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孩子共读绘本时,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你正照着文字绘声绘色讲着故事,试图用最生动的语调模仿大象的声音,孩子突然指着画面的最下方角落里的一朵花说:“妈妈看,这里有一朵漂亮的花”。这个时候如果碰巧你心情不好,大概会忍不住在内心奔腾或是直接怒口而出:敢情我念得这么辛苦又投入,孩子根本没有用心在听!!!
冷静的时候,我们才能学会释然:孩子们能自己努力观察图画是多么难能可贵。共读绘本的时候,我们也需要放慢一点速度,陪孩子将画面更好的欣赏完。或者,我们是否可以尝试在阅读的时候放弃文字呢?就像看电影时遇到默片。一切交由图画来说话,没有旁白,无需解释,画面上的一个微笑,或是一滴眼泪,我们即刻明白所传达出的那种喜悦或是悲伤。大概正是这样一种想法,于是我们有了“无字绘本”。
无字绘本,指的是不包含文字或有极少文字,通过具有强烈叙述性和连续性的图像来叙说故事的书籍。它包括明暗两条线,明线是图像,暗线是故事。
由才华横溢的法国插画家奥利维耶·塔莱克( Olivier Tallec)所创作的《两个小兵》正是一本无字绘本。《两个小兵》封面上印有的法文原名《滑铁卢与特拉法》,分别是拿破仑两场著名的败战,其实暗含着一些关于战争的隐喻。作者说在朝韩边界旅行曾见过这样一幕,相隔几米的士兵在相互监视。这种看似荒诞的情况促使他想创作一个关于“墙”的故事。这堵墙,也许是国与国之间,也许只是在每个人心中。
《两个小兵》全书只有两个色调,冷的蓝色与暖的橙色,橙色小兵与蓝色小兵在围墙下互相监视,又各自过着孤独的生活。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争吵,最后又莫名的“成为好朋友”。
这位颜值爆表的插画家奥利维耶·塔莱克也出席了今年上海国际童书展,有记者问他:战争、权力这些话题对孩子来说,是否太复杂了。“他说,童书应该向孩子讲述关于成人世界的真相,不仅因为我们本来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这些都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现实”。
我们也知道权力和战争从来也不仅是成人世界里才存在的。孩子可是从两岁多就开始时不时的要与父母展开“权力之争”呢!当然,关于战争这个话题,我将它看作是书本的延伸,暂时没有特意去给孩子讲述。作为一本没有阅读年龄限制的绘本,慢慢她们自己就会发现这样一个寓言,而我等着那时候再与她们一起探讨。
收到《两个小兵》的时候,我特意做了一个小实验。我没有把书放进书柜,或是亲手交给孩子说我们一起读吧。而是悄悄的把它放在某张桌子上,等着孩子自己去发现。姐姐张小安放学回来,在屋里转着很快就发现了这本书。她打开后跟我说,新的书呀,妈妈讲一讲。
我故作为难的说:唉呀,你自己翻翻看,这好像是没有字的书,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讲。她翻完一遍后很惊奇,说真的没有字呀(是啊,书没有字并不奇怪呀,哈哈)。起初张小安也用很为难的表情看着我,这是她第一字接触完字绘本,似乎在苦恼且思索该怎么处理这一本书。我立即说,那我们试着一起看看讲的是什么故事吧。听到我这么说,孩子就兴奋起来,充满期待。妹妹一听到我说要讲绘本,也立即跑过来。
我们仨个就拿着书,一页页的分析每一个图画大概是什么意思。有时候是我讲,有时候用问答的形式引导姐姐讲,我们讲着各自的发现。有时候我们意见还会有分歧呢,当然我不会强调自己的理解才是“正确答案”。在一起翻了两遍,给她们讲了图画大概想传达的意思后,我就可以与她们交流起来了。
在读这本绘本的时候,张小安每次会找不同的细节。比如有一次她就寻找水龙头。橙色小兵每次围墙下都有水龙头,为什么某个画面却没有;蓝色小兵终于有一页是有水龙头了。她体会着这种寻找与发现的乐趣,这时候不会有文字来干扰她。
因为没有文字,孩子们似乎也理解这等于少了一些限制,针对每一幅图可以去进行自由发挥。这种寻找与探索的游戏,可以很好的将孩子们擅长的图画观察能力展现出来。然后我总鼓励她自己去讲这里面的故事。由她自己去组织语言,表达感受。因为三岁半的孩子这个时候对字已经产生了敏感期,有字的绘本,她会去找一些自己认识的字,或者期待你去给她讲书上每个字的意思。而无字书,正好可以让她体会到不同的阅读感受。
我非常喜欢这本书的装帧,厚厚的封面上两个洞,就像望远镜的镜头。
以及这样特意裁开的纸张,完成不一样的组合。将蓝与橙的交集也体现在书页的设计中。好的童书,除了内容,当然包括这些走心的设计。这些精美的细节,都会映在孩子敏锐的视角里。我们不需要刻意去引导,却能与他们一起欣赏。
对于这本书而言,最让我开心的是,陪孩子们多翻了几次后,我可以在孩子面前撒(shi)娇(huai)了:“这是一本无字书呀,你完全可以自己看嘛!”
所以——她们就安静的自己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