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劳动
每天,母亲总会督促着身体不便的父亲参加一些日常劳动,这段时间是每天锯几根长竹子。
父亲劳动之前,母亲会尽力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将长竹子从马路边的栏杆外移进来,将架长竹子的木马立好,并将长竹子稳稳地架在木马之上,同时,还将长锯短锯也一并放好位置。
父亲早先因为脑溢血造成身体偏瘫,今年暑假意外从高处跌落又导致腰椎受伤,虽然基本上恢复了行动能力,但相比于之前,现在身体显得更加不便。丢下拐棍的父亲小心地迈开步子,缓缓地挪到那堆竹子前,每一步都像是带着沉重的镣铐,颤颤巍巍的。我见了都忍不住想上去搀扶一把,可父亲倔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讲我拦下。
走到木马和长竹子的跟前,父亲先捡起黑铁短锯,给每一个锯处开一个小口,这样,长锯使用起来就不会到处乱跑。那把长锯还是以前那种老式的木头弓锯,木头是实打实的硬木,拿在手上颇有些分量。这样的长锯对于父亲来说,貌似有千斤之重,却又有些举重若轻,毕竟那把上了年头的锯子与父亲粗糙的手有过漫长的合作经历……
父亲微微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长竹子上要下锯的地方,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抉择。好不容易,父亲抬起了锯子,把锯刃对准了长竹子留有凹痕的地方,可那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开始锯了,父亲只能用一只手用力,另一只手勉强搭在长竹子上,以维持平衡。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每拉动一下锯子,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毕竟,长竹子咬合锯齿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那锯子在竹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和父亲的动作一样缓慢而又沉重。锯屑一点点地落下来,落在他破旧的鞋子上。
锯子是需要一些节奏的,节奏对了,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有着几十年劳动经验的父亲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求稳不求快。每锯一段竹节,父亲都要经历艰难、顺利、完美又艰难、顺利、完美的重复过程。
尽管如此,每拉一次锯,对父亲而言,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父亲的身子随着锯子的拉动而摇晃,他不得不一次次地停下,喘着粗气,调整自己的姿势。那原本就不太利落的腿脚,此时更是因为用力变得更加僵硬。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尽管汗水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那把锯子,一下又一下,艰难地在竹子上切割着,那长竹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艰辛,一点一点地被锯开了……
看到这里,我主动地走到父亲身旁,伸手接过父亲手里的锯,准备开始既属于父亲,又属于我的日常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