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八十年代初期，我们村里出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孩。

有大家闺秀般的群玉，也有小家碧玉的萍娇，还有英姿飒爽的梅花等等，这些女孩子们各有一番风景，谁遇见了都想多看上她们两眼。

用萍娇她爸的话来说：“我家女儿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虽然这话有点王婆卖瓜，不过说得也确实是让人没法反驳他。

这群女孩子们忙时一起打猪草，闲时一起织毛衣，晚上一起看电视，有的还同挤一张床，所到之处都是银铃般的欢笑声一片片，日子过得简单又自在，无处不透露着青春的美好。

随着南下打工的潮流兴起后，这群女孩子们相约着去广东打工了，当然，凭着她们那青春靓丽的外表和能吃苦耐劳的肯干劲儿，每个人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过着如鱼得水的生活。

有一天，在一家塑胶花厂当领班的萍娇收到了家里的信，信中她那个高考落榜的书呆子哥哥说不想再复读了，准备来投奔她，问她能不能找关系让他进厂。

最亲的哥哥要来跟她一起打工，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了，可现在她们工厂人员已经满了，暂时不招人。

下班后，她跑去隔壁鞋厂，找到在里面当女保安的梅花，同她说起了哥哥要来的事情，梅花拍着胸脯说让他来吧，进厂保证没问题。

萍娇欢天喜地地去邮局给哥哥回了封信。

02

几天后，哥哥到来了，没想到的是，一同到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村里最漂亮最有气质的菇菊，也就是我的小姑，萍娇该喊她姐，她的美只能用“沉鱼落雁”来形容，但话语不多，给人一种很高冷的感觉。

小姑26岁，已是两个男孩的妈妈，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萍娇没想到这个堪称是“女神”级的姐姐，竟然会放弃优越的家境，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离乡背井出来打工。

她有满腹的疑惑想问，可看到他们俩一路风尘仆仆，只得把涌到嗓子眼的话语强行放回肚子里，赶紧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领着他们回宿舍安顿了再说。

一路上，萍娇问着哥哥家里的一些事情，哥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如数道来。

小姑言语不多，一路上几乎不曾开过口。

萍娇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舍得孩子要出来打工，可一看到她那副高冷样子，而且她的年龄也要比她长好几岁，就让她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几次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那时候打工都是住厂里的大宿舍，如果有老乡来了，跟宿管拉一下关系，就可以领着人去宿舍里挤一挤。

萍娇把小姑领到了自己的宿舍，来到了她那张四周围着绿色床帘的下铺，把行李包塞进床底下。

“姐，你今晚就跟我睡一个床吧。”

萍娇边拉开床帘，边对站在床边的小姑说道。

小姑往宿舍里打量了一眼，只见一共有六张上下铺的床，每张床都被床帘围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一个个小帐篷似的。

“好。”小姑点了点头。

“哥，我已经跟一个男老乡说好了，你今晚就去跟他挤挤吧。”萍娇转过身，对站在门外走廊上的哥哥大声说道。

“行。”哥哥在外面答应着。

“姐，你这几天都在坐车，肯定累了，你先躺床上休息会儿，我把我哥送过去，晚点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明天你们去隔壁厂面试，那个厂有在招人。”萍娇轻声对小姑说道。

“好。”小姑还是点了点头。

“哥，你说姐她怎么会出来打工呢？她老公在煤矿上班是端的铁饭碗，每月都有工资领，她根本都不需要出来的，还有她出来了，两个孩子谁给她带呢？”

在送哥哥去男宿舍的路上，萍娇忍不住问了哥哥一堆问题。

“别问了，她老公已经被单位开除了，有时候还打她。”萍娇哥哥不让妹妹再问这些事情。

“那个人又开始坏起来了啊？他不是已经变好了吗？”萍娇忍不住惊呼道。

“嘘，你小声点。”走在前面的哥哥赶紧停下来，竖着两根手指在嘴边，瞪大眼睛朝四周瞄了瞄，发现没有人听见他俩的对话。

“哦！好的。”萍娇也赶紧用手捂着嘴巴，小心地瞅了瞅周围，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姐这么漂亮，为啥就要嫁给这样的人呢？”

“这我哪知道啊。”萍娇哥哥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知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帅呗。”说着，萍娇不由得摇了摇头。

03

萍娇比小姑小七八岁，可以说一直都是在仰慕着小姑的。

小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也就是我爸），还有一个弟弟，兄弟姐妹共四个。

我大姑勤劳善良又孝顺，成家也早，经常会回来帮衬着家里。

我爸比小姑大十几岁，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什么事情从不会去管制过她。

小叔是家里的幼子，只比我哥大五岁，从小就被我奶奶溺爱着，简直是无法无天，除了他会和小姑去争宠以外，小姑没有其他的竞争对手。

因为我爷爷是老师，也是铁饭碗，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比别人家要好一些。

再加上我小姑从小就长得好看，我奶奶从来没有让她干过任何的活，她要什么东西，我奶奶也都是有求必应，因此，也养成了她大小姐的脾气，而且非常泼辣，谁都不敢说她半个不字。

记得有一次，我爸爸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十来岁的小姑和比她小六岁的弟弟两人在家里煎糍粑吃，只剩下最后一个时，两个人都互不相让，便扭打了起来，眼看着小姑把弟弟按到在地，挥舞着手中的锅铲便要砸下去，我爸赶紧过去把她拉开，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弟弟，同时训了她一句：

“你太不像话了，你这一锅铲砸下去，把他砸坏了怎么办？他比你小，你也不让着他一点。”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小姑丢下手中的锅铲，跑到屋门外的石阶上，连哭带蹦，说我爸偏心，不向着她，合着伙来欺负她。

整整哭了两个多小时，我奶奶从大姑家回来了，一看宝贝女儿坐在地上哭得那么伤心，又听说是我爸欺负她的，便拍着手板骂了起来，说我爸不把弟妹看好失了责任不说，还要骂自己的妹妹，这是天底下少有的人。

小姑一看有老妈撑腰，哭得更起劲了，直到后来我那老实巴交的爸爸蹲下来背她，她才肯止住哭声，而她刚才坐着哭的地方，脚下硬生生给蹬出了一个坑。

随着她慢慢地长大，变得越来越不爱搭理人，好像家里所有人都配不上她似的。

那时候，正式工人可以有孩子接班的，我爸文化高，符合接我爷爷的班的要求，本来学校都给安排好了，只等着我爸去报到了 。

我奶奶知道后，跑到学校去大闹，说我爸都成家了，不需要接班了，应该把名额留给我小姑，到时候她有好工作了，还可以嫁个好人家。

我小姑那时候在爷爷任职的学校读高中，成绩也并不是很优秀。

可学校领导架不住我奶奶的大闹，就把我爸的名额给压下来了。

04

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奶奶，说看见我小姑每天坐在一个小伙子的自行车上，让我奶奶多留点心，我奶奶一听，气得把那人给臭骂了一通，说人家无中生有，想污蔑她女儿的名声。

也难怪我奶奶会生气，因为说的那个小伙子是村里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小伙子名叫锋子，个子很高，长得非常英俊帅气，家里三兄弟，他是老大，接他爸爸的班，在煤矿上班，也算得上是国家工人。

这小伙子条件不错，跟小姑也算得上是金童玉女。

可有一点，锋子脾气暴躁，对谁都是没有好脸色的。

有一次，他在山顶砍柴，有个老奶奶说他砍的柴是她家的，让他别砍了，他二话不说，一脚就把老奶奶从山顶给踹了下来，因此，他被抓了，蹲了两年大牢。

从牢里出来后没多久，便接了他爸爸的班，下煤矿当起了工人。

即便是当了工人，如果有谁惹上他，他脾气照样火爆，而且扬言说反正我是进去过的人了，我怕谁。

所以，村里人看见他，都是能躲则躲，尽量不跟他有任何接触。

奶奶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么宝贝的女儿，会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可事实是，小姑回家后，直白地告诉奶奶，她已经不想上学了，要和锋子在一起。

奶奶坚决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小姑始终是一脸淡漠，到最后直接就不回家了。

这下，奶奶傻眼了，女儿接班的事情黄了不说，还给找了这么个恶霸女婿，算了，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

僵持了两个月，奶奶终于熬不住了，主动去到锋子家找到锋子妈，想商量儿女们的婚事。

锋子妈是全村出了名的母老虎，指着我奶奶的鼻子直骂，说你不管好自己的女儿，跑到我们家来干啥，还好意思想办婚事，门都没有。

气得我奶奶回家躺了三天，第四天，她喊了我大姑回来，给我小姑套了几床新被子，还给她买了一些家电和家具，找了几个自家人，把这些东西给抬到了锋子家，算是给我小姑的嫁妆。

虽然离得近，小姑很少回家来看望家人，也从不跟谁说她过得好不好。

直到她生了第一个孩子，奶奶隔三差五就给她送鸡送蛋送肉过去，她的脸色才有丝丝的缓和，锋子看到奶奶过去，也从没有给过好脸色，一副你爱来不来的表情，更不会喊一声“妈”。

不过，锋子倒是安分了，也没有惹过什么事儿，村里人倒也落得个清静。

孩子满月后，小姑也开始带着孩子回奶奶家了，奶奶高兴地伺候着她娘俩，因为离得近，她没有在家里过夜，每天都得回去。

05

两年后，小姑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锋子属于国家工人，头胎又是男孩，是不可以生二胎的，但是他却又生了二胎，而且还是个男孩。

单位上不愿意了，找他谈话，说要给他处分，让他停薪留职，他不干，大手一挥，彻底摔碎铁饭碗。

没有了铁饭碗，一家四口要等着吃喝，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变得重了。

有一天，小姑刚给小儿子穿好鞋子，准备带他们回娘家，因为奶奶昨天跟她说了，今天要杀只大公鸡给她们娘仨吃。

“你们去哪儿？”锋子坐在沙发上，眼盯着电视问道。

“去我妈那儿，要不然还能去哪儿？”小姑淡淡地说道。

“我也去吧，去看看那老不死的。”锋子站起身来说道。

小姑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没出声。

一家四口来到了奶奶家，看到锋子能够主动到来，奶奶自然是欢天喜地。

忙活了好一阵子，丰盛的饭菜上桌了，小姑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吃饭，奶奶帮忙喂着小外孙。

“我想买个电饭锅，你借点钱给我。”锋子吃饭快，三下两下就吃完了，边放下碗筷，边对奶奶说道。

“我哪有钱啊？”奶奶往小外孙嘴里送着鸡腿肉，看也不看锋子一眼地回答道。

“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会没有钱？你家不是还有个老不死的每月都有工资吗？”

锋子一把掀掉了桌子，桌上的饭菜盘子碗筷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吓得两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小姑朝着锋子吼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锋子指着小姑说道，然后又转身朝着奶奶骂道，“这个老不死的瞧不起人，明明有钱，还跟我装模作样，我最烦的就是这样的人了。你不是说你娘家人有多好吗？你看到了吧，就是这么对你好的。”

锋子边骂骂咧咧，边摔门而去。

奶奶默不作声地赶紧收拾着这一地，小姑抱着孩子默默地坐在一旁。

临回去时，奶奶塞给了小姑80元钱。

没有经济来源的日子，锋子时不时就会发作一番，小姑实在忍受不了，就去到大姑家躲躲。

锋子知道后，拿着刀二话不说，直奔大姑家，看到大姑家大门紧锁，便用刀把大姑家的木质大门砍得面目全非，吓得大姑家的邻居不敢近前，只能躲在门缝里偷看。

万幸的是，大姑刚好带着小姑去菜地里了。

锋子推门进去一看，屋里没人，提着刀又冲到奶奶家，奶奶和村里几个婶婶们在聊天，一看锋子这副架势，吓得整个人连躲都不知道了。

一个婶婶反应快，赶紧起身想来劝锋子，锋子反手一刀，婶婶背上的毛衣都被砍破了，鲜血开始溢出，大家惊呼起来，锋子一看出人命了，扔下刀子赶紧跑了。

有人连忙喊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万幸，婶婶穿的是毛衣，伤得不是太深，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奶奶惊魂未定，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小姑变得话越来越少，奶奶跟她一抱怨锋子的不是，她就厉声制止，不让奶奶说。

看到村里的这些女孩子们个个都在广东挣钱，小姑也动起了南下的念头。

她试探着跟锋子一提，出乎所料，锋子竟然答应了。

而且还高高兴兴地去送她上的车，离分别时又对她难分难舍，让小姑不禁潸然泪下。

06

小姑文化高，长相好，很顺利就进到了梅花的工厂。

小姑清丽脱俗，气质高雅，引起了厂里很多小伙子们的注意，走到哪里都有人前来献殷勤，但是小姑都礼貌地拒绝了。

有一天，梅花上洗手间时，看到小姑手中攥着一张相片在偷偷抹泪，她近前一看，照片中是小姑那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姐，想孩子了？”梅花轻轻地问道。

“没有。”小姑赶紧把相片塞进上衣口袋，低着头在水龙头下认真地洗着手。

“如果想孩子了，以后可以把他们接过来玩的，厂里也有人把孩子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的。”梅花继续说道。

“知道了。”小姑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落寞的双眸分明有在闪动了一下，转瞬即逝。

半年后，锋子带着俩孩子来到了广东，小姑请了七天假陪伴他们，还给孩子们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玩具，临走时还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锋子。

锋子回得家来，村里人看到孩子们穿着时尚的衣服，玩着遥控飞机，个个都羡慕得不行，锋子也感觉脸上倍有光儿。

有一天，梅花告诉小姑，说在酒店上班的群玉过生日，邀请村里的老乡们都去参加，让小姑也要去。

小姑犹豫着要不要去。

“姐，群玉那里可好了，很高级的，你可一定要去看看的。”

听梅花这么一说，小姑有点心动了。

“好，我去。”她点了点头。

当她们一行人来到群玉所工作的山莊时，其豪华的派头，小姑被深深地震撼了，她瞬间明白了，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她。

一个月后，小姑也成为了山莊里的一员。

她的衣服越来越时尚，寄给锋子的钱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大家都围着一个刚从广东回来的人，听她说外面世界的新鲜事儿。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小姑。

“她呀，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打扮得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就跟电视里面那些小姐一样。”

“那不会是在干那种事的吧？”人群中有人问道。

“哪种事？”又有人问道。

“唉呀！就是那种做小姐的啦，你连这个都不懂，真是没见过世面。”

“不可能吧，她应该不会去做那种事吧。”

“这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家漂亮，有资本，有的人想做小姐也做不了呢。”

几个人正说着，没提防锋子一拳打在那个从广东回来的人脸上，然后拎起她的衣领，指着她鼻子大骂道：

“你给老子记住了，再让我听见你乱嚼舌根，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捂着脸，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几个，没事少嚼舌根，否则你们个个都没好下场。”锋子用手指了指其她几个人，大声吼道。

那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儿也飞了一半，赶紧连滚带爬散开了。

广东山莊里，锋子手拿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小姑的脖子上，“说，有没有做对不起老子的事情。”

山莊里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被锋子这疯狂的行为惊呆了，谁也不敢向前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身着制服的小姑一脸冷静地说道。

“是啊，这位先生，菇菊是我们山莊很优秀的工作人员，她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山莊经理是个年轻有为的香港男人，他站出来说道。

“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儿，小心我灭了你。”锋子一手紧紧抓住小姑的衣领子，用刀朝香港经理指了指。

“好，我不说话，但是请你要冷静。”香港经理怕激怒了锋子，小声地说道。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现在就砍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听到小姑这么说，众人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老婆，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锋子扔下手中的刀，一把抱住了小姑，痛哭流涕起来。

这时，所有在场的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老公看起来那么帅，脾气却是这么的坏，太吓人了。”

“是啊，吓死我了，我以后找老公可不敢找帅的了。”

“……”

有几个女孩子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赶紧去做各自的工作。”香港经理经过时小声地警告着大家。

几天后，锋子又是满载而归。

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07

“姐，姐夫的脾气这么暴躁，不是我说你，如果是我的话，早就不跟他过了。”

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群玉，趁着休息的时间，跟小姑聊了起来。

“没办法，自己选的路，就得走完，况且还有俩孩子。”小姑叹了口气，说道。

“唉！也是。”群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年的春节即将来临，小姑给锋子汇了一大笔钱，说得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然后还邮回了她很多的衣服，说已经买到车票了，过几天就回家来过年。

锋子每天都去车站等她，始终没有等到小姑的出现。

再后来，锋子去了广东，凡是跟小姑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他都一一寻了个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他天天对着苍天哭喊，希望他的菇菊能够回来，他一定会好好待她，苍天给他的回答，只有无声。

奶奶，直到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也没能见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一面。

小姑，究竟是生是死，至今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