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背靠旺山,南邻黄海黄家塘湾,与沐官岛隔湾相望,村子纵向北高南低,村东村西地势较低,两条内流河夹村自北向南流……“临海孤峙,犹如一条蛟龙从海中升腾”。
《家乡那片海》
文/图 七品草民
老家是在黄海之滨的农村——沙岭子村,一个漂亮的乡村,村子座落在一架沙岭上,村名应该源于此。
印象中那是多么美丽的村子,有山有水也有海。村北背靠旺山,南邻黄海黄家塘湾,与沐官岛隔湾相望,村子纵向北高南低,村东村西地势较低,两条内流河夹村自北向南流。地理优越,环境优美,绝佳的风水宝地,“临海孤峙,犹如一条蛟龙从海中升腾”。
旺山并不高,河也不常流,相对来讲我更喜欢大海,因为童年的大多数快乐记忆都与海有关。
小孩子为了钓鱼,可以不写作业,无畏浓雾风雨,不惧烈日酷暑,唯一担心被看虾池的保安撵来撵去。两个青蓝制服拿着橡胶棍追,一群光膀子的孩子拿着鱼竿跑,一群前面跑着跑着四散了,两个后面追的乱了目标,也就放弃了。再去钓鱼,再追,再跑,一回合一回合折腾着。钓蛏子,扒蛤蜊,捡海螺,每次赶海有收获,回家央及着娘赶紧蒸煮,炒菜解解馋。再到后来,赶海纯粹为了玩乐,跟着哥哥们到水沟里摸鱼,故意软泥涂抹浑身黑不溜秋;带着弟弟们在虾池闸门深水钓鱼,跟鱼儿拖拽争夺鱼饵,结伙噶帮只为快乐,而收获倒是其次了。
父亲或耕海牧渔或养殖对虾养家糊口,而我能跟随打下手时,耳濡目染,摇撸喂虾、加工饵料、摇柴油机,一学即会,不亚于雇佣的养海那些人,差一点因此“接班”了。
幸好,初中毕业那年,大哥考上了大学让我心生羡慕,四叔劝说又让我觉得走出农村才算是有出息,中考虽然差分很多,我还犹豫着是否再去高中尝试一下,娘便毅然决定支持我去读高中。踏上走出农村的唯一路径,在高中三年努力,好在不负众望。而此后求学生活中,我则全力以赴,在假期就回到海边,钓鱼、溜达排解心结,释放压力,好像潮涨潮落能够涤荡心境,洗净灰尘。当然,也必须感恩家乡这片海的馈赠,还有父亲的辛劳和母亲的节俭,为大哥和我走出农村走进大学,解决了衣食钱财之忧。
人到中年,经历多了,往往容易触景生情。抱着还有油墨香的《村志》翻阅,不小心又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童年的记忆一起快乐地涌出来。童年那些赶海的记忆,都已经远去了,将来也只能当作历史追忆,童年的场景和快乐很难再现。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黄家塘湾这片海,曾经祖辈靠赶小海生存依赖,在浅滩上扒蛤蜊钓蛏子,追逐潮水推网拉鱼换点小钱,再后来深海种植海带,浅海养殖紫菜,围堰筑坝养对虾,青岛历史上每次养殖浪潮都赶上了节拍。直到2006年之后,青岛钢铁、青岛港、青岛双星、青岛海湾化工等等陆续从市区迁出,在这里圈地填滩,围堰筑坝,兴建厂房。赶海,不再是生活的一部分,也很少有人再去海里讨生活。
原来的稻田、盐碱地、滩涂、水库、盐场、虾池都被填埋,烟囱竖起来、厂房建起来。小时候的记忆都被推土机推平了,又被一车车土石方掩盖了。土地慢慢的也将被征用,被这些现代化的推土机,挖掘机,几乎是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工厂碾压了六百年历史,往昔模样只能凭记忆找寻。
2018年10月10日,又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村子也给拆迁了。仿佛在眼前,然而就眼前景象已不是曾经的样子:左邻右舍的情感,学校的读书声,街巷胡同里的童声笑语,曾经的炊烟,朝阳,落日,鸡叫,狗吠……都随着拆迁飘去。村里人为了经济发展牺牲太大了,祖祖辈辈600多年聚集居住生活的地方,腾挪让位给企业,烟囱,高墙,轰鸣声……远离故土是什么样子心情,也许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懂得。拆迁不仅有烦恼,还有争执,甚至是打斗。为拆迁补偿,争夺房屋,析分家产,兄弟成仇,父子敌视,连襟血战等等人性丑态尽显。
翻天覆地,沧海桑田。家乡现在的这样子,已不再是记忆的那样子;而将来的样子,又肯定不是现在的这样子。
我想趁着记忆清晰,曾经的往事用文字记录下来,不管将来如何发展变化,起码读到此,能够了解家乡和那片海曾经的故事。好在尚能驾驭点文字,浸泡着养育恩情,将记忆写下来,权作感恩那片海,也算是铭记家乡、留忆亲情,聊以慰藉乡愁吧。
记忆仍然新鲜。
快乐尚且浓郁。
生活值得品味。
一切变化太快。
(2020年2月9日 星期日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