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唐 杜荀鹤 《送人游吴》
2014年12月,妈妈到苏州培训,恰逢表妹从澳洲回国休假。我便与表妹一起相约至苏州,一家人难得,到姑苏见。
刚下火车等公交的刹那工夫,我便发现苏州不愧为旅游城市。虽是冬月淡季,但游客可不少。等车10分钟而已,至少已碰到两个韩国人。其中一个中文说的很棒,貌似是一群欧洲人的向导,向我问路;另一个独立背包客,正在看一大厚本韩语中国自助游书。
我们跟独立背包客在同一站下了车,他着急赶路,走得很快。我跟表妹慵懒地一回身,便被突如其来映入眼帘的北塔报恩寺震慑住了。没想到目之所及随意一瞥,便是一处古朴庄严的宝塔。彼时我们并不知道,苏州是一座古迹密度仅次于北京和西安的古城。
第一站是苏州博物馆新馆。相对于3万多件展品,我更仰慕苏博新馆的馆体建筑,要知道这可是国内唯一一座由贝聿铭大师亲自设计的博物馆!彬蔚跟我说过,苏博新馆既不是山寨,又不是异形,确是传统文化与现代建筑完美融合的不多的典范。我不懂建筑,没有彬蔚的专业眼光,但作为游人徜徉其中,不禁感叹它给人带来的美与惊奇。
苏博新馆的出口就是太平天国忠王府的入口,忠王李秀成曾住在这里。忠王府是在拙政园旧址上修建的,当年拙政园主王献臣曾与才子唐寅、文徵明、祝允明在卧虬堂宴饮高论。院子里至今还有文徵明的手植紫藤。太平天国失败后,这里又成为李鸿章的江苏巡抚行辕。如今,几经战乱修葺的忠王府已不复往日恢弘,但仍不失雄伟壮丽、现存太平天国王府中最完美的建筑。
诸峰攒翠,下临幽涧,颇有茂林修竹、流觞曲水之意。
——明 王心一 《归田园居记》(崇祯年间拙政园园主)
闻名遐迩、中国四大名园之一的拙政园,正如它曾经的主人在文中所描写的那样,旷远明瑟、古朴自然。
想当年王献臣修建了拙政园,与唐寅、文徵明、祝允明在园里恣意徜徉、其乐无穷。王献臣死后,其子一夜豪赌,将名园输给阊门外徐家,而其孙竟至以吊丧为生。拙政园也日渐衰落,昔日鬼斧神工之繁景竟沦为菜畦。直到崇祯年间王心一接手后方渐复名园风采。漫步拙政名园,想想王献臣祖孙三代和拙政园的百年浮沉,不禁唏嘘。
古之名贤胜士,固有有志于是,而际会功名,不能解脱,又或升沉迁徙,不获遂志。
是故高官胜仕,人所慕乐,而祸患攸伏,造物者每消息其中,使君得志一时,而或横罹灾变,其视末杀斯世,而优游余年,果孰多少哉?
——明 文徵明 《王氏拙政园记》
王献臣本欲“得一亩之宫以寄其栖逸之志”,却也难料身后家族和名园所遇到的“升沉迁徙”。所幸他倾力打造的园林流传至今,五个世纪以来带给人们艺术和文化享受。或许他也因这园子,意外地得到另一种栖逸和永生吧。
苏州古称平江,平江路依平江河,是苏州古城保存最完整的区域。
平江路出过一位名人,就是清同治年间的状元洪钧。只说洪钧,我是没有印象的,但一提他的小老婆赛金花,我便想起来了。记得初中时在图书馆借过一本书,讲的就是赛金花随夫出使西方四国,作为公使夫人出入上流社会游刃有余的故事。书的内容已记不清,只依稀记得回国后的交际花随尘零落,结局悲凉。没想到现在的我漫步在她夫家故里,分了一丝念想与叹息给她。
平江路与山塘街都是苏州老路,但风格迥异。山塘街宽敞、热闹、喧嚣,它琳琅满目、人满为患的纪念品店会吃掉你不少银两;而平江路狭窄、古寂、清幽,夜幕落下它便也寂静无声,没多少咖啡厅的清新文艺,但多了些苏绣旗袍评弹的古韵雅致。漫步平江路,穿越苏州旧时光,我更喜欢平江路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