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臻华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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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蕾躺在床上,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尽管关了灯,微弱而苍白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显得房间里更冷清了。都十二点多了,庆伟还没回来。已经连续十四天,欣蕾不知道庆伟晚上啥时候回家的。
她只知道,有一天,他是第二天早晨五点回来的。凌晨三点半时,欣蕾上卫生间,她习惯性地看门口的鞋,每天晚上睡前,她都会把庆伟的拖鞋在门口摆好,把门道里的灯开着,这样,他回来就能很方便地进门和换鞋。可是,那天凌晨,她看到她摆的拖鞋仍然照原样摆着。她就知道,他没有回来。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呢?
庆伟对她说过,如果晚回,他只是和他的麻友玩牌去了。找女人,他是不会的。他说他知道啥能干啥不能干,尽管现在这社会,在外面红旗飘飘的男人多的是,红旗飘飘还被认为是有本事,但他看不上那种男人。
就找女人这一点,欣蕾还是相信他不会。凭自己的对他多年的了解,他是一个保守的男人,还是一个洁身自爱的男人,还是一个自认为忠贞的男人。不过,遇上这样的凌晨,他没有回,欣蕾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仅仅是打牌,能每天晚上乐此不彼吗?她倒觉得,女人会更有魅力。他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在那方面是有需求的,而他们已经分房睡五年了。两人每月也会亲热那么一两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相隔太久,每次都是她的情绪刚刚上来,他就完事了。每次都是那么草草了事,她就觉得兴意阑栅。不过,每次她都装得很好,她不想败庆伟的兴,不想让庆伟觉得自己不行。她知道,男人最怕被自己的女人说不行。
这样一想,欣蕾心里某个角落就会尖锐地痛一下。她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想想还是放弃了。她很快钻进被子,对自己说:还是睡吧。
他到底在哪里,就算知道,她又能怎么样呢?叫他回家吗?以前不是没这样做过,可每次引发的要么是两人在电话里大吵,要么就是他回家之后的大吵,或者是两人之间的冷战。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他们的感情,有深深的无力之感。
那天的下半夜,欣蕾是半睡半醒度过的,到五点时,听到庆伟开门的声音,但欣蕾闭着眼睛装做熟睡的样子。天亮之后,她洗漱上班,之后她也没跟他提这件事。说她生气,好像也没有特别生气。到了这么个尴尬的年龄,经历了这么多的争吵,她已经懂得,生气就是伤害自己。她不想伤害自己,她想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要说完全不在意吗?好像也不是,每每想起来,总觉得心里有根刺似的。
欣蕾觉得自己是很能开导自己的。人到中年的夫妻,也许多半是如此吧,有一点悲凉、有一点无奈、有一些不甘,又难以挣脱和离开。毕竟结婚几十年,两人已习惯了彼此,也不想再折腾,更不想再去习惯另一个人。生活有时候就是如此,将就着过,反正过着过着就老了,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0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