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身边的人在吐槽自己的妈妈,我也想吐槽。
妈,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妈,不用给我那么多吃的,外面都有得买。
妈,别说了,我要上班了。
这些最普通不过的的对白,我至今没有说过,从来都没有。每次看到别人打电话给妈妈,我想起来,我已经没有母亲了。
原来母亲一直只是存在我的记忆中。我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她从未谋面的儿子,一直都在用自己最真实的方式去纪念她。
我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谁都没有告诉过我,她到底好不好看?没有半张照片,没有相关的影像记录。
我只能把她想象长得像我小姨那样,一头乌黑的秀发披肩,有时候喜欢扎着辫子。但是他们都说,我的妈妈要比我的小姨好看,当然我没见过,也不知道。
他和她是别人介绍相识的,那个年代,没有隆重的婚礼仪式,没有婚纱照,也没有结婚戒指。她的娘家人问她,想好了吗?她告诉她妈妈,这个男人看我的眼神很清澈,很温暖。如果这一辈子都跟他吃苦,我都愿意,那就是我的命。
他告诉她尽管我现在没钱,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我所能给的幸福。她相信他说的话,她点点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告诉他,跟他在一起很快乐,自己不是个贪钱的女人。
结婚后不久,她留在家里,他到南方的一个城市去打工。他告诉她他一定会给她幸福,她幸福的微笑的说,嗯,我相信你,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那个时候,他们的爱情真的是很朴素。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不求他给她带来什么荣华富贵,他只求他平平安安归来,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他从南方的城市,回来之后守在她身边跟她讲,辛苦你啦。他带她去医院检查,然后医生偷偷的把他叫到一边。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医生告诉他,她患有风湿性心脏病不能怀孕,必须终止妊娠。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医生,如果要把孩子生下来。大人的生命是不是随时都会有危险?能不能大人和小孩都保住?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最后她还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得知这一个消息。她感到非常的痛苦。他跟她讲,要不先把孩子打掉吧,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生。
她瞪了一眼他,说什么呢?这病不会好的,她喃喃的说到。我知道这个病不可能一时半会就会好。我也没有别的奢望了,我就是想帮你生个孩子。
他的亲戚朋友都埋怨他,说他为什么会和她结婚,难道是因为娘家人隐瞒了她本来就有心脏病的实情。他们说这个话并没有任何恶意,他们只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了妻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个小孩带大。
他很生气,责怪他们怎么可以在这个关头说这样的话,如果她听到了那得多伤心。
那天晚上她哭的很厉害,任谁劝都没法,她说人生那么长,为什么自己却遭遇如此的。灾难,她从来就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他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相知相守一辈子,给他生孩子,给他做饭,一辈子白头偕老。然而她知道终究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是我的父亲,母亲。那一年她25岁,他27岁,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出生了。就在我出生后的一个多月,我的母亲,她走了,带着这个世界的不舍与眷恋。
在那个年代我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不到3.8斤,很小,很多人劝我奶奶不要了,扔了。
我奶奶说道,好歹也是条生命,还是把我抱回家。每天晚上三更半夜的起床给我熬米糊,自从我知道这个事情或者懂事我就明白,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是我生命中最伟大的两个女人给我的。一个是生我的母亲,一个是把我养大的奶奶。
所以我学会了感恩。从医院抱回来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我的人生要比别人的艰辛了,因为别人有母亲,我没有。
在我满月之后我的父亲把我交给我的爷爷奶奶。他南下打工了,因为只有他出去工作,生活才会有着落。
因为我父亲不在身边,就这样我成了留守儿童,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只有经历过留守儿童的那些岁月才会知道年少的那种孤独无助,
出生在农村,我却不会游泳,记得小时候因为偷偷跑去游泳,那个时候正是我们老家发洪水,因为不会游泳差点淹死在河里,最后因为一根伐木自己挣扎着回到岸边,是的,一根伐木救了我。
因为这个事情,我爷爷奶奶对我特别严格,在农村很多小孩可以去池塘游泳,我是不可以的,因为他们怕我出事。他们也见到过夏天放暑假有小孩在池塘溺水身亡的事故。所以他们害怕,因为他们明白我对我父亲有多重要,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因为我是儿子,父亲的儿子。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的就是这样,正是因为这样从小我就开始看书,我是小学就开始看三毛,路遥,席慕蓉,张爱玲,周国平等等的书籍,就是因为爱看书打开了我人生的另外一扇窗,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因为作者的文字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因为出生的时候缺乏营养,缺少母乳的喂养,经常感冒发烧。我记得有一天夜里发高烧,烧到神志不清,是我两个大伯连夜背着我去另外镇上的医院,因为高烧住院住了一个星期,都是我爷爷一个人陪着。我回家的时候,奶奶叫伯父烧鞭炮,寓意祛除疾病。我还看到她在天井中央拿着香对着天上拜,嘴里不停的说到,上天保佑这个孩子,他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要再让他受苦了。
这些让我明白,人生中自己的命和爱自己的人息息相关,要好好的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