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打开音响,缓慢而沉重地坐进沙发里,微仰起头,眯上了眼。
音响开始播放,渐渐有乐声流淌出来,和着远方越来越近的警笛。警笛划过窗外的长夜,来的时候声调高昂尖锐,像歌唱家破音,远去时又陡然一路降下调子,沉闷不透气,像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在唱挽歌。
他估算的不错,相隔两个街区,这警笛和《离心力》简直是完美契合。
不对,不对,还应该再近一些,看来下次,得做些调整。
这样想着,他摸出一支烟点上,难耐地搓了搓手指。
不要拥抱,切莫亲吻。
我会粉碎,再不完整。
我不存在,就没有消失的可能。
你不明白,这里,危险万分。
又一个清晨五点三十三分莫名其妙睁开双眼的日子 。
颜絮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做了两次深呼吸后,才缓缓起身下床,踩过吱吖作响的老木地板,来到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什么东西的窗边。洗的发白的灰窗帘了无生气的耷拉在飘窗上。
她还是眯着眼睛,掀开窗帘一角,打开窗户一条缝,点了一支烟。
楼下油腻而脏兮兮的小巷已经醒了,有拉货的三轮车,有翻垃圾堆的流浪狗,有男人们低沉的吆喝,和女人们尖锐的怨念,远方有城市渐渐苏醒的发动机轰鸣,压迫人的雾霾正在聚拢。
她叹口气,对着窗户缝吐出一口烟雾。双手轻颤着攀上窗户,细致地描摹不可名状的线条。
指尖的烟燃尽,她弹弹烟灰,转身栽回床上继续浅眠。
手机在七点多响起,颜絮翻个身拿来看。
“颜絮,醒了吗?”
“ ”
“我下夜班顺路给你买了早餐。”
“ ”
“你继续睡吧,我有钥匙。”
十五分钟后,她那小出租房的门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颜絮最爱的小笼包和馄饨,还冒着热气。
“絮。”他高声喊了一嗓子,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将吃的倒出来。
颜絮浑浑噩噩地起床,就窗着睡衣短裤走出房间,眼睛都没睁开。男人将早餐摆上桌,推着她去洗漱,在边上也不避讳,脱掉身上的便服进去冲了澡,洗掉一身隔夜的黏腻。
再出来的时候,颜絮已经乖乖坐在桌边吃小笼包,他换上了一身警服。
“你冰箱都空了,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我早就说了这心理医生养不活自己,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警局太多规矩了,你知道我一向随意。”她陪陪笑,“最近很多事吗,堂堂大队长还要值夜班。”
“是出了很多事,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我就知道,你齐轩的早餐不是那么容易吃的。”颜絮搁下勺子,洗耳恭听的模样等他开口。
齐轩失笑,双手揣进口袋,“瞧你说的,给你买早餐是真,麻烦你点事才是顺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最近出了两起死亡案件,我觉得可以进行并案处理,作案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些资料你看看。”
“你直觉最准,我相信你。”
“不,我是想你帮我看看,这个罪犯隐藏太深,我们什么头绪都没有。”
“你知道我不喜欢。”
“是,但我拜托你,帮帮我。”
颜絮没有接话,埋头吃自己的,齐轩叹口气,拍拍她的头。
“我不勉强,你也注意身体。少抽点烟少吃外卖,”他的手落在她发丝上轻抚,“我去上班了。”
她低着脑袋,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呀。”
“诶,看见没,就那女的,心理学院的怪胎。”
“齐轩”
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