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老故事

老自行车

那是老式的自行车,很高很高,小小的我需要被人抱着,才能坐到后面的铁座位上,也需要人抱着,才能下来。

我记得,我总是坐在他的后面,满心欢喜,等待着他将我载往另一个故乡。

一路上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他总是停下来和别人打招呼,然后说上一阵子,我在自行车后面,紧紧地扶住自行车座位。有时候,他会在一个小店前面停下来,给我买点吃的,我看着他的背影,充满了激动和雀跃,哦,这是多么难得的时刻。

等到了家,姐姐们总是嫌弃我的脏兮兮,却又不嫌弃地将我洗得干干净净,把我头上的虱子也捉走,这样就不嫌弃了呢。书上的大熊猫真可爱啊,姐姐说,等我长大了给你买一只,嗯,买一只。

花裙子那么美丽,穿在小小的女孩身上,旋转起来像一只蝴蝶,不转的时候,还是像一只蝴蝶,静静地伏在杜鹃花上。

小伙伴们已等候多时,簇拥着跑出门去。

你见过夏日黄昏的金龟子吗,很大很大那种,有多大呢,大概像一只屎壳郎那么大。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反正是听说了,金龟子害怕那种味道奇特的树枝,折下一枝,轻轻打在它的壳上,它便僵住了。

不知道是小孩的手不知轻重,还是这神奇的树枝起了作用,金龟子一个个乖乖地被抓进了瓶子,等缓过来,它们又开始在瓶子里爬来爬去,企图逃出生天。

坏心的孩子把瓶子横放在地上,等金龟子们终于爬到了瓶口,又唰的把瓶子竖起来,可怜的虫子又跌回最低处。

你见过用泥巴砌成的小灶吗,只要一片碎碗,便可以充当锅台,山坡上的枯草燃烧得特别热烈,把从家里偷出来的年糕熏成了黑色,馋嘴的小孩,吃得一嘴灰。

你看过那个角落的空屋吗,外面堆着稻草,半扇破洞的门,里面空荡荡的,有时候会有风呜咽着穿过,屋子摇摇欲坠,已荒废不知多少年月,玩捉迷藏的时候,最胆大的孩子也不敢躲进里面。

你看过老时候的牛棚吗,一个又一个隔间,朽糟的木头,就矗立在空屋旁边。

你听过孩童最瑰丽的童话吗,那是一个不曾开蒙的孩子,只是凭借对这世界最初的印象,便开始了娓娓不绝的叙说,想像这世上充满了所有他们热爱的事物,那么美好,不染尘埃。

那个童话里,山坡不会褪色,但是能当柴火的枯草到处都是,那个世界里,芬芳的花朵在四季铺排,甚至也盛开在老屋旁边。那是个老故事,老故事里的人也慢慢向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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