下,抱着木盆去冰冷的河水中洗衣裳。
她一双手被冻得红肿,正要搓衣服时,却见身后闪过一道身影,她回头一看,顿时泪流满面。
她看着身后的男子,哽咽道:“弟弟,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李丰益看着多年未见的姐姐,对方身子看上去比以前更虚弱了,才三十岁脸上已经满是皱纹,十根手指头全是冻疮,不禁鼻子一酸。
自打上次良田种茶树以后,王家田地的土壤就被破坏了,因此这些年庄稼收成非常少,王家的日子也没有以前好过了。
孙氏把这一切都怪到李梅芳的身上,责怪儿子没有听她的话娶娘家的侄女,如今娶的媳妇,嫁到王家这些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这件事,王大麻很是自责,更是不敢反驳孙氏,所以看到妻子被母亲欺负,便躲到远处假装没看到。
李梅芳就是生活在这样的条件下,恐怕换成是谁也会觉得度日如年。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这一刻,看到爹爹,李梅芳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下扑在弟弟怀中放声大哭。
这个时候,一个男子走过来客气的说道:“少爷,外面风大,还是去车上说吧。”
李丰益指着旁边一辆马车对姐姐说道:“姐姐,我们去那里吧。”
说完,他搀扶着姐姐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马车上,姐弟俩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李丰益离开王家后,看到了姐姐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放在了包袱里,还有那把金锁。
李丰益找了一间破庙,靠着姐姐那些家当活了几天,最后纠结一番,他决定将金锁拿到当铺娶换些银子,然后再做点小生意。
可没想到,这块金锁并不简单,原来这是大庆商行的万老板当年亲自让人锻造的,这世上独一无二。
万老板得知金锁出现后,马上派人找到了李丰益,一番了解后才知道,李丰益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对方和自己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李丰益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父母是李大志和刘桂花,和万家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万老板却一口说出对方屁股上有一个月形胎记,这倒是把李丰益惊呆了。他和万老板第一回见面,对方如何知道这件私密的事情?
随后万老板说出了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原来十多年前,他的生意遭遇危机,迫不得已娶了刘家的小姐。
其实在娶刘家小姐前,万老板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叫周萍,且那个时候妻子怀了身孕。
周萍并没有因为丈夫纳妾而责怪,因为娶刘家小姐就是她给丈夫出的主意。等到刘小姐嫁到万家后,丈夫的危机很快就解除了,不过她的日子却不好过了。
刘小姐仗着娘家撑腰,处处为难周萍,更是将周萍肚里的孩子视为眼中钉,担心孩子出生以后和她争抢万家财产。
周萍妊娠时,因为操劳过度导致难产,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她临终前将丈夫给的那块金锁拿了出来,然后乞求媒婆放她孩子一条生路。
原来接生婆在接生前就被刘小姐收买了,不过她做了一辈子接生婆,从来没有干过害人性命,因此进了房间就向周萍坦白了。
周萍知道她和孩子难逃一劫,于是就做出了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孩子一命,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难产而亡,孩子也胎死腹中。
媒婆虽然答应了刘小姐,可是看着孩子于心不忍,于是将孩子偷偷藏在床底下,然后告诉万老板,夫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
看到这一切,刘小姐心中甚是得意,如此一来,万家的财产将来都是她的了。
到了夜里,接生婆来到房间将孩子救了出去,她自己不敢收养,也怕送给别人会连累到自己,于是就将孩子送到祁山上,她知道天一亮,肯定会有人上山捉野兔。
接生婆因为这件事,良心一直深受谴责,没多久生了一场大病,临终前她把真相都告诉了万老板,说将来若是看见这个孩子,他身边有一块金锁,屁股上还有一个月形胎记。
万老板知道真相后,回去开始着手调查,这才知道刘小姐早年就有了姘头,二人合谋想要夺走万家财产。
王老板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后,便没有再娶其他女子,他吩咐下面的所有掌柜,若是看到金锁马上禀报。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时隔多年真的找到了丢失的儿子。
得知儿子中了秀才,还有经商天赋,万老板更是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了李丰益。经过几年的经营,李丰益将万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李丰益没有改名字,不过他同意了万老板的条件,万家的招牌“大庆商行”永不更换,而且要尽全力守住这块招牌。
大庆商行以前是做茶叶生意的,自从李丰益接管后,开始经营百货,将铺子开到到了很多城市街头。
然而这些年,最让李丰益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姐,于是他就回来看看她,想接对方去过好日子。
李梅芳听了弟弟这些年来的经历心中百感交集,眼中泛起泪花,她哭着说:“弟弟,你确实是爹爹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万老板说的都是真的。”
“姐姐……”李丰益看着姐姐,也跟着哭了,虽然他不是李家亲生,但是李家人对他视如己出,甚至一家人八最好的斗给了自己。
“姐,你跟我走吧,别回王家去了。”李丰益劝说道。
“弟弟,看到你过得很好,姐姐就放心了。姐姐有家。现在也该回去了,免得叫你姐夫担心。”李梅芳说道。
李丰益知道姐姐的脾气,说的再多也是无用,便让马车将姐姐送回了家门口。
当弟弟的马车离去后,李丰益刚一转身,结果就看到孙氏满脸寒霜的站在跟前,没等她说话,对方就一记耳光就打在她脸上。
“想不到你装的清纯,却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倘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你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孙氏看见儿媳从豪华的马车下来,以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不分青红皂白骂道。
在孙氏看来,对方一个没有娘家的女子怎么可能认识有钱人,刚刚她从马车上下来,显然是不守妇道,出卖了自己的身子。
李梅芳有些委屈,她捂着脸说道:“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
“你休要狡辩,我都亲眼看见了,如今你傍上大款,嫌弃我们王家,想和别人跑了?”孙氏冷声嘲讽道。
孙氏不解气又要伸手再打,却被一旁的儿子王大麻拦下来说道:“娘,你别打了,都怪我没出息。”
“你这个傻小子,为娘是替你出头,你还帮这个女人说话,真是气死我了,今天我不打死这个浪蹄子,我就不叫孙三娘。”孙氏气急败坏的吼道。
就在这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一巴掌挂住孙氏的手说道:“姐姐上的是我的马车,你休要不知廉耻,诬陷好人。”
“弟弟,休得无礼!”李梅芳担心弟弟弄伤婆婆,急忙提醒道。
“哼,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姐姐,休怪我无情。”李丰益冷声说道。
“小舅子,你回来了啊。”王大麻看见李丰益后,高兴的喊了一声。
不过李峰益却是没有搭理对方,因为他恨死了眼前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任由母亲这么欺负姐姐。
孙氏看到李丰益一身打扮颇为不俗,马上变换了脸色说道:“原来是丰益啊,这些年让我们好找呀,大麻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小舅子回家吃饭,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哼,谁和你是一家人?”李丰益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原来他要送给姐姐的礼物落在马车上,回头便看见孙氏打姐姐的一幕。
“弟弟,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情算了吧,今天姐姐做饭,一起吃一点。”李梅芳劝说道。
“不了,姐姐,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们。”李丰益当然不肯回到那个伤心地方,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告诉你们,若是姐姐再受半点委屈,我定让王家万劫不复!”
“对不起!”王大麻羞愧的低下头,他没有颜面去看这个小舅子,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才让媳妇这些年受尽委屈。
李丰益上了马车后只能摇头叹息,他知道姐姐夹在中间难做人,不过姐姐是王家媳妇,她不愿意离开王家,他只能选择尊重。
自从知道李丰益是大庆商行的少东家,孙氏的嘴脸就变了,对儿媳妇也嘘寒问暖起来。
孙氏找到机会,就对儿媳说道:“你是王家的好儿媳,大麻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你们既是夫妻,理应多多帮扶,这日子才能过得好起来,你跟小舅子说说,让大麻跟着他去做生意吧。”
李梅芳本不想麻烦弟弟的,架不住婆婆再三央求,再加上丈夫在外干活不易,于是她来到县城找到弟弟,希望能给丈夫一点差事。
面对姐姐的央求,李丰益自是答应了,于是让姐夫王大麻跟着茶店的邹掌柜后面学习怎么做生意。
王大麻倒也是个老实人,对这次机会很是珍惜,再加上家里以前就种过茶叶,事后他总结出了失败的原因,因此学起来也非常快。
没过几年,邹掌柜荣休,李丰益便将整个铺子交给了姐夫打理。对方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不到一年时间就将茶叶生意做的越来越大,甚至和西域商人有了合作。
王大麻有了这样一份工作,王家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李丰益以为姐姐可以享享清福了,却没想到姐姐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劳累落下病根,一天夜里突然去去世了。
姐姐去世后,李丰益便不想再和王家有瓜葛,于是他找到王大麻说道:“以后茶店就彻底交给你来管理了,经营的好与不好,也与我没有关系。”
王大麻很是意外,不过心里则明白,对方这是还没有原谅自己,毕竟时王家让李梅芳受了太多委屈,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时间过的很快,李丰益将大庆商行的生意越做越大,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年王大麻竟然将那家茶店的生意也做大了,每年赚的也不少。
只是当年李丰益将茶店交给对方打理,便没有再过问,如今总不能看对方做大了。就想收回来。
虽说茶店名义上是大庆商行的,但是那里的伙计都不知道这些,都以为王大麻就是东家。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李梅芳生前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去世后,王大麻在母亲孙氏的安排下,又娶了她一个娘家侄女孙艳。
只是好景不长,王大麻因为过于操劳,竟然在娶亲半年后也跟着去世了,孙氏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撕心裂肺。
李丰益也是接到王家派人来通知才知道,他本不想去赴丧宴,不过想了想,自己这个姐夫是个老实人,如今人都走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应该去送最后一程。
万老爷得知后,随口问了一句:“这请柬是谁派人送来的。”
李丰益看了一眼说道:“落款孙氏,也不知是那老太婆,还是她娘家的侄女。”
万老板皱了皱眉,叮嘱道:“不管是谁,你也理应去一趟,不能让人家挑理。”
李丰益觉得父亲说的在理,便带着一个随从就去赴丧宴了。
去王家要走一趟山路,李丰益走到半路时,却见前面一个猎人肩上挑着一根长棍,在长棍的一头居然绑着一只野兔。
李丰益本来没在意,却听见旁边的随从说道:“哎呀,真是可惜了,这还是一只怀了身孕的母兔呢,马上就要成为盘中餐了。”
李丰益听到这话,急忙喊住猎人说道:“大哥,你这野兔卖不卖?”
那猎人见眼前男子一身华服,便笑道:“当然卖,不过这可是怀了孕的母兔,拿回家会生一窝小兔子,这些小兔子长大以后还会……”
李丰益做了这些年生意,又是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于是拿出一锭金元宝问道:“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就不要了。”
“够,够,当然够了!”猎人抓到这只野兔,本来就是要拿去卖的,眼下有人出高价,他自然是愿意卖的。
李丰益买下母兔后打算将它放了,却发现母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以为兔子已经死了,却听身旁随从说道:“这母兔是要生了,看样子受了惊讶,有些难产迹象。”
李风益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不忍心母兔就这样死去,急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能不能帮帮它,若是救活它们,我重重有赏!”
随从一听,顿时狂喜道:“我娘就是接生婆,我跟着后面学了不少,我来试试吧。”
“那赶紧的,千万要保住它们的性命。”李丰益再三嘱咐道。
随从蹲下身子,将野兔的身子放平,然后用手指轻压着母兔的腹部,紧接着用轻柔的手法抚摸着,等到肚中小兔子慢慢露出一只脚,他用手指轻轻勾着,动作非常小心翼翼……
“大功告成!”没过一会儿,一窝小兔子都成功接生下来,那只母兔有些虚弱,不过还是睁开眼睛看了看紧张的李丰益。
得知母兔和小兔子都平安,李丰益也信守承诺,赏给随从十两黄金,并说道:“回去以后,就让你做掌柜,这门手艺可别失传了。”
“多谢少爷!”随从感激涕零的说道。
李丰益将母兔和一窝小兔子送到山上,然后说道:“以后你们可得小心了,别再让人给抓住!”
“少爷,丧宴时辰快到。咱们该走了。”一旁的随从小声提醒道。
就在李丰益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嗓音,“恩人,我有话对你说。”
李丰益闻言,转过身发现身后没人,只有母兔在盯着自己,他吃惊的问道:“是……是你在说话吗?”
母兔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别害怕,我本是月宫仙兔,因犯天条来人间历劫,多谢你好心救了我。恩人,我要提醒你,你这次去吃席,有人要害你性命,记住千万别用筷子吃。”
“你是说,王家有人要害我?”李丰益急忙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恩人,切记我说的话。”母兔说完,带着几个小兔子钻进了树林中。
李丰益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让随从回去告诉父亲,自己只身前往王家赴宴。
等到了王家后,王大麻的妻子孙艳和一个男子看见后,急忙相迎道:“小舅子,马上就开席了,快里面请。”
李丰益白了一眼说道:“还是叫我东家吧。”
这话一出,孙艳旁边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凶狠,虽然隐藏的很深,但是却被李丰益捕捉到了,看来今天这场丧宴,是对方特定给自己准备的。
李丰益跟着对方来到前厅准备吃席,此时满满一桌子菜已经上桌了,姐姐的婆婆孙氏和和村长有说有笑的,似乎连儿子去世的伤痛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听了几句,孙氏都是在夸赞自己这个侄女如何孝顺,儿子虽然去世,但是儿媳肚里已经怀了王家的种,也算后继有人了。
李丰益在招呼下,走到饭桌边坐下,刚刚那男子就劝道:“东家,快吃些菜吧,别凉了。”
李丰益拿起面前的一双筷子,突然想起今天那只母兔的话。于是他笑着说道:“我吃饭一直有个习惯,不喜欢用筷,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不用筷子吃?”李丰益说完,对面的男子顿时愣住了,就连旁边几个人都向他看了过去。
“没错,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倘若今天用这双筷子,恐怕今天要下葬的就多一个人了!”李丰益继续说道。
孙艳和男子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东家说笑了,不用筷子,我给您拿个勺子。”
“不必麻烦了。”李丰益冷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扔在地上。
这时,有一只老鼠跑过来咬住筷子,可是走了两步,那只老鼠却翻了一个白眼一命呜呼。
村长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脸色突然大变,这筷子竟然有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等抬头时,只见男子冷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对方手中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刀向对面的李丰益砍了过去,不过李丰益眼疾手快躲了过去,然后看着对方说道:“没想到你们狼狈为奸,想害我性命。”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氏一脸震惊的问道。
“哼,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男子继续持刀砍过来。
不过下一秒,万老爷就带着县令张大人感赶到,将孙万和男子抓了起来,一同抓住了还有很多赴宴的宾客。
原来男子和这些宾客都是一帮土匪,而孙艳在嫁给王大麻之前,就是土匪的压寨夫人。
孙艳得知表哥富裕以后,便央求姑姑孙氏替自己做主,她假意嫁给王大麻,实际上却和这些土匪串通好,想要谋夺王家家财。
只是茶店的东家名义上还是李丰益,于是他们便想趁此机会除掉对方,这样一来,整个王家和茶店生意就归属孙艳继承了。
在铁证之下,孙艳和男子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梅芳和王大麻突然暴毙,竟然都是他们借助孙氏之手暗中下毒。
孙氏这才想起,当初侄女骗自己说,有一股草药只要男女吃了,就很容易怀孕,于是他都煎熬给儿子和儿媳喝下去了,却没想到害了他们性命。
她得知一家人都被自己信任的侄女所害,一时悲痛欲绝,一口气没背过去,竟然当场去世了!
最终,孙艳和这帮土匪都被绳之以法,而李丰益也因为自己的一时善举,让自己幸免于难。
自此以后,李丰益除了诚信经营生意,还经常做善事,后来当地人只要提起大庆商行,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