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开学季,才得知电大汉语言文学专科班只有我一人报名。不惑之年迈进学校,身边没有同科同学商量,不知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学习和考试,一心要圆大学梦并想系统学习汉语言文学的自己为此茫然、焦虑,甚至动摇。
上公共课期间,同学们三三两两,谈笑风生。我独自穿行在三月的风里,渴望能有同学同行。这个时候,认识了会计班的班长新云,新云人缘极好,同学们喜欢找她讨论遇到的各种问题。电大的课程设在晚上,每堂课从不缺少她拄着拐杖的身影,没错,新云是个右腿有残疾的姑娘。
在讨论英语形考练习册时,下课后我请教新云一道题,同字们陆续离开教室回家。她耐心而细致的给我讲解完后,我们一起说说笑笑结伴出了校门。外面灯火点点,心里荡漾起温暖的涟漪。我们互动多起来,渐渐的我成为新云身边一姐,给她占座位,一起复习公共课,一起坐车回家。我也知道了新云身上发生的故事。
新云十个月时不幸得了小儿麻痹,右腿瘫痪。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十岁时,她准备接受第五次大手术。这次手术,要将强健有力的腹肌移植到腿上,新云要做一年的仰卧起坐,为这次手术做准备。父母亲轮换着给新云压腿,附助她慢慢起身,从起不来到能做五个、十个,甚至更多。一年后,她能每天做一千个仰卧起坐,为肌肉移植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新云最喜欢吃饭前后半小时,这个时间段不用做仰卧起坐,属于她自己。
最后一次手术,医生的手术方案是全身麻醉,十岁的新云求父母和医生用半身麻醉,她渴望回到校园读书,不想因全身麻醉伤了大脑。手术过程中,新云身体抗麻,尽管医生采取了紧急措施,她还是难以抵抗撕心裂肺的疼痛而哭出声。医生安慰她,小朋友你哭起来叔叔没法做手术,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做完了。十岁的新云自制力惊人,她竭尽全力忍住不哭。手术做完后,新云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我听着心疼不己,眼泪奔流不止。新云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姐,最难熬的时候都过去了。第五次手术后我恢复得很好,拄着拐杖可以独立行走了。我是个幸运的人,这些年来,除了父母的悉心照顾,还收获了太多老师、朋友和陌生人的关心,我始终心怀感恩。
新云有极高的挫折耐受力。不管手里抓的是什么牌,她可以接住自己的人生,还能把失去活成另一种获得,她身上的光芒也照亮了别人。没有比较,我就不知道自己表现的有多么怂!经过深思熟虑选择的路,一定要走,不能遇到点困难就开始动摇。我安排起自己的学习日程,早起锻炼写随笔,在处理手头工作的同时挂课,晚上回来刷题,日子一天天地饱满起来。
计算机考试安排在十二月份初,我和新云利用每个周末刷题备考。有天中午实在太困,我两眼呆直,反应迟钝,向新云申请在沙发上躺会,精神饱满的她看我实在困的不行,才点头应允。躺下后,她在我身上盖件衣服,然后一人在电脑前琢磨。我闭上眼睛躺了会,悄悄翻个身,她又在那里喊:“姐,快起来看,下一步怎么做!”我无奈地翻身而起,和她一起琢磨。琢磨完后问:“我才躺了几分钟啊?”新云说:“姐,20分钟了,早都想叫你了”。我的天,有魔鬼教练,魔鬼老师,她是我的魔鬼同学!当然,这是我给她的昵称。
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学习,我们刷题速度明显提高。新云为了奖励我俩,中午带我去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餐厅宽敞,绿色盆栽和黑色餐桌相映成趣。墙上的小画框艺术气息浓厚,吊灯也是朴素不张扬却韵味十足。小菜爽口,茶水滚烫,打卤面味道正宗。
吃完饭,新云坐车去电大上财会课程,看着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站台,我又心疼起她来。她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2017年元月底,我们顺利通过了本学期所有课程的考试。我特别怀念我俩头碰头、腿靠腿盯着电脑刷题的日子,有了相互的鼓励,我们走得快乐而坚实。
曾经有一项世界性的调查:“你认为最浪漫的一个词是什么?”“邂逅!”没有预设,没有安排,自然的见面。小到遇对一件衣裳、一个首饰,大到遇对一份感情,一份工作。遇见新云,是我的修行。
最美人间三月天,我们的节日就在这么一个美好三月里。我要给新云精心挑选礼物,带着她闲庭信步,听悠扬的音乐,或者只是什么也不想,轻轻抬头,看看那蓝天白云,看看三月天的新芽绿,萌发、灵动、蕴育着希望。