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同住的小姑娘打电话来跟我诉说爱情的苦恼,我道理跟她讲了一箩筐,但其实我自己一直不太懂爱情这个事,我似乎也不太知道应该该如何去正确的爱一个人,越是喜欢越是怯弱,越是退缩,正常的男性朋友,同事我倒相处得挺好,就像汪杜鹃说的“你真是什么样的男的你都能跟人家聊得来”,莫患霞说“你这个性格,生活中肯定是一大堆男性朋友的”,是的,这的确是我,我内心坦荡,所以我不拘束,侃侃而谈的一般都只是男性朋友,面对喜欢的人我可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反倒是沉默,是回避。
我好像喜欢过很多人,但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我觉得能让我想到“爱”这个词的只有一个人。
我们相识于茅台,他教会我喝酒,也教我人情世故,可是我学不会,他自己本身就不是这方面的好师傅,他自己都做不到,只会一堆道理罢了。
我入职茅台一周的时候,我就不想干了,我觉得不适合我,就在我准备辞职的那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去和客户吃饭的时候,客户让我喝酒,我说不喝,客户觉得我不给面子,有点很生气,场面很尴尬,我的上司突然端起我的杯子对客户说:“她确实不会喝酒,这一杯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他一饮而尽。没想到客户不肯罢休反问他:“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她喝酒?”,他没有说话,又连续给自己倒了两杯,都是一饮而尽,三大杯白酒下去,人就醉了,加盟商怕他喝醉说错话,让我带他赶紧离席,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他踉踉跄跄地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可是下楼梯的时候他差点摔下去,我把扶他起来,然后一直扶着他小心翼翼地下楼梯,到路边打车,可是我一放手他就躺在了地上,我又废了半天劲把他拉起来,后来终于打到车了,上车之后他一直说“李敏,对不起”,反复说这句话。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那个时候大半夜的,我一个女的送一个单身的醉鬼回酒店,照理来说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何竟然一点也不怕,我在心里认定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的人品,那时候我们才认识一周,我居然在心里下这样的论断。我在他口袋里没找到房卡,架着他去前台要房卡,那前台说跟他很熟,因为他长期在那住,问我“你是他女朋友吗?”,我说不是,他喝多了我送他回来而已。然后费了半天劲把他送回房间,回房他就倒床上了,我正准备走呢他又突然起来吐了,后来我又去给他买水,他吐完之后清醒了不少,我问他在车上跟我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说:“我怕这份工作给不了你什么”,我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反问他:“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强硬的拒绝客户?”,他答:“你看他像什么好人吗?你不想喝就不喝,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强迫你。”
那个时候我心里很清楚那份工作的确给不了我任何东西,也不适合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想留下来帮他,我的心里竟生出来一种悲悯,大概是因为酒桌上他对我的维护让我很感动吧,总之那天晚上当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我想到了他和加盟商之间的博弈,鬼使神差地我就决定不辞职了,我要留下来帮他。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是因为感动所以留下来,还是说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他,我分不清。
他是茅台集团负责咸宁地区的业务经理,代表的是公司,加盟商是咸宁地区的代理商,公司和代理商之间既是合作关系同时也存在博弈,而我呢,一半的工资是公司出,一半是加盟商出,所以我的位子很尴尬,他们之间的博弈,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他这边,对于我而言,那份工作我压根不在乎,所以我也不在乎加盟商怎么想。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那个工作其实挺闲的,大多数时候团队还是很和谐的,当时的加盟商是咸宁市某局的局长,平常都是他老婆负责经营,她很爱玩,路子广,然后那些想找局长走后门行方便、巴结他的人很多,然后就是安排她到处去玩,她每次都把我们都带上,今天这个果园摘桔子、摘葡萄、明天那个农庄摘桑葚、钓鱼,后天哪会所吃饭、KTV,反正咸宁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
那时候我们不做零售,平常的工作就是接待大客户,一有客户就免不了吃饭喝酒,那时候我们叫品鉴会,他也一直信守承诺,有他在的酒局,从来没有让我喝醉过,我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他就挡,其实在这份工作之前,我是不喝酒的。时间久了,我慢慢地会帮他分担一些,但我量力而行,从来没有喝醉过,反而是他,经常喝得不省人事,然后我送他回去。
那时候公司有个业务员以前是部队的炊事班退伍的,他每天会在公司厨房给我们做饭,我们给他打打下手,没有客户的时候我们吃饭也喝点小酒,有天傍晚,正是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铺陈在地上、玻璃水,甚是好看,他端着酒杯看着窗外突然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我接:“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然后合“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然后其他人懵了,不知道我们在说啥,我们相似一笑,都没想到对方也知道柳永的《雨霖铃》。
不知道那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第一次他端起我的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吗?还是在那些日常相处当中发现我们的兴趣爱好相同的时候?亦或是与加盟商博弈的时我们很默契的配合的时候?又或者是我看到他孤傲与自负的背后藏着的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的时候?亦或者是我发现他能懂我所有的欲言又止与言不由衷的时候,总之,我们都发现了一个事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高度相似,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三观、性格、就连审美都高度一致,所以我们能配合得很默契,从来没有意见不和的时候。
他说我们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
后来,有一天,加盟商的老婆说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为了不尴尬,她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然后吃饭的时候加盟商老婆就一直想撮合他和那个女生,让他主动夹菜、倒水等。然后我就自己倒酒自己喝,然后就喝多了,但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只是觉得有点飘。散场的时候加盟商让他送那个女生回家,他没有当场拒绝,然后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鬼使神差地,那么晚了我不想回家,我跑去公司办公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个时候意识可能不那么清醒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说:“我给你泡了浓茶,解酒的”。
我没有说话,喝了茶。
他说:“你以为我送她回去了,对吗?”
我依然不说话。
他说:“你睡了四十分钟,我跟在你后面一路走回公司的。”
然后我开始笑。
他说:“你觉得我跟她合适吗?”
我说:“不知道,你觉得合适就合适”
他一边说着:“我没送她回去,她还给我发了很多消息,我都没回”,然后把和她的聊天界面打开给我看。
那晚我们离开公司的时候,在门口他突然拥抱了我,我吓着了,没有动,然后他就放开了。
后来那个相亲的姑娘还来过我们公司几次,她很喜欢他,但是他对她一直都很冷淡,后来那个姑娘问我:“杨**喜欢你,对吗?”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毕竟他也没说过。
后来中秋节,我们一起去加盟商乡下的房子吃饭,他们几个男的在院子下棋,我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给那个炊事班退伍的同事打下手做饭。
我向来不做饭的,做饭不好吃,那天心血来潮炒了个土豆,既没卖相又难吃,结果大家都不吃,他也不吃,加盟商老婆开玩笑说这个土豆是李敏做的,她就做了这一个菜,你们这么不给面子吗?原本也只是随口的玩笑,大家不吃就不吃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并不在意,然后他就开始默默地吃那盘土豆,被他吃了一大半,当然其他人也不会在意这些细微之处的变化。
那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直在和加盟商喝酒,也没有客户在场,都是自己人,两个人似乎有些不愉快,然后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对大家说“李敏喜欢我”,我都懵了,其他人也懵了,怎么突然来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那个炊事班退伍的业务员开玩笑说:“李敏喜欢你?你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想着当个玩笑就过去了,要不然太尴尬了,结果他不依不饶说:“不信,你问她”,然后所有人都看着我,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他,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公开这样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
大家看我没说话,那个同事说:“你这是默认了吗?”
我依然没回答,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散场的时候,他又喝多了,那个男同事说开车送他回去,他说:“不,让李敏打车送我回去。”
那天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吧,反正他很不开心,然后喝了很多酒,喝醉那么多次,那是醉的最厉害的一次,都没法站立了,整个人架在我身上,只要我一松手他就倒在地上,扶他上车的时候招架不住,我们一起摔在地上,出租车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下车帮我一起把他塞进车里,他一直都是很理智,很克制的人,那天上车之后他第一次很放肆抱我,一直不松手,那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挺尴尬的。
后来回到酒店房间,他坐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开始吐,吐完了之后又开始哭,等他清醒一些的时候他问我:“你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的孩子怎么办?”
他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想听什么,我没有回答他,我没有办法回答他。
后来他告诉我他的原生家庭,他的爸爸以前在黄石当警察,所以他们一家是移民去的黄石,他爸爸在他初中的时候牺牲了,他的妈妈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妹三人长大,还要供他上大学,非常的不容易,他都30岁了,还没有结婚,他的妈妈很着急,所以他想结婚了,必须要结婚了。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他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干嘛,我固执地认为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就是没那么喜欢,我们也不是情侣关系。可能,是因为我的心里缺乏安全感,同时也自卑吧,我那时离婚了,在传统世俗中,我们并不合适,他的家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所以,我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我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抱我,他想吻我的时候我躲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后来我们和衣躺在床上就只是拥抱了而已,后来离开他之后我曾一度后悔,我应该睡了他,哈哈哈。
后来我把这个事告诉丹丹的时候,她说:“那你是真没用咯,这都没发生关系,到一边去,以后别跟我再提他”,是啊,我这人其实特别怂,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或许,是因为太在乎,我怕我们没有以后,我怕将来我没办法放下,虽然我也喜欢过别人,但我知道对于别人的喜欢都很浅,没有到达爱的层面,我随时都能放弃,但是对他不一样,我怕我会失去理智。
大概是我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吧,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带着家里相亲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那是我迄今为止经历地最大的打击吧,那天我装作若无其事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去郊外钓鱼,看那个姑娘给他夹菜,给他递纸巾,看大家起哄给他们拍照。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脏第一次出现了生理上疼痛的痕迹(我有轻微的心脏问题),我依然面不改色地坚持到散场,然后我请了三天假,开始失眠,常常凌晨三四点醒来,醒来后我就坐在阳台上等天亮。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这种心理上的刻意回避是很明显的,他那么敏感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后来听说他们订婚了,但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明明那么理智克制的一个人,也会突然做出匪夷所思的事,那是公司举办周年庆的时候,湖北分公司的很多业务员都到咸宁去帮忙,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一群男的围在一起喝茶聊天,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都围在那吹牛,我一个人在一边忙着核对账务,他突然用一种很亲昵的语气喊我的名字,问我在干嘛,为什么不坐到他旁边去,我不理他,继续做我的事,他还在那边喊我,见我不理他,特地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他旁边,命令我坐在他旁边。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不太对劲了,然后加盟商老婆就呵斥他说:“你喝多了在这发什么疯?李敏有事要忙,你叫她干什么?”
后来下班后,果然就有其他八卦的同事发消息问我,杨**是不是喜欢我。
后来,有一天,我前夫到公司去找我,那时大家正好都围在一起喝茶,我起身过去,加盟商的老婆问“这位是……”,我当时可能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吧,故意说:“我老公。”
然后他们就都很热情地招呼他过去坐,我前夫也很自然地给他们发烟。我这个时候很心虚,根本不敢看他们,只得去收拾我的包准备离开,只听到加盟商对杨**说“杨经理,你愣着干什么,给人家倒茶啊!”
我跟我前夫是友好分开的,所以我们关系还可以,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老死不相往来,或者彼此有什么愤恨不平,都很平和的分开的。后来,我前夫告诉我,他给杨**发烟的时候,杨**没理他,也没接他递过去的烟,不友好都挂在脸上了。
再后来,我接到步步高教育电子邀请我去做培训的电话,是总经理主动打给我的,后来我去面试,给的机会和待遇都很不错,我就突然离开了茅台,连离职手续都没有办,我也不要那点工资了,他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突然的离职,后来打了三个电话给我,都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顾左右而言他,我假装不懂。
后来我忙着适应新工作、新环境,我还要学习演讲,每天都很忙,新公司的同事们都很友好,我很快融入了新工作,但是下班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总想着他,但我并没有去联系他,我逼自己放下。
半年之后,那个加盟商因为报税问题不会弄,他们都不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帮忙处理一下,我再次见到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或许已经没有那么放不下了,见到他的时候我并没有喜悦的感觉,更多的是尴尬、陌生、距离感。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觉得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于是我想验证一下,于是我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里,他回“在你公司对面啊。”
我说:“你在那干什么?”
他答:“在这个酒店住了已经半年了,就只隔着一条马路,从来没有碰到过你。”
我回:“说明缘分尽了。”
那天我去见了他,我的目的就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还喜不喜欢他,结果发现,依旧只是觉得陌生,再也没有了从前他说的心照不宣。
又过了三年,我已经到松鼠部落上班了,他突然发信息让我给他买衣服,我回了个语音,说:“你TM微信是被盗号了吗?”
他回:“我离婚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早就放下了。
我有时候会怀念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只是怀念那时候自己心里的状态和感觉,怀念的是曾经的岁月。
如今,我想我以后是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从前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是因为枯燥的灵魂无处安放,所以想找个人谈恋爱,让自己不那么无聊,而现在呢,我的心里只有我自己,还有我的目标,就像在海澜之家的那五年,我的眼里只有工作,所以我不需要爱情。我其实是个特别理智的人,每次在网上看到那种问前途和爱情不能两全该如何选的问题,我都觉得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肯定选前途啊,和前途比起来爱情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