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是打算写点回忆录。
现在回想,入蕙中的日子就像梦一样,不是那种因回忆尘封显得格外美好,而是真的过于虚拟梦幻。她给了我一种假象,让我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无人能敌;又那样轻易地折碎我的翅膀,将沉痛的现实甩在我脸上。对于她的感情之复杂,谅我的笔力尚未足够火候将其表述,只能说,如果有个按钮,按下可以回到过去,我愿意立马拍下,再来一次。
数年前,我入蕙中,在自己及周遭人看来是必然之事。当时还留有初中升高中的保送制度,六个保送蕙中名额在综合排名第二的我看来甚至有些多。保送大会上,迎接众人目光,在协议书上签字的一刻是那样意气风发。
不得不感谢儿时以来的老师,或许是听说了很多个“乔丹幼年被判毫无天赋,受到一位教练鼓励,刻苦训练终成名人堂球星”的故事,他们总是亲切和蔼地拍着我的肩膀,告知我是他们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既然已经“前无古人”,自然就觉得“后无来者”,一直以来我都是一副舍我其谁的态度,初中学途屡屡得意更加强化了这一点。
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态,进入了蕙中。
一直以为,高中不过是初中的延续。然而仅仅是分班考就给了我当头一棒,一个年级13个班,8个平行班,3个实验班,2个竞赛班。简单一算,我只需要打败一半多一些人就可以了。然而事与愿违,我基本上是卡在中段位落入平行班。
一度不愿意接受事实,甚至捏造出“仅仅是因为没有竞赛基础未被选入”的臆想来安慰自己,这份自作主张甚至延续了一整学年。
再如何不甘于现实,也要承认现实,基于实际情况来打一场咸鱼翻身仗。然而我总觉得自己是差点火候的天之骄子,迟迟不照镜子。
年轻气盛,又是高傲不听劝诫,是趁着年轻我偏要勉强,却踩在棉花地基上摇摇晃晃。我归罪于外界,总少于内省,总用辞藻美化自己的错误行径。
放弃学业基本盘,专攻竞赛,铤而走险,我称之为剑走偏锋,勇于挑战;
死缠烂打,不依不饶,造成打扰,我却美其名曰苦情忠诚;
嗜睡偷懒,打鱼晒网,一无所获,我只以状态不佳为自己开脱。
也曾希望,能够回到过去,拉住当初的自己。若真有那个机会,我又该从何说起呢?有太多人劝过自己,或直接,或暗示,或勉励,或打击。我就像虔诚地朝圣者那样矢志不渝。
所以,就说一句来安慰自己,人总要走弯路,有那么一段“发疯”的时间,只是或早或晚,年轻时试错成本没那样高,碰碰钉子不失为好事。
曾觉得,高中生活会像小说漫画里描绘的那样,走在路上像踏着春光,是青涩的芽吐嫩黄,是想要触碰却收回手。不得不佩服人们的想象力,将不同人的悲欢结合成同一概型,汇世间之美,集滋味大成。
我的经历与之相比,糖分就少加了许多,绵软的奶盖更是无从谈起,硬要作比喻,是切了许多柠檬苦瓜塞进。
和朋友分享自己高中的点滴,总是能听到他们称赞自己的传奇人生。那是用了技法,将精彩之处浓缩于一,幽默化酸楚苦闷,显得别有风味。
虽然讲得许多,但随着时间推移,总觉得就读蕙中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淡去,时常害怕自己遗漏了什么日后只能杜撰增补,为自己的高中立个小传记的想法逐步生根发芽。
我对自己的未来依旧是一无所知,也许能去到很远,花十余年揽下别人一辈子经历的趣事,又或者只是默默归于芸芸众生,为份生计打拼。
不管未来走向哪种,相信就读蕙中可能是我离“优秀”最近的一次:隔着连廊,不过百米。
遇到了那样的人,可爱到过分,现在总要拿出来和周遭作作对比,趁他们还未淡去,早点留下书面记载,日后时不时翻看,能坚信世间还有另一番存在。
自己犯的错,捅的篓子,虽然夜里也会时不时梦到,羞得用被褥捂起头翻来滚去。要是写出公开,不免又要被取笑一番,不过用这种方式足够让自己牢记,不失为好事。
三个学年,四度春秋,我乘着她的盛名,被捧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也在试图越界拿取时被狠抽一通,不敢再有所图谋。她就像云之边际,明知存在,却从未见识,更没有实感。我被她录取,却从未有过明显归属之感,现在离去,总有藕断丝连之意。
参天树木,根系万千学子,蕙兰香存,唤学生故土深情。
百年百面,我只能以短短的一瞥,摘取几页,整些故事道给旁人听。
本来早想动笔,一说是拖延症犯病,安慰自己明日总能到来,另一说是自觉文学功底不够,写出来都是一滩烂流水毫无可读性,自毁美好。
总是想着想着,也没个结果,所以不管那么多,就草草动笔吧。
学着先人逃避些责任,也为这文字不至于如日记般味同嚼蜡,加点虚构美饰成分,作自传体小说,混个文人的名头。
至于其他,暂时也想不到了,现在写点字,就像难产一样拧巴,做无米之炊。那就趁早开始写有实料的故事吧!
再等我一会,我的记忆,我的青春!
蕙中,也愿我不负你之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